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不由的後退兩步,心中滿是歉意與自責,許多話涌向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
謝雨晟深深的盯了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面上卻無任何表情,唇抿的緊緊的從她身旁繞過,與一旁的小公公一起離去。
羅飛轉過身看著謝雨晟離去的方向,遲疑片刻,晶瑩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擔憂,還是輕移腳步偷偷的跟上去。
這回羅飛不敢明著跟蹤,只是遠遠的綴在謝雨晟身後,看著那個略顯瘦峭的背影仿佛背著整整一個家族的悲涼,她的眼角微微泛紅,不管謝明義如何,謝雨晟何其無辜,可身為少主,他不得不背負屬于自己的責任。
一路尾隨的羅飛心念百轉間看見二人端著點心走進皇上批閱奏折的養心殿,才不得不停下腳步,伸手隔著衣服模了一下懷里的玉佩,雙眼微眯,心中的疑慮越發深了,她細細的看了一眼養心殿,才轉身離去。
緩緩踏著蓮步返回自己居住的偏殿,已經是午時了,羅飛走進前院,院里幾個嬉戲的舞姬各自看了羅飛一眼,不約而同的散去,羅飛也不以為意,面色淡然的往自己屋里走去,在打開自己房門的一瞬,她的余光忽的瞟到一個粉色的身影站在彎彎曲曲的回廊盡頭。
那個身影一動不動的看著回廊下的魚池,只一眼便看出她已經神游身外,羅飛眸光一閃,再次關上房門往回廊走過去。
「侍棋姑娘在想什麼?」羅飛儀態優雅的走近那個粉色身影,看著她姣美的側臉上黛眉輕厥,她對自己心中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青鸞姑娘才回嗎?不知用過飯沒有?」侍棋轉首之際,臉上的那抹憂慮頃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意,避開羅飛的問題並不回答。
「有沒有給尚坊主傳信?」羅飛笑吟吟的盯視著侍棋眼底的那抹憂慮,並不隨著她的話岔開話題,眼底卻浮現了一絲對侍棋的欣賞,也頗為欽佩尚嫣然的御人之術。
「唉——!傳了。」見瞞不過羅飛,侍棋輕嘆一聲,聲音幽幽的說道,索性不再偽裝,她的臉上愁意再起,轉首低頭看著下面的魚池。
羅飛聞言心中明了,尚嫣然的人必定有他們約定好的方式傳送信息,以便宮里宮外聯系方便,是以,侍棋人未出宮,消息估模著也傳了出去。
「你們是不是還有一位姑娘叫侍畫?」羅飛看著侍棋流露出的一絲寂寥與一股淡淡的心痛,忽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侍棋目光微驚,卻控制自己的情緒,盡量顯得淡然回頭看著羅飛問道。
「琴棋書畫,多美的名字,都是尚坊主給你們取得嗎?」羅飛淺笑著說道,她忽的覺得尚嫣然真是一個少見的才女,不由得欽佩她的才情與才能。
「我們四個都是孤兒,是坊主收留了我們,她還教了我們許多東西,青鸞姑娘,也許你會覺得坊主是個冷漠的人,但是她對孤弱的人是極仁慈寬厚的,她冷漠的外衣下是一顆善良的心,所以為坊主做任何事我也在所不辭。」或許今日心緒受過沖擊,侍棋談起過去,心中難免有些激動,但目光卻始終堅毅。
羅飛本也只想從侍棋這里試探出侍書有沒有說謊,听了侍棋這番話,她只知侍書似乎偏離了些自己的組織,但是話語真假,她一時還真分不出。
自午時從回廊回到自己房間,羅飛便坐在床上打坐修煉,月上樹梢,宮人送飯菜到她屋外,她才緩緩睜開清亮的雙眸。
練了一下午的內力,羅飛只覺頭腦似乎也清明了不少,她縴長素白的手執箸夾著盤中小菜,腦子里卻始終在猜測著玉佩的主人。
用罷晚飯,羅飛也不點燈,就靜靜的站在窗邊捏著手中的玉佩細細揣摩,她清亮的雙眸來來回回的掃視著玉佩上龍飛鳳舞的‘昱’字。
腦海里不斷的閃過侍書,侍棋,尚嫣然,上官琪幾人的身影與話語,她越來越肯定,侍書一定是知道玉佩真正的主人,因為她初見玉佩那一剎那的震驚絕不是裝的,只是後面說出的一番話卻像是經過考慮的。
