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式和顏色都一模一樣,她是不會認錯的。
如此說來,那日在棲園見到嬌杏的時候,嬌杏身上所穿那套鵝黃色的衣裙好似粗糙許多。沒有對比看不出來,現在看到這條裙子,丁小蓉才發覺那日梅園里看到的女子的裙擺和嬌杏所穿那件,更本就不是同一件,那麼那日那個穿鵝黃衣衫的女子並不是嬌杏?
想到這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聯系了起來。那日‘李棲桐’古怪的表現,出爾反爾的承諾和不肯露面的神秘女子似乎都有了某種聯系。
只是,之後在桃花閣遇到李棲桐和嬌杏的時候,嬌杏為什麼要撒謊呢?為了替李棲桐和那個神秘女子掩飾嗎?
突然間,丁小蓉對這個神秘的鵝黃衣衫的女子生起了濃濃的興趣。從剛才陳氏的話里來看,這件鵝黃衣衫也是從浣衣院那里拿過來的,所以這個神秘女子一定也是侯府中人。難道是另外哪個院子里的丫鬟?
「娘子所思何事?」李鳳鳴溫柔小意的聲音在丁小蓉耳畔響起,丁小蓉想得太過認真了,一時不查,竟怔怔地月兌口而出︰
「相公,四弟可曾有中意的女子?」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魯莽,連忙捂住嘴,一臉羞愧,不敢瞟向李鳳鳴。
「中意的女子啊倒是沒有呢,棲桐一向都覺得女子很麻煩,對嬸娘給他介紹的大家閨秀也不感興趣。」李鳳鳴雖然覺得謝芙蓉有些冒失了,但好在沒有外人在。自家娘子有時候好奇心是強了些,不過也沒什麼大錯,反而時常十分可愛呢,所以他對丁小蓉的失言並沒有什麼過激反應,而是認真地想了想,給了她一個答復。
「說起來,他和棲梧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啊。」李鳳鳴眉眼彎彎,柔和的笑笑。最近他的氣質變了不少,似乎從沾滿媚氣的脂粉叢中掙月兌了出來,渾身的氣息清爽秀氣很多。
丁小蓉不知不覺地就看痴了,甚至都忘了回答他的問話。
「娘子,你可是想幫春桃妹妹說親?」
「棲梧和棲桐可能不太合適呢嬸娘那里就過不了關」
「娘子娘子?你在听嗎?」。
李鳳鳴伸出修長的手指,在丁小蓉眼前晃了晃。
「啊?啊我在听」
丁小蓉猛然回過魂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好險好險,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丁小蓉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回頭看看李鳳鳴,後者依然笑得如沐春風。她尷尬地點了點頭,結結巴巴地說︰
「是啊,在想春桃的婚事呢不行真是太可惜了。」這個黑鍋就由謝猛虎姑娘背著吧,如果她嫁進侯府來那才可惜呢丁小蓉可不能把梅園的那件事說出去,萬一惹到了李棲桐,後果不堪設想。
李鳳鳴也是一臉遺憾,他想了想,犯愁地搖搖頭︰「先前在馬車上跟娘子說的那幾位公子,娘子覺得不好,可是繼夫人要求甚高?」
丁小蓉勉強笑笑,心里咂舌不已︰當然不行,那個魯三娘是個什麼人,她現在多少也有了解了,普通的五六品小官,家中庶子,無權無勢,魯繼室能看得上有鬼呢。
李鳳鳴在馬車上曾和丁小蓉討論過靈州城里的幾戶適齡官家子弟。要不就是家中品級過低,要不就是分不到家產的庶子,唯一一個右丞相的嫡子听著尚可,但其年歲略大,今年虛歲三十,未取士,家中已有妻室兒女,還有小妾若干,前年妻室暴斃,想尋個繼室。讓謝春桃嫁給這樣的紈褲大叔做繼室,估計比殺了她還難吧,丁小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這樣可不行,難道全靈州城再找不到第二個像李鳳鳴這樣的親親相公了?不過也是,謝家只是商戶,想攀京城權貴的親,真是難上加難啊。丁小蓉越是了解這個時代的潛規則,就越是感慨自己的好運。不僅能嫁到一個衣食無憂的歸宿,還能尋到一個溫柔體貼的相公,她丁小蓉一定是上輩子太倒霉了,所以老天爺給她補償來了。
夫妻倆一邊走一邊討論,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院子里。李鳳鳴上午陪侯爺出去應酬,十分勞累,于是先回房沐浴休憩去了。丁小蓉去了偏房暖閣里,繼續抄寫她的《女誡》。
中間小猞猁來鬧了一陣子亂,咬著丁小蓉的裙子不放,非要求抱抱。丁小蓉好容易把它哄睡著了,交還給平常照顧它的如夢,回頭卻發現桌上寫了一半的字帖沾滿了梅花足墨跡,一陣無奈,只好揉碎了重寫。
青梅和紅袖這時走了進來,她們小聲地告訴丁小蓉李鳳鳴沐浴後因為太累先睡了,臨睡前交待她們來伺候她用膳。
墨畫連番受了下蠱的驚嚇,雖然淮素錦的女伙計已經給她解了毒,但回來的路上還是臉色發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丁小蓉怕她壞事,已經叫她先行下去歇息了。如夢又被派去照顧小猞猁,丁小蓉身邊正好沒人,而且她也想听听浣衣院那邊的情況,所以青梅和紅袖能來,她是十分高興的。
「二少女乃女乃,今兒個浣衣院那邊可出了大事啦。」搶先說話的是喜愛八卦的紅袖,她壓低了聲音,故弄玄虛地說︰「那個淮素心,就是先前的淮姨娘,她死啦。」
丁小蓉假裝驚訝,不解地看向青梅。
青梅接過紅袖的話頭︰「二少女乃女乃還不知道吧,那個淮素心,是以前大房侯爺的姨娘,多年前被廢了,一直居住在浣衣院,今日那個孫婆子突然跑到老太太院子里大哭,說是她家主子死了,還是暴斃。」
「不止呢——」紅袖又不甘寂寞地湊過來,神神叨叨地說︰「听說這淮素心死得可蹊蹺,像是得了什麼傳染的病癥,那個孫婆子啊,滿臉都是麻子,可把大夫人給駭壞了。急急忙忙就說要燒了整個浣衣院,還說要連淮素心的尸骨一起燒掉。」
「听她瞎說,大夫人怎麼會做著這種事情,不是讓人從後門悄悄把淮素心的尸體運到亂葬崗了嗎?那個孫婆子,也給還了賣身契放了呢。」青梅不滿地瞪了紅袖一眼,努努嘴說道。
原來如此,看來淮素心是故意弄出瘟疫而死的癥狀,令李家人不敢細探的吧。
而且依照陳氏的性格,也一定會恨不得把她扔到亂葬崗去。李侯爺晚上才回府,陳氏一定會趕在侯爺回來之前把她處理掉;李侯爺回來之後,淮素錦的人就已經把她和孫婆子帶走了,一切已成定局。
這樣一來,淮素心不僅能順利月兌身,還能利用自己的‘死’再報復陳氏和李侯爺一次。想必今日之後,李侯爺如果對淮素心還有一絲情意,一定會內疚不已的吧。李侯爺越內疚,陳氏就越沒有好果子吃。這一招,不可謂不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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