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生活總是漫長的,特別是臨近假期的日子猶是這樣,一般來說,五一勞動節是舉國歡慶的大節,學校卻在加重對期中考試的大力宣傳,弄得教室里每天氣氛都如弓箭一般緊繃。
就連課余時間都少了許多,體育課老師總是在上課前被通知,自己有事,代課老師早早的到班級搶佔先機。
這還是北京這個相對寬松的地界,而人大附中這樣的好學校,雖然嚴苛,卻沒有在校補課的現象,若是其他學校,這時候已經如臨大敵,各個年級優等生為了搶佔學校排名,點燈熬夜。
而葉堇手上的兩項最主要的事業,也以最穩健的步伐前進,喬布斯的新產品再一次引領風潮,他被美國主流媒體評為年度最成功CEO,股價一再升值,葉堇手上持有的股票翻了幾倍,仍在不斷飆升。
臉譜在馬克的帶領下,日益受到重視,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各大宴會上,周旋在別有用心的投資人面前,攻讀哈佛心理學的馬克卻游刃有余的而公司里的分工也越來越明朗,燒錢的買著機器做著在美國人眼里最酷的網頁。
葉堇的消失顯然沒有讓這兩項本來就應該賺錢的行當停止不前,地球少了任何人依舊公轉自轉。
流失的時間定格在二零零一年的五一假期。
一早,葉堇就接到來自豆包的電話,說是有個聚會,希望他陪著一起去。
「葉堇,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叫上江君,孫義這家伙一听見祝賀這名字,整個人都軟了,嘿嘿,你是不知道,當年,這人跟孫義關系最好他可是孫義初吻對象孫義那顆少男之心蠢蠢嗚嗚!」豆包說得興起,那頭猛的傳來搶奪聲,還有電話摔落的響動,緊接著是豆包被打的求饒聲,更是夾雜著紅豆激烈的拍打聲,和刻意壓低的埋怨。
撿起電話的孫義緊張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別听他胡說。~」通知了時間地點,飛快的掛上電話,用腳都可以猜到,和紅豆男女雙打上了。
葉堇倒是沒有想過參加什麼無聊的聚會,這大概就是紅旗子弟間的聚會,他壓根不屬于那個圈子,更不準備這樣貿然的闖入,葉堇還沒天真的認為,頭上頂著一個鐘江君未婚夫的頭餃,可以和一群眼楮長在頭頂的顯貴們稱兄道弟,觸及到他們父母的人脈,他們家族的資源。
他們太知道自身的優越性,如果不是從孩童時建立關系,很難想象要有多高的手腕才可以打入他們之間,葉堇自問,不用特殊手段,他是無能為力,他也懶得對著一群小屁孩玩什麼三十六計,耍心眼,玩心計太累,回報率不高。
如果是胡宗這樣的小孩,種下一棵種子,總會發芽,他倒是覺得劃算,更樂意親力親為,可年方十八的,思想詭異的高中生,甚至社會人士,他可真是沒多大把握,在葉堇眼中,只要利益到位,任何人都會為你驅車在前。
葉堇和孫義的關系是不可復制的,孫義和紅豆豆包這種從小三人行的死黨,遇見了技高一籌的葉堇,通過江君發展成了酒肉朋友,之後機緣巧合的挽救了孫義和孫寶權的關系,讓孫寶權走到盡頭的政治生涯煥發生機,如若不是這樣,他和他們三人又怎麼可能成為現在這樣無話不談的關系。
這樣的關系又有一個弊端,就是不可復制,葉堇沒有時間再花在這種感人的游戲上面,接觸那些子弟,幫助他們解決問題,可如若不真正走到他們的心里,不管表面的關系如何,最終只是酒肉朋友,在利益驅使下脆弱不堪。
葉堇和江君開著那輛普通的大眾車,停在孫義家門口,按動門鈴。
夏紅豆打開門來,讓葉堇和江君都愣了愣,面前的女孩穿著一身連衣裙,不是特清純的白色,反倒選了一件淨面黑,光看質感就價值不菲,再加上她高挑的身材,讓關注者不自覺的眼前一亮,裙下的風光,饒是葉堇的定力都有一秒的恍惚,咽了一口迅速聚集在舌下的唾液,假正經的咳嗽了一聲,讓旁邊如同連體嬰兒的江君翻了個白眼,臭流氓。~
「紅豆,穿太少可別感冒了,加上條褲子,這樣不僅可以防寒,還能讓人盡情聯想,一箭雙雕不是。」
前半句紅豆還覺得有些人間溫暖,後半句讓她臉色一變,惡狠狠的看著葉堇,「你想死啊?!」看著葉堇身邊的江君,一個豆式小鳥依人,「江君,為我做主,他欺負人家。」
葉堇渾身打了個寒戰,「有了男人的女人就是可怕,連嗲音都有殺傷力。」
「你說什麼?江君你放開我,今天老娘和你拼了!」
「來啊?!別認慫。」葉堇一派悠閑的看著紅豆,眼楮如同電子儀器的掃來掃去,壞笑著想象之後能看到的風景。
被江君拉住咬耳朵的紅豆,臉色數遍,之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個爆炸性的超長阿音月兌口而出,「啊!」
趕忙沖出來的孫義豆包多少顯得有些手忙腳亂,豆包穿著一件休閑衫,本來已經很是臃腫的身體被硬生生的塞進這件修身衣服,虎頭虎腦的他,很有吉祥物的風采,看見是虛驚一場,開始整理身上的褶皺。