不斷的想著幾人,羅飛驀地想起,侍棋說的傳了信,她的腦海里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來不及多想,迅速的換上一身夜行衣,抓起枕邊的銀劍身子靈巧的從窗口一躍而出。
天色才黑下來的皇宮到處燈影幢幢,人來人往,一點也不比白日冷清多少,羅飛出了自己的住處,尚不敢太過招搖的在皇宮上空一躍而過,她只得撿一些僻靜的地方緩緩往宮外挪動。
她所不知的是,正是這七拐八拐的舉動,她竟然將陳青安排在她周圍的一些人無意間甩掉,也正是她這一七拐八拐的舉動,釀成大錯。
略微費了些功夫才出了皇宮的羅飛踩著街道上的屋頂,身形徑直飄向了靈舞坊,腳尖落到靈舞坊的前院,本沒有準備多做停留的她欲借力彈跳登上屋頂,忽的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羅飛轉首沿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兩個守門的婆子倒在門邊的血泊中,她心頭一凜,走過去便想看清死因,這時,靈舞坊的後面,尚嫣然院落的那個方向傳來一聲巨大的踫撞聲。
不及查看兩個婆子,羅飛腳尖一點,急速的向那邊躍過去,沿途的路上,一具具尸體躺在路邊、屋中,那一張張驚恐的臉上甚至疑惑還沒有散去,來不及呼叫一聲,一個個如花嬌女敕的生命便香消玉殞。
縱使與她們並不相熟,羅飛心頭也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與悲憫,但她沒有時間多看片刻,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她已經看到了尚嫣然破敗的後院。
滿地粉紅的桃花瓣上灑滿鮮血,一個妖冶詭異的身影一身暗紅衣裙背朝著羅飛,她的手伸的極長狠狠一掌將尚嫣然打的倒退十幾步。
尚嫣然連連後退之間,一口鮮血噴灑而出,發髻散亂的披在她的肩膀上,她瀲灩的紅衣被撕碎了幾塊,即使如此狼狽,她卻依舊穩住身形站的筆挺,周身彌漫著一種不容小覷的高貴,冷冷的眼眸中布滿怒火。
「坊主,快走,不要,管我!」一個聲音哽咽艱難的傳來,羅飛才注意到,那個妖冶的背影,另一只手緊緊的掐著侍琴的脖子,只需再使一分力,她嬌女敕的脖子便會斷掉。
而尚嫣然卻並未因她的話而動,‘叮’的一聲一腳勾起地上的長劍,狠狠刺向暗紅衣衫的眉心。
一聲冷哼從暗紅衣衫嘴里逸出,她輕松的甩手,將手中的侍琴遞上前去,尚嫣然目光一凝,手中長劍立即調轉方向,而暗紅衣衫再次瞅準機會一腳踢向尚嫣然的腰部。
如此緊急之時,羅飛已經近身,她暗暗提氣,一個筋斗翻到暗紅衣衫的前面,背朝向她反手一劍精準的刺向她的眉心,那暗紅衣衫反應極快,毫不留念的放下尚嫣然,急速後退避過羅飛的那一劍。
羅飛轉身看向她的一剎那,她只覺手臂一沉,尚嫣然一劍砍上去,她立即收回自己的手臂放下侍琴,就在幾人都以為她會往後退時,那個暗紅身影卻棋走險招的側身再次逼近,一掌狠狠罩向搖搖欲墜的侍琴。
也是這一剎那,羅飛清晰的看到她的臉頰,竟是當今皇後,羅飛一愣神的瞬間,只听身後一震,她不及多想,手中銀色短劍‘唰’的一聲,刺向皇後眉心。
一絲黑色的血液從眉心溢出,皇後另一掌狠狠劈向羅飛,羅飛手中短劍無法深刺,她也不後退,暗自運力膨的一聲,與她對上一掌,羅飛僅僅後退半步,而皇後許是因眉心中劍,體力不支,連連後退十幾步,嘴角也溢出了一絲黑色的血液。
身後傳來侍琴的哭聲,羅飛穩住身形後退幾步走到尚嫣然身旁,只見侍琴緊緊的抱住幾欲昏厥的尚嫣然,想必方才身後的一震是她又一次硬接了皇後的一掌。
羅飛一把抱住尚嫣然,一手猛地灑出一把銀針,眼神對著侍琴一點,銀雨傾瀉之間,她們騰空而起,羅飛一手抓住一個施展逍遙步法,幾個呼吸之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帶著她們跑出幾里地,靠近皇宮的一個偏門,估模著皇後一時追不上來,羅飛拉下自己的蒙面布對侍琴說道︰「快去宮里救侍棋,侍書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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