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西苑桃花閣門前,北風呼嘯而過。
「如夢,我們真的要進去嗎?」不跳字。個子高些的女子有一雙大而深邃的眸子,小巧圓潤的瓜子臉上是不確定的表情。
她身旁躲著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行為舉止畏畏縮縮的女子,那女子梳著丫鬟的發髻,一張小臉水靈得似乎能擰下水珠來。
「小、小姐,琴姑娘還等著您呢……加、加油」
丁小蓉咽了口吐沫,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小鳥依人的可憐身影。唉,騎虎難下啊,這桃花閣就是那龍潭虎穴,她今日也要闖一闖了。
事情還要回到昨天晚上。
在寧琴兒略含嬌羞地提到李棲梧不在東陽侯府中後,丁小蓉再找不到理由推月兌她的殷勤哀求。寧琴兒娘親得罪的是現在府中如日中天的陳氏大夫人,寧家老太太們又久居房中不問世事,李棲梧外出,李鳳鳴受傷,其余人不是視她們母女為眼中釘就是視而不見……算來算去,寧琴兒現在能拜托的人還真也只有她這個‘同是天涯淪落人’但稍微有些優勢的二少女乃女乃了。
百般無奈之下,丁小蓉只好詢問寧琴兒有何辦法,再三強調必須要在她的能力範圍內。
寧琴兒也很爽快,直接講出了她的計劃。計劃很簡單,就五個字︰
去求李棲桐
這麼一說,丁小蓉就明白了。
李棲桐本身就是學醫出身,雖然他喜歡研究擺弄的是一些奇怪的藥粉毒膏,但是師從馬太醫,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醫術應該是不差的,這就符合了寧琴兒娘親需要大夫的請求。再來,丁小蓉和寧琴兒身上都沒有什麼銀兩,身為深閨中的婦人女子也難以踏出侯府大門,拜托人出外尋醫,既需要關系,又需要銀兩,而這些她們都沒有。府中的李棲桐就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琴姑娘……那位可是四弟……你何以見得我去就一定能夠求得醫藥?」丁小蓉回憶了一下有狐狸雙胞胎在內的寥寥記憶,絕對絕對是她吃虧的多去求李棲桐……喵啊……她已經能遇見到李棲桐單眉上挑,眯著他的狐狸眼不懷好意的笑容了。
「這個……」寧琴兒少見的尷尬了一下,輕咳一聲,「听說上次四少爺特意為二少女乃女乃解了一次圍……想必,二少女乃女乃的面子四少爺會給的。」
……
于是就到了今天早晨的地步。
「咦?小姐,門開著。」被派去打頭陣的如夢輕輕地拍了拍桃花閣的大門,門是虛掩的,輕輕一推,就吱嘎一聲,緩緩向內開去。
李棲桐的院子里都有些什麼,丁小蓉或多或少是听說過的……這大門無鎖,內有玄機啊……難不成真的有守門的猛獸?
丁小蓉挺了挺胸部,努力鎮定心神抬腳,邁了進去。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到桃花閣里來。
桃花閣,桃花閣,必定是以桃花為名,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冒出女敕芽的桃樹一點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桃樹上為何有一串一串倒掛葡萄似的黑物什?
丁小蓉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看,喵了個咪啊——蝙、蝙蝠蝙蝠不是夜間穴居動物嗎?這是桃花閣還是吸血鬼俱樂部?
就在丁小蓉詫異之間,腳踝處突然傳來了異樣的冰涼的感覺。那種感覺滑滑膩膩的,像冰冷的菜花油貼著她的褲腳滑過……
神啊,丁小蓉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正對上一對好奇地打量著她的三角眼楮。
蛇、蛇
翠綠色的蛇身通體油亮,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似曾相識。
沒有多余的細胞考慮那麼多,丁小蓉一個跳腳從那條巨大竹葉青的‘懷抱’中掙月兌出來,三跳兩蹦地向桃花林深處奔去。
北風卷著桃枝的女敕葉嘩啦啦得作響,本應充滿春意的聲音此番听在丁小蓉耳朵里都是蝙蝠呲牙咧嘴扇動著翅膀的身影。她捂上耳朵,肚月復開始隱隱作痛,隨之而來的煩躁感加劇了她的焦慮緊張。
救、救命啊——
‘嘩啦’
水聲,丁小蓉一腳踩進了一條淺淺的人造溪渠里。濕漉漉的泥漿濺在她的繡鞋之上,泥團居然還在一蠕一蠕地蠕動著。
泥團在蠕動——
天啊,這是什麼鬼地方,丁小蓉夸張地從溪渠里躍到岸上,腳尖剛著地就足不沾塵地向前跑去。
「啊啊啊——」丁小蓉沒跑幾步,忽然覺得右腳一緊,整個人忽然被倒吊了起來。陷阱居然還有捕獸的陷阱
那一瞬間的恍惚,丁小蓉幾乎要懷疑自己再次穿越了。
吊著……吊著也不錯……丁小蓉一邊像鐘擺一樣左右晃蕩著,一邊悶悶地閉上了眼……起碼沒有掛在青天白日下的蝙蝠,沒有臂腕粗的竹葉青,沒有會跑會跳的泥巴……沒有狐狸……
呃?狐狸?
丁小蓉定楮一看,對上了下面一雙笑眯眯的狐狸眼。
他披著一件深紅色的汁染裘毛披肩,里面隱隱約約露出了透膚的薄衫,小麥色的肌膚在那淡白紗制的衣衫下若隱若現。一條墨色的綢帶將他熠熠發光的秀發一把而握,在腦後松散地打了個結。他的臂膀饒有興趣地交疊在一起,薄唇上勾,眉毛單挑著向上望著她狼狽的形容。
「二嫂嫂想下來麼?」聲音如金屬交擊,帶著質感的磁性。
丁小蓉木然地點點頭。
狐狸男唇角一勾,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的,如二嫂嫂所願……」
他話音未落,丁小蓉忽然覺得腳處的勒緊感一松,整個人直直地墜落了下去。
啊啊啊————狐狸神馬的最討厭啦————
咦?不痛,好香。
啊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丁小蓉覺得身上多了一分重量。
她睜開眼,發現那雙狐狸眼的主人離自己很近很近,她幾乎能嗅到他喘息中帶著的異香了。
「二嫂嫂,私闖我桃花閣的代價可是很大的哦~~」狐狸男眯著細長的眉眼湊過來,在她的頸部輕輕嗅了一下。
丁小蓉皺了皺眉。
「你是誰?」
(從醫院回來,混混沉沉的,睡了,明兒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