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微山腳下的秦州一路北行奔向太越山腳下的汾州,那里就是破軍、神箭、紫霞和密幽四大門派駐守的地方,也是南珪道長將近十年未歸的地點。
一路行走差不差能有萬里之遙,不過在大驪二驪神駿的腳下根本就用不了多長時間,這還是這倆妖孽沒敢全力奔跑,否則還不是瞬息既至嚇壞了誰呀。
沈襄很久沒下過山了,天天在竹林山莊里教授孩子們功法,為道士們講道,老老實實,真的把自己當成一位教書先生了,這一次從竹林山莊走出,一路風馳電擎走來,感覺新鮮不少,似乎天都分外的藍,水都分外的綠,空氣都分外的清新。
的確,春天好時光,綠草已能沒馬蹄,只可惜大驪二驪的速度太過快捷未能讓點點綠意沾染在車輪馬蹄上。草野和山陵不時的從窗口飛過,幾只飛雀不甘心被一輛馬車超越,還在嘰嘰喳喳的努力追趕,只不過轉瞬間就看不到身影,徒留一地驚愕和飛啼。
車廂隨著駿馬的奔馳不停的在道路上顛簸,不過那再度出現厚厚的冰熊皮墊卻將這顛簸之苦變成了舒服的騰床,有的只是綿軟式按摩。這一下又一下的彈跳讓項羿滾來滾去的玩耍,那里有一點不適。
「少爺,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在外面多玩幾天毫不,我在竹林山莊里待得都快傻了。」
再好玩的東西也有玩夠的時候,新鮮勁一過的項羿躺在松軟的皮墊上看著沈襄哀求起來。
「看過南珪師兄再說。」
沈襄並沒有一口拒絕,他是被謫落凡塵,可並不是被囚禁,一住十年住的也夠了,外面的世界他也想去看看,他也想見識見識這里的大宋天朝是不是地球上的那個大宋天朝,是不是那個讓無數人向往的經濟科技文化極其發達的大宋朝,他這十年未下清微山其實是有些怕,怕看到這里真的是那個讓後人折腕嘆息感到羞辱的靖康之恥,他怕他看到之後忍不住出手。
即使從正銘傳回來的消息,靖帝崛起激起大宋人的血性硬生生的抵擋住大金國兩面夾擊,可他還是不能夠相信,還是不能夠去問。
「哦耶,太好了少爺。」
沈襄沒有一口回絕這讓項羿興奮的歡呼起來。
「南珪道爺的傷絕對沒問題的,有少爺這妙手回春,南珪道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完全沒有問題。」
興奮起來的項羿一把掀起車廂門簾竄了出來蹲在裴述的身邊,馬車閃電般的疾馳帶動起的風如同刀片一般呼嘯卷動,拍在車廂啪啪直響。
「你出來做什麼,小心風吹到少爺。」盤膝坐在車轅上迷糊著快要睡著了的裴述乜著眼楮看了眼項羿,不高興的用肘頂了下他。
身子一擺,項羿擠了擠裴述挨著他坐了下來︰「借點光,風太大了。」
「哼!」裴述不願意的用鼻子哼了一聲,與此同時一道柔和的光將項羿罩了進去。
光波籠罩,頓時項羿就感覺不到任何疾風襲來,他頓時笑了起來,甜甜的微笑中露出兩顆小虎牙來︰「還是裴哥夠意思。」說著鬼頭鬼腦的湊到裴述耳邊低低的道︰「剛才我求少爺來著,少爺說了,救回南珪道爺就領我們闖江湖去。」
「切,江湖有什麼好闖的。」裴述撇了撇嘴不屑的甩了項羿一眼。
項羿頓時急了︰「裴哥,我知道你這兩年為少爺收集釀酒原料跑了不少地方,可是兄弟我除了清微山還什麼地方都沒去過呢。」
「哼哼!!」
裴述懶得搭理他,眯著眼楮用鼻子哼了兩聲就不再說話。
「哼,小氣鬼。」項羿不忿的甩了裴述一眼後興奮得扭著小腦袋東瞅瞅西看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汾州因汾河而得名,汾河出于呂梁山脈管涔山麓,途徑晉陽城,晉陽城總管王稟父子就是投晉陽城外汾河水中而亡。汾河在晉陽城還畢竟平緩,可是一出晉陽途徑介休山谷之後,河流陡然變窄變急,如同烈馬月兌韁一般勢不可擋。汾河一路奔行直至五行山脈的太越山之後駛入黃河,最後奔騰如海。
五行山脈是阻隔大金國襲擾大宋國的第一道防線,晉陽城是行山三峽八陘中的八陘之首,因為他的山陘最是寬大故而被稱之為太行陘,而太越山旁汾水河畔的這個卻是極其險要詭秘難過,故而被人稱之為飛狐陘。