孫義穿著一身休閑西裝,全黑的造型加上白色的襯衫顯得潮流味道十足,即使是在十年後仍舊流行的經典款式,讓他看起來女乃油濃郁,本來就清秀的臉更加光彩照人,同紅豆的裝扮相得益彰,整體打扮符合年齡,沒有夸張的燕尾服,那樣的奢華恰巧是他們圈子所厭棄的,北京子弟玩的就是低調。
五個人坐在一輛車上出發前往聚會的皇冠酒店,據豆包這個八卦男說,是孫義發小的那位,正是這座酒店的少東,下車的葉堇看著一字排開的服務人員,大方的把手中的大眾車鑰匙送到應試手上,不在乎服務員的輕蔑,與江君十指緊扣的走進。
他們一行五人,進入皇冠酒店的宴會大廳,里面早已經聚集起了一群少男少女,他們在里面站了只一會兒的功夫,周圍環繞的人數已經擴充幾倍有余,這些人或是和孫義相熟,或是想同江君套近乎,大家以這兩人為中心聊著各自的話題。
這里有的人在讀應屆的高中,稍大的的或從商或從政,仔細聊一下總會謙虛的說出,他們的職位,大抵都是尋常人奮斗一生而不得的高位,有事業,卻不張揚,對孫義很和善,如兄長一般以平輩人論交,到了江君哪里,卻又一個兩個的蹦出小江君一輩,雖然有些玩笑,卻不讓人感到做作,甚至在得知葉堇是江君男朋友的情況下,親切的論起交情,不讓任何人覺得高人一等。
偶爾幾個對著葉堇露出探究光芒的人,很快就會技巧的轉移視線,反倒是葉堇很有興趣的坐在沙發上有趣的望著人來人往的宴會,猜測著這個宴會的規模和某個言行舉止得體青年的背景。
主題顯然是輕松的,前來的某些子弟,年長點的自行到來,優雅的同或熟悉或陌生的有用之人寒暄客套,更有些人是在家長的陪同下進入,老中青三代齊聚。
男男女女穿著各異,卻沒有浮夸者,大多衣著得體,有些從商者更可用講究二字形容,以葉堇遠超時代的審美眼光,算得上這個時代的主流了,沒有五官過于優秀者,卻在氣質上更勝普通人一籌不止,偶爾驚現幾個容貌一流體態妖嬈的必定身邊站著一個比此女子父親還要大得多的親切叔叔,放電的眼楮看著每一個人,卻是這里最為貧寒可欺之人。
葉堇終于見到了那個讓孫義坐立難安的男人,如何形容才好,很受人矚目的一個人,亦是向眾人走來人群中的首領中驅,個子很高,比起孫義要高上半個頭有余,就算葉堇這個海拔突出的人,站到他面前還是有些文弱,乍看之下二十四五的年歲,嘴邊下顎部分有些許胡須,讓人看起來成熟又性感。
雙方人馬相遇,孫義有些不自然的拉住紅豆的手,看向對面的男人叫了聲,「祝賀。」
「今天見到你我很高興,我們有挺多年沒見了?」叫祝賀的男人哈哈一笑,給人一種無窮自信的感覺,穿著襯衣的上身很有一種爆發力,讓人印象深刻,而他也確實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還好。」孫義只回了兩個字就默不作聲起來,只有紅豆才能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汗。
「怎麼還是這麼害羞。」伸出大手,在孫義還算時髦的頭發上揉了幾下。
轉過身,對著他身後的一干人馬笑道,「來!我給大家介紹,這個是孫義,孫寶權的兒子,你們也許見過的,小時候跟著我後面屁顛屁顛的,是我的開心果。」
後面一眾人或恍然或熟悉,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宴會上的不少人圍在兩人周圍,都有些錯愕的听著祝賀這個有些惡心人的玩笑話,很多人都知道孫寶權最近從低谷走出來,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時候,在宴會上看見孫義的身影還眾說紛紜的揣測著皇冠酒店經理和孫家的關系,听祝賀的話語紛紛恍然大悟起來,從小認識,這樣的關系不可謂不鐵桿。
「祝賀這個人很強勢,也很有能力,小時候在圈子里像大哥哥一樣,對孫義這樣小時候長得可愛的男孩尤為照顧,沒想到長大了變得如此市儈。」江君和葉堇坐在人群後面,江君細心的為葉堇講解祝賀對孫義的行為。「我和他們不熟,倒是听說,孫義小時候長得又小又精致,經常被祝賀差使,自己反倒樂此不疲。」
「那初吻是怎麼回事?」葉堇看著孫義被動的被祝賀拖著介紹周圍的人,旁邊站著一臉不高興的紅豆,還有被另外幾個人纏住的豆包。
「據說,受祝賀外國母親的影響,祝賀喜歡獎勵為他辦事的孫義,也就是一個愛的臉頰禮,不過有一次孫義掙扎著不要,也是唯一次反抗,被親到了嘴,被旁邊的人看見,還被以訛傳訛說成了同性戀,不過祝賀高中之後出國留學,大家漸漸也就斷了聯系,偶爾見面也沒有太多交集。
「我很討厭他。」葉堇拖著光潔的下巴眯了眯狹長的丹鳳眼。
「好巧,我也是。」江君看見紅豆悶悶不樂的跟著孫義感同身受。
兩人對視一眼,相互眨了一下眼楮,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