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從上午一直吃到下午,隨心園門前大槐樹下一張搖椅,兩甕老酒,一張橫幾,三個陪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76zw七路中文
吃吃睡睡,睡睡吃吃,大槐樹下無人敢來打擾,隨心園內外客人卻多了很多,有直接住店的,有預約訂房的,更多還是入店吃酒的,搞得隨心園如同節日一般大賺了一筆。
大槐樹下的兩甕老酒剩的已經不多了,搞的沈襄滿臉不豫的看著眼前的兩位中年大叔。
兩位大叔可是不管他如何,隨心園上等珍品松兒醪可不是誰都能喝到的,此時有沈襄出面討來好酒他們還不好好過過癮。
柳東籬很隨意的講著魔根和鬼方的事情,方東吟連連贊嘆他的氣運,少西子親自出手可以想象當時搜捕柳東籬的人手是如何的強大,那麼危機的狀況他竟然能夠遇到沈襄和海休閣,如此幸運不由方東吟不借著贊嘆多敬了柳東籬兩碗。
「我很奇怪,你這件事情怎麼會引得少西子出手。」抹了把濕漉漉的下巴方東吟很奇怪的望著柳東籬。
柳東籬也端著肩膀聳了下︰「我和海大少也很奇怪,按說就我這事還不至于讓少西子出手,而他要真的出手我就算在加上海大少」說著柳東籬又像沈襄駑了下嘴︰「即使再加上他,恐怕也逃不出潞州。」
「古怪,真的古怪。」
撓了撓頭,方東吟和柳東籬想不透少西子的心思,郁悶的又灌下兩碗酒。
故事講的很好,酒下的也很快,看得沈襄直皺眉,沒好氣的直接拉過一甕松兒醪霸佔起來。
「小氣」
方東吟和柳東籬兩人瞪著醉眼鄙視著沈襄。
一甕老酒二十斤,兩甕老酒四十斤,三個人幾乎吃下一甕半,這是何等酒力,已然搞的大槐樹下酒氣儼然,任風吹也吹不去。
任他神功蓋世,吃下這麼多的老酒方東吟和柳東籬也有些承受不起,迷離著醉眼,一身酒氣,坐在凳上的身子已經有些不穩,似乎天地都在搖擺著。
夏日盈熱,烈日炎炎,縱使有樹蔭遮日也耐不住空中燥悶。看街上行走的人們,雖說還未到揮汗如雨的地步,但空氣中的燥悶也讓所有人暈暈沉沉打不起一點精神。
方東吟和柳東籬有酒支撐還感覺不到這些,在旁邊偶爾偷點酒吃,偶爾點著頭打著瞌睡的玉朧煙卻昏昏欲睡實在是挺不下去了。
恰在這時,皇驥背著長弓走了出來,心有忐忑的站在沈襄的面前。
「來,在這里坐。」
晃著搖椅,沈襄迷離的睜開眼楮,隨手一指身側。
「是,先生。」
皇驥應了一聲,席地而坐。
「走嘍。」
被皇驥聲音打擾,方東吟睜開醉眼瞥了一下,拍了拍身側點著可愛的小腦袋打著瞌睡的玉朧煙。
玉朧煙迷迷糊糊的睜開睡眼︰「怎麼了。喝酒啊。」
「呵呵,不喝了,回房睡覺去。」
方東吟笑笑的拉起玉朧煙向隨心園內走去。
「那功法叫天旋力,是一種用力的技巧。」沈襄沒有在意萎靡在那里的柳東籬,醉眼半開半合,開始了下午授課。
「用力又兩種,一種是肉.體、骨骼之力,力的傳送靠的是髖部、腰部、肩部、肘部、腕力和指力。而天旋力則是第二種,他是教你如何運用體內之力,力從丹田而出,在經脈里行走,出之于骨,放之于物,他不似真力那樣直來直去,外旋外放巧妙無比。」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沈襄早就停下了講解,皇驥盤膝于地,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明悟狀態,全身心的領悟起天旋力。
沈襄很神奇,他的講解只有一遍,可就這一遍卻仿佛深入到他的腦海,反復的回蕩著,讓你相忘都忘不了,那話語帶著特有的韻律很輕易的就將你帶入到奇怪的環境里,很容易的就將整個身心融入到里面,領悟的速度奇快無比,那一字一詞,那組合在一起代表的涵義以及功法運行的技巧,簡直是不需要修煉就變成了一種本能。
陷入明悟的不僅僅是皇驥一個人,還有一個柳東籬。
如果是正常時候,在皇驥來找沈襄的時候柳東籬就應該和方東吟一樣躲出去。
畢竟偷藝是江湖大忌。
要知道,無論是江湖中,還是武林中,傳功都是一件十分嚴肅的事情,嚴肅到了如果有人偷學偷藝是可以殺人甚至滅門的。
可偏偏柳東籬今天吃酒吃的太多了,許是因為身上背負的無妄之災被宗澤大人允諾的原因,許是因為有沈襄和方東吟作陪的原因,反正一個很能吃酒的人今天吃多了,多到連方東吟和玉朧煙離開都不知道,多到連皇驥端坐在一旁靜等听課都不知道,多到沈襄都開始傳功授課都不知道。