那還是幾千年前的大唐時期,當時就是因為這個飛狐陘而特設駐軍,軍營依據水流湍急的汾河而建,故此被稱為汾州營,後來因為人口聚集甚至山里山外通商,逐漸的成為了村、縣、府,到了大宋時期更進而成為州府。
正是因為汾州的歷史原因使得汾州民風強悍,自古多豪杰壯士出現,太越十四友就是太越山汾州府中杰出的代表。
行進汾州府,大驪二驪的步伐緩慢下來,恢復到正常馬匹的速度,沈襄也撩起窗簾向外觀看起來。
汾州府地處北方又與金遼相界,無論是人的性情還是建築風格還是生活習性難免受到影響,不看別的光是那高大堅實的城牆,一排四個高大洞開的城門就讓項羿高呼不已。
城牆城門再高大也避免不了成群進出的達官貴人和百姓們把這些城洞堵塞,看著在官道上排起長長的隊伍,看著那些又要堅持人有要翻檢行李包裹而脾氣不好在叫罵著的軍士。
汾州府民風純樸又剽悍,對于那些看似嚴肅脾氣又不好的軍士,還真沒有幾個人害怕,大聲喊叫著將城門口弄成菜市場一般的混亂。
看到一時間也過不去,沈襄也從車廂走了出來,站在車轅上向汾州府內望去,卻是發現汾州府這里的不光是人大氣豪爽,建築樓閣台榭也與江南的柔美婉約風格迥異,樓閣台榭都是大門、大窗、大進深、大屋檐,給人以舒展厚重樸實的感覺。
「果然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呀,不親眼看到從書本上是怎麼都體會不到這些的。」
沈襄從內心中發出長長的一聲感嘆。
「哈嘿啊,小伙子是出門游學來的嗎?」
排在沈襄車前的一位老者聞听笑呵呵的轉過頭來。
噗通一下從車上跳了下來,沈襄帶著笑臉道︰「算是吧,老人家,這里天天都有這麼多人進城出城呀。」
「嗯,是呀,不過現在人少了許多,宋金開戰,很多和遼人、金人做生意的都不敢過陘了。」
老人臉色有些頹然,說到國戰這個話題沈襄也不知道如何去借口,甚至連兩人身邊的人听到都有些黯然。
終于輪到沈襄一行車馬進城,軍士接過裴述遞過來的道士度牒時就是一愣,詫異的看了看沈襄後低頭念道︰「秦州清微山五龍觀沈襄、裴述、項羿。咦,你們竟然是道士。」
沈襄笑道︰「是居士,居家修持的。」
那個軍士剛要再問,身後一位中年軍士忙伸手拉住他,伸手奪過三本度牒低頭看了下,臉色一緊迅速的露著笑容將度牒還給裴述︰「果然是五龍觀的三位居士,三位」
說著中年軍士伸手向後一指道︰「從這走,過兩個路口左轉,再往前過三個路口後右轉就能看到一個豎著大桿的院落,那里就有五龍觀的道爺在。」
「哦,那多謝軍爺了。」裴述一愣隨即笑著接過度牒,回手拉過馬車走進汾州府。
先頭那位軍士待到沈襄馬車走過之後才悄然低聲問道︰「難道這三個人是那幫人。」
中年軍士臉上帶著一絲敬重,微微頷首道︰「不錯,這個五龍觀我知道,你忘了前幾天一位猥瑣道爺大發神威,從汾州府殺進太越山,又在飛狐陘口殺了三個來回,最後重傷而歸的事情了。」
那位軍士也面帶敬重點了點頭︰「這個能不知道嗎?呀!!!!」隨即大叫一聲伸手重重的捶著腦袋︰「對呀,你說我這腦袋,這三個人的度牒明明寫著秦州清微山五龍觀嗎?」
兩位軍士說話的聲音並未太遮掩,轉瞬間就被身旁的人听到,知道消息的人都叫了起來,要知道汾州府的人可不是沒有見識的愚昧百姓,在飛狐陘口混生活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點江湖武林事。
尤其是白綢十三士血濺龍山尾,力阻金兵十萬余眾,這讓整個太越山人都身有親焉,更是助長了汾州府人彪悍的氣焰,江北武林人前來相助太越十四友的事情他們都知道,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留在這里的人越來越少了,可這些人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被汾州府人認同,幾乎等同于自己人。
就在前幾日不知如何地,不知道是從何處,突然傳來一個火爆的消息,太越十四友中的十四俠項淨終于回到太越山了。
這個消息就如同水落油鍋一般,炸開了,整個太越山就如同癲狂一般,一批又一批的魔道人闖入了汾州府,闖進太越山。
事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