連皇家也高攀不起的家族麼?那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啊
丁小蓉好奇心大起,謝春桃的婚事也暫時被拋在了腦後。她眼巴巴地望著李鳳鳴,一副欲听下文的‘楚楚可憐’狀。
讀懂了自家小娘子眼里的獵奇欲,李鳳鳴啞然一笑,無奈地模模她的腦袋,將那事情娓娓道來。
這話,還要從南棠尚未建國說起。
南棠從建國至今不到百年,但是靈州的歷史卻可以追溯到千年前的藩國混戰。那個時候,靈州一直作為一個單獨的邦城獨立于四周的各個割據政權之間,秉持著‘無盟,無附,無國,無爭’的規矩,從不參與各國械斗,這種局面延續了幾百年未變。
為什麼能如此呢?
史書上沒有記載,但是依代代相傳的老人所言,既不是因為它擁有強大的兵力,也不是因為它有易守難攻的地勢,卻只是因為一個古老的傳說和一個讓世人無比忌憚的‘她’。
丁小蓉听得糊里糊涂,以她的理解來看,靈州應該就像是中東的朝聖之城耶路撒冷吧。
耶路撒冷,和平之城,歷史悠久,被世界三大宗教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同時奉為聖城。
正所謂‘百年鐵騎戰事起,孤城俯視天下安。’
靈州亦是如此。
百年富足,無爭無戰,所以靈州出產了許多橫馳百年的世家大族。這些大家貴族在年復一年的和平中各自以奇異的方式一代一代地積累了巨大的財富和人脈,他們無國無官,卻掌握了幾乎所有小國的經濟命脈,曾幾何時,也因此讓附近的國家對靈州之地更為忌憚。
但是這一切被百年之前的一場浩劫打斷。
古人雲︰今朝不議今朝事,前朝市井話淒淒。李鳳鳴雖然謹慎地避而不談南棠的國事,但是對于前朝的故事還是透露了點給丁小蓉。
那場浩劫起始于兩百年前,北方的一個小國商誕生了一位英勇好戰的國君殷,而那位國君就是前朝的開國皇帝商殷王。傳說他貌柔心壯,音容兼美,世人見之均不忍傷,無奈常以凶惡假面對敵。(丁小蓉月復誹︰這不就是蘭陵王麼)
此人容貌雖柔,但確實智勇無雙,一繼承王位,就以雷霆手段和兵法心術逐個擊敗了周圍的小國。他二十五歲那年,更是帶著鐵騎重械揮軍南下,一路攻佔了大小邦國數十座,幾乎一統天下。
靈州那個時候也未能幸免。一場奇異的瘟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翹開了靈州的城門,殷王率領三千精兵緩步入城,獨自覲見了當時的城主,傳說兩人座談一宿,次日靈州城主便投海而亡,其佷帶領各大家族族長俯首稱臣,從此靈州就被劃入了殷商的版圖。
就在大家都為戰爭結束舒了一口氣的時候,真正的黑暗才拉開了序幕。殷王次年就遷都靈州,那一年,史書上稱為‘冰霜之治’。
新年伊始,殷王進京,忽暴斃,尸骨無存。殷王無子,其同父異母的弟弟即位,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靈州百年不倒的世家大族消失殆盡。
有人說他們早就料到了如此結局,所以遷往別地而去,
有人說他們改名換姓,隱居在雲雲市井之間,
還有人說他們全部被殺了,尸首被拋入了茫茫大海
真相如何,無人可知,唯一確定的是從此靈州除了皇姓獨尊,只剩下四個世家大族,他們就是︰
西琮白家,夢溪雲家,朔夜黑家和城淵土家。
白雲黑土?丁小蓉心中憋笑。
之後幾百年間,夢溪雲家也莫名敗落,家散人亡;朔夜黑家新族長率族出走,據說他們深入了西南的大山月復地,從此再無消息;城淵土家族南遷,搬入了尚未開發的南方沿海地,帶去了家族秘傳的經商古籍,經歷幾代耕耘再度興盛繁榮起來,之後還趁著南棠混戰,獨立建國,國號‘稀’。
于是到南棠建國時,靈州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個百年世家,那就是西琮白家。
西琮白家根基深遠,家族產業涉及到靈州的方方面面,白家的勢力之于靈州,就像是一顆古老的松樹,其枝節盤繞,根系發達,已經將整個靈州城包裹得密不透風。如果不是當年又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僅憑慕容家和他們家老侯爺的能力,也許根本連靈州城的門都模不到。
慕容治建國,改國號南棠,仍然據守靈州為都。之後的事情已是國事,李鳳鳴不肯再多說,只告訴丁小蓉,白家接受了慕容新皇族的賜封,改白府為西琮侯府,子孫後代承爵,白姓可世代為官。
丁小蓉听到這里方才恍然大悟,可是又有些許不解︰
‘相公,白家勢力已然如此之大,為何皇上還會允許他們世代為官呢?’
