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談談!」這是葉堇與江君分手後的第三天,中午午休。
紅豆堵住走廊里的葉堇,聲音回蕩在夏日的走廊里,整片空間安靜了,所有人的實現或多或少凝聚在附中最為出眾的幾人身上。
紅豆穿著艷紅的校服依舊遮蓋不住的傲嬌身材,此刻掐著腰,惡狠狠盯著葉堇的面無表情。
她身後佇立著靠在牆邊的孫義和抓耳撓腮的豆包。
「我無話可說。」葉堇挑了挑眉,繼續向前。
「你跟江君到底是怎麼回事。」紅豆攔住葉堇去路,大聲質疑。
「紅豆。」豆包在她身後拽了拽自家妹妹,這可是大庭廣眾,兩邊都是好友,至少要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啊。
「拉什麼拉!」打掉自家老哥的手。
「我們分手了。」
抽氣聲響徹走廊,本來悄悄觀察,或是躲到教師門口偷听的許多同學,被這條八卦砸暈了頭,在他們眼里葉堇和江君就是現代版的王子與公主,沒想到兩位童話主人公還是長大成人了,變成了莎翁悲劇。
「分手!」一聲尖叫,紅豆如果不是深刻體會到自己武力值不敵葉堇,她真的想掐住他的脖子。
「你有病!你們為什麼分手?!」
葉堇的眼眸在紅豆說出前半句之時劇烈收縮了一下,復又平靜,輕笑了一聲,優雅撩起有些過長的劉海,一米八七的個子站在幾人面前,王子般貴不可言高雅別致,「分手需要理由嗎?我變心了,江君過不了多長時間也會有新歡的,你們不要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葉堇,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孫義挺直脊梁,站到紅豆身側,素來冷靜的他,一針見血。
連一向笑嘻嘻的豆包,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四人站在走廊對峙,氣氛有些凝固。
「你們認識我幾天,就要跟我裝得很熟悉?我葉堇生下來就沒有朋友,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說罷,從容從三人身側走過,緊握的右手始終放在口袋里,那個位置的紅色校服顏色似乎更深了。
紅豆還想說什麼,被孫義攔了下來,冷靜搖搖頭,嘆了口氣,他能強烈感受到葉堇的那份孤寂悲涼。
可理由又是什麼呢?
葉堇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眼楮始終沒想江君的方向看一眼,教師里面的人越聚越多,大家的眼神比起之前三天更加詭異。
明明是班對,甚至是校對的葉堇和江君分手了,這條剛剛從外面傳來的轟炸消息,足以把班上大多數人雷的外焦里女敕。
不時有同學的竊竊私語傳到江君耳中,但是沒有一個人當著她的面問,只是她覺得太多的聲音里面涵蓋著她和葉堇的名字,太多,太多!多到讓她不停想起他。
咬住下唇,她不想听,也不想說,她想回家
放學鈴響的一瞬間,江君抓起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包,跑掉
更確切的說是逃掉。
葉堇看也不看她的方向,慢條斯理收拾包,站在窗邊,眼角密切的注視,馬上要消失在操場上的江君。
對不起。
江君一路跑回家,顧不上任何人的訝異眼光沖進自己的屋子,重重把門反鎖,癱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到瀕臨衰竭,眨眨眼,眼角很干,用力揉了揉,一種液體卻立刻流了出來。
這一刻的她覺得自己是在苟延殘喘。
曾經以為的最後一次。
奮身投入的最後一次。
所有的甜蜜與默契,土崩瓦解的世界,都在嘲笑著她的愚蠢與天真。