應該說柳東籬是幸運的,幸運的是他踫到了沈襄,而沈襄也對他網開一面。
一個昏昏沉沉陷入到瞌睡當中的人,在睡夢中突然听到一個神人般的聲音,聲音中講解著一個名叫天旋力的神功技巧,功法玄奧,巧妙無比,深入心神,讓人听後想忘都忘不了。
等柳東籬一覺睡醒,只覺得心氣清明,神清氣爽,不由得舒暢的、大力的、長長的抻了個懶腰。
「啊!!!」
在柳東籬剛張嘴發出一個音節的時候,一道銀光閃入眼中頓時耀得他張不開眼。
「唔!」
柳東籬連忙用手背遮在眼前,半天等眼楮緩過勁之後他才看到端坐著的皇驥,以及插在他身旁的長弓,長弓上鞘的包銀在陽光的折射下閃閃發光。
當看到皇驥的時候,柳東籬突然想起昨日沈襄的話,腦海里頓時翻騰起來,天旋力的字字句句瞬間在他的腦海里組成一篇功法文章。
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難以忘記,一剎那間柳東籬心念千旋百轉,無法言語。
「今天晚上恐怕不太好過?」
沈襄旋著手中的折扇,淡淡的問了句。
「額。」
柳東籬抬頭向左右看了一眼。
天色微微有些晚了,紅色的火燒雲遮掩了半個天邊,微涼的晚風吹走了白日的苦悶,淡淡的涼爽將窩在屋里一天的人們引到了街上。原本就很熱鬧的隨心園更是人影綽綽,而大槐樹下的搖椅和橫幾更是人們眼里的中心。
一眼掃過,柳東籬在街道兩旁,在隨心園內外看到許多的武者,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指指點點的低聲談笑著,沒有做任何遮掩和回避,就那麼的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就差明著出頭挑釁了。
「三山五岳,大江大河,眾多好漢可是來了不少哇。」
柳東籬臉上微微有些色變,看著沈襄低聲道。
沈襄不屑的一撇嘴︰「切,螻蟻而已。」
「不能這麼,幾乎都是江湖上很有名望的豪杰。」
柳東籬一皺眉,他沒有想到看似很祥和的沈先生性子竟會這麼桀驁。
「怎麼不能這麼說,你看他們的衣著,看他們的體表,連寒暑不侵都沒到,能有多大能耐。」
沈襄冷然一笑,舀起一觚飲了起來。
柳東籬再度隨眼掃去,不由的點頭贊同沈襄的說法。
的確,在街道上這些人,在隨心園內外這些人穿著都十分的單薄,甚至有些人身上僅僅套了一件半臂單掛,袒著胸口,赤著胳膊,更有甚者擄起腿腳露出一腿黑毛來。
可就這樣,他們還時不時的抻起衣襟抹擦著流出的汗水。
寒暑不侵不代表什麼,他僅僅代表一個境界,一位武者修煉到內外相和不懼寒暑的境界而已。
就如同在如此炎炎烈日下,陸之機還內穿紫色羅衫外罩黑色大氅,玉朧煙襦裙外還罩著一個半臂錦羅小衫。沈襄、柳東籬和方東吟他們在大槐樹下吃了幾乎一天的酒卻不見誰頭上有汗漬滲出。
沒有這種功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入沈襄之法眼,他是為南宮掃清一切騷擾者,卻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要應付的,想來他毫不留情的摧枯拉朽般掃了陸之機的面子,未嘗不是有殺雞駭猴之意。
可憐的就是陸之機這位武林新秀拔了頭籌,做了那只可憐的‘雞’,讓沈襄給踩得死死。悟出沈襄之寓意,柳東籬不由低頭為陸之機默默哀悼下。
嘖嘖兩口沈襄就將一觚酒飲下,又隨意的踢了皇驥一腳,將他從明悟中踢醒。
「啊,先生。」
皇驥還在暢快的明悟中徘徊的時候,突然一痛旋即醒轉,正看到沈襄沖著他瞪著大眼,愣愣的不明白他又那里錯了。
「過猶不及不知道嗎?起來,叫兩道菜來。」
沈襄隨口吩咐後,又舀了一觚酒放在橫幾之上。
看著沈襄的動作,柳東籬低頭向酒甕里瞄了一眼不由嘖嘖贊嘆起來︰「還是先生酒量大啊,東籬不如也。」
兩甕酒,此時竟然余下不多的一層,看來這一下午沈襄竟然一點都沒閑著,獨自一人又吃了半甕。
「那是,沈某人那是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吃酒至今尚未遇到過敵手。」
沈襄呵呵笑著自吹自擂起來。
「那先生豈不是謫仙下凡,酒仙臨世嘍。」
柳東籬湊趣捧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