李鳳鳴聞此一怔,沉默片刻,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道︰
‘這些事我幼年亦不懂,後來問了爺爺才知道,白家那才不愧是真正的百年世家,其智慧和遠識非我等能及啊’說罷,他頓了頓,回過頭來,自嘲地對丁小蓉說︰‘那白家老太爺,也是前任族長,當時就拒絕了先帝的封賜,後來幾經協商,最終也只是保留了侯爵的稱號,但白家子弟永不食祿,只走商途。’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股遠遠的悲傷︰‘爺爺說,如果我李家當年有此見地,也不至于株連後代,落得如此下場’
丁小蓉亦沉默,她望著地面,默默吟唱︰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迎著李鳳鳴不可思議的注視,她抬起頭,嫣然笑道︰
‘此乃為王之道,相公不必如此介懷。’
李鳳鳴至此方嘆︰‘娘子說得好,此乃我李家命數,想當年商殷王遷都時,那麼多百年世家都凋零破碎,我李家又何德何能能逃過這天命之劫’
氣氛一時有些傷感,丁小蓉望著李鳳鳴悲戚的面容,心中不忍,遂岔開話題道︰
‘既是如此,這白家的確是高不可攀,難怪連當朝公主都攀之不及了。’
李鳳鳴笑笑︰‘娘子這話只猜對了一半。那白家的確對于血統看得甚重,但無奈現在世間幸存的世族大家已然不多,他們無法像過去那樣相互通婚,與靈州新貴聯姻也是勢在必行。只是這白兄的婚事嘛,卻另有淵源。’
‘白兄可是那日攔轎的公子?’丁小蓉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他是白家的下一任繼承人不成?
對上丁小蓉試探的眼神,李鳳鳴點點頭道︰‘白兄正是白家族長的嫡子,西琮侯世子。’
啊——世家大族——還是世子這下謝春桃可是真的沒戲了。丁小蓉暗自苦笑。
李鳳鳴看著自家娘子蔫蔫不樂的表情,覺得甚是有趣,不禁起了一絲**之心。
他模模光潔的下巴,假裝世外仙人那樣高深莫測道︰
‘不過嘛,白兄之所以至今未有婚配,也並非因為他的高貴身份’偷偷瞅到丁小蓉充滿希望的小臉,他得意洋洋地說,‘白兄的婚事,在整個靈州城也算是有名的,他方方束發的時候,就列出了兩項婚配條件︰一是母喜,另一個就是他自己中意,否則即使貴如公主郡主也免談。’
‘哦原來如此至情至孝,听著也合理’丁小蓉回味著那兩個的條件,並未覺得不妥。
李鳳鳴苦笑道︰‘那才真是刁難。你不知,這白家現任的當家主母,也就是白兄的親娘,脾氣暴烈,武藝超群那是出了名兒的,生平最恨嬌滴滴的小姐,來上門提親的大戶人家都被她打了出去’
‘那選些武將家的閨女不就行了?’丁小蓉好奇地追問。
李鳳鳴搖搖頭,‘問題就在這里,這白兄他,偏偏又中意溫柔文弱書卷氣的女子,他娘喜歡的他通通看不上’
‘原來如此,那世間能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女子還真真難找。’丁小蓉理解地點點頭。
‘這還不止呢’李鳳鳴神秘兮兮地補充道︰‘據說那白當家白侯爺的條件還未對外公布呢,听說白家有祖訓,親家既不是百年世家之後,也必須祖上有其中之一的血統才可呢。你說這樣,放眼整個靈州城,還有誰家的閨女高攀的起啊?’
‘唉可真是麻煩看來是不行了’丁小蓉懊惱地揉著手里的帕子。
李鳳鳴伸手接過她的柔荑,輕輕拿捏著,溫柔笑道︰
‘娘子現在可以告訴為夫,你打听白兄所謂何事了吧?難不成是為人做媒?’
‘還真是如此。’丁小蓉一本正經地答道,遂把謝家拜托她幫謝春桃說門親事的事情告訴了李鳳鳴,當然魯三娘威脅她的事情她避過未提。
李鳳鳴听完她的闡述,認真地想了想,‘靈州城內的官家子弟,適婚未娶的倒還真有幾個,回頭為夫幫你仔細打听打听,只是這皇孫子爵嘛’他為難地沖丁小蓉笑笑,‘雖然謝家為富一方,在靈州也頗有`盛名`,但是王府嫡子還是難了些為側妃的話也需看運氣‘
(未完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