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迷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未到之前,丁小蓉也不敢相信百香樓竟是眼前的這一副氣勢磅礡的奇景,從看到那個依水耳畔的高聳樓閣起,她的腦海中就一直回蕩著王勃的這篇聞名遐邇的《滕王閣序》。
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
古代的木制建築的水品果真令人嘆為觀止,只可惜,代代君王下,烽火阿房宮。改朝換代的摧殘和時光的磨損,令大部分風華絕代的建築藝術都只能是曇花一現,使後人只能在古卷文書中體會那亙古不絕的美妙。如今能親眼一見,不可不謂之幸運。
丁小蓉呆呆地扶著馬車,仰頭而立,心中澎湃不已。
百香樓臨江而建,半個樓身架在江面上,身後就是白茫茫的寧靜水面和開闊的入海口。樓高七層,遠處看去,似呈塔狀。這在以低平建築為主的古代是很少見的,古代的房子,建到三層已經算高的了,這個百香樓卻足足有七層之高,雖然頂上三層看起來空間窄小,已經不適合作為廂房廳堂,但是這個高度還是令人乍舌。
怪不得是靈州第一酒樓呢,就憑這個外觀,靈州城就甚少有酒家能越其而上。
丁小蓉又在心里感嘆了一番,才隨著李鳳鳴的小廝齊書的引薦,緩步向樓中走去。
百香樓一樓和二樓都是大堂,一樓是散桌,二樓有說書先生和屏風隔開的雅座,三樓以上都是包間,五至七層據說是特別人士才能去的豪華套間,來人需持有老板娘的親帖方能上去。
李鳳鳴為丁小蓉訂的廂房在第三層,門前掛著古樸的木牌,上面用奇怪的篆刻寫著‘伊人水畔’四個字(問的伙計)。推開門進去,是一個四方形的寬闊房間,臨江那一面的牆完全被打開,用紅木精心雕刻了一副伊人望月圖,木細而鏤空,恰好作為了防護的橫欄,而‘伊人’身邊大片的留白處,就正好是外面白茫茫的江景,這個‘落地窗’構思之奇妙,直教人嘆為觀止。
房間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盤紅木桌,上面也雕刻著古樸的花紋。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芳香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丁小蓉很想坐下來先享受一番,但是她謹記著淮素心的委托,更要緊的是,李鳳鳴隨時都可能會來的,她的時間並不多。
房間里只有她和如夢墨畫三個人,齊書在樓外等著迎接李鳳鳴。思慮片刻,丁小蓉令墨畫去門外守著,叫如夢出去請來了一位百香樓的伙計。
說來也有趣,這百香樓里的伙計有男也有女,男的一般都在大堂那邊跑腿,女的只為特殊包間的客人服務。不要想歪了,因為古代男女大防,靈州城也有很多貴婦小姐喜歡來百香樓宴客嬉戲,這種情況下男伙計當然很不方便,所以就有專門的女伙計為丁小蓉這種特殊客人服務。
如夢請來的伙計就是這麼一位穿著侍女服的女子。
人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眼前的這位女子,穿著素樸,神情鎮定,舉止大方,不卑不亢,不施粉黛的面容掩蓋不了她眼中的流光精明。
的確是非同凡響。
丁小蓉緩步走到那女伙計跟前,壓低了聲音,輕輕唱到︰「東邊一朵紅雲起,西邊一朵紫雲開」
她只會這一句,還是淮素心教了又教的,沒辦法,發音實在是太奇怪的。听說這就是流傳于神農架地區千百年的漢族史詩神話,《黑暗傳》的唱詞。
雖然發音不標準,但是效果還是明顯的。丁小蓉清楚地看到那個女伙計在听到這句唱詞後,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接下來會怎麼樣呢?把她抓起來?丁小蓉坎坷不安地想著,不管如何,她都能見到那個傳說中的老板娘——淮素心的姐姐了吧。
果不其然,那個女伙計只是驚訝了一秒,就恢復了冰冷的姿態,規規矩矩地向丁小蓉請了個安,快步退門而出。
大約半盞茶後,那個女伙計回來了,這次笑容滿面,後面還跟著個扎著犄角辮的女童。那女伙計恭恭敬敬地給女童行了個禮,退讓一步,讓女童和丁小蓉面對面。
那含著指頭吸允的小丫頭,歪著腦袋觀察了丁小蓉一會兒,忽然笑嘻嘻地說︰「你可是姓淮?」
丁小蓉搖搖頭,「我不姓淮,不過受人所托,那個人倒是淮家人。」
那女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清脆說道︰「那你跟我來。」說罷,就蹦蹦跳跳地向門外走去。
丁小蓉沒有猶豫地跟了上去,如夢順利地跟在她身後,但是墨畫卻被女伙計攔了下來。丁小蓉隱隱約約看到那女伙計衣袖里閃出一條翡翠小蛇的身影,就知道她也肯定是個煉蠱的,大概是看出墨畫中了蠱,所以不信任吧。
匆匆想著,她們已經從一條隱秘的樓梯上到了百香樓的頂層。
這一層沒有門,樓梯連接著地板上的一個豁口。整個一層是一個裝飾華麗的房間,四面通透,裝著輕薄的紗綢,地板下可能埋了火龍,整個屋子雖然開闊,但是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屋子的正中央婷婷而立著一個女人。她不算美麗,卻有著一股經世沉澱的古樸氣質,非常寧靜,非常渾厚,就像是從古卷文書中掙月兌出來的江南女子。
不用說,她一定是淮素心的姐姐了。真沒想到,百香樓的老板娘竟是這樣一個人。
丁小蓉按下心中的驚嘆,淺淺行禮,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整個過程中,老板娘一直靜靜地聆听著,只有說道淮素心的現狀時,她的眉宇間有微微的動容。
「事情就是這樣,淮姨娘希望你今日傍晚能派人在府外守候,尾隨靈車到亂葬崗去接她,如果中途出現意外,就直接下手劫車。」
丁小蓉終于把整件事情交待完畢,深深地舒了一口氣。作者有話︰春假不斷更,假期有事字數少些,到29號左右恢復3000字更新,成績好就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