她應該指著那對狗男女破口大罵,在學校的時候應該大肆和身邊人說著他的卑鄙低劣,心里詛咒他們早生貴子斷子絕孫,長命百歲不得好死。
可是每當盯著葉堇若無其事的後腦勺,她就覺得自己卑微的可怕,她強烈懷疑這十幾年的美好是不是真的,它的真實程度,在這三天遭到毀滅性的質疑。
眼楮還是在流淌著液體,那大概是水,真奇怪
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江君無聲昏睡,時而抽氣的鼻子,讓她看起來脆弱又無助。
燈光下的她,孤立的躺在床上,潔白床單,凌亂頭,紅腫雙眼,無聲述說著她的苦痛。
外面星光點點,不知道有誰知道她的痛苦。
一聲嘆息,葉堇從夜幕的角落走出。
熟悉的從壁櫥中抽出一條毛毯,蓋在女孩身上。
「對不起。」
葉堇強忍著踫觸她身體的**。
轉身離開。
打開窗戶,瀟灑跳落。
從起,感受到一束視線,直視站在他不遠處盯著自己看的老人,無聲苦笑。
鐘家老太太,拄著拐杖,不知道站了多久,身邊卻出奇的沒有一個人陪著,看著葉堇招招手,轉身進了屋子。
葉堇模模鼻子,尾隨而至。
鐘家房
葉堇體貼的為老人倒了杯熱茶,畢竟是老人,就算無緣叫一聲女乃女乃,可情誼還在,該注意還是要注意。
徐恩坐在位置上,瞧著葉堇,就是瞧著,手中端著熱茶徐徐吹了口氣,葉堇站在原地,任由觀看。
「說罷。」
「無話可說。」
「你知不知道我們鐘家的勢力?」老人猛的把杯仍在桌子上,好大一聲響動。
「知道。」葉堇依舊平靜。
「知道?!」老太太冷笑。「我看你是不知道,知道有多少人在我面前說你壞話,對著你吐髒水,這我都忍了。多少中央高干,省部大員哭著喊著要我家結親?說句自滿的話,在中國只有別人怕我們鐘家,還從沒有人敢欺負我鐘家人。」
「我說過,我喜歡她從來都與家世無關。」葉堇平靜抬頭,眼眸之中不見一絲波瀾。
「與家世無關,好!當初我也是欣賞你這點,那你,你倆到底是因為什麼分手,只要給我一個無關權勢的理由,我就放過你,不管是什麼我都能幫你,不然你休想走出中南海。」老人把話撂這,盯著葉堇面無表情。
「我要死了。」
淡淡一句話拋出。
滑落老人耳畔無異于一聲驚雷。
老人有些不敢確定,「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快要死了。」
「什麼病?你年紀輕輕的」
「這里出了問題。」葉堇指了指腦袋,「里面有兩個靈魂。」
「精神分裂?」老人想了想,接著疑惑,「這怎麼可能會死。」
「只怪我自己有潔癖,容不得別人用我身體,不睡覺,腦細胞衰竭的很快,我覺得身體每一個零件都出了問題。」
老人沉默,似乎是在消化這看起來荒唐的話語。
「沒有辦法嗎?中國的不行,我們可以去看外國的。總會有辦法。」這時候老人看葉堇的眼神有了同情,更多的是不贊同,生病了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去了,各個地方都走過了,沒有辦法,里面的人格跑出來,連牧牛都被打成重傷,進了重癥病房只剩下一口氣,我怕我一睡下去,他會找到江君。」
「牧牛?!」老人視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同樣是老輩人的他們,都知道牧牛實力堪稱中國第一人,保衛歷代主席功不可沒,就算是機槍大炮都沒怕過,是人人口耳相傳的高人,而葉堇的第二人格卻可以輕松把他打傷只剩下一口氣,實在是太可怕了。
接著又像想起了什麼,急切問道,「為什麼會來找江君?」
這回換葉堇沉默似乎在組織語言,抬頭看向老人,「因為他是我殺的,如果他佔據了身體第一個要報復的對象就是江君,我寧可和他同歸于盡,也不想要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傷害江君。」
老人神色復雜了,一輩子不信怪力亂神的革命老人,堅定跟著黨走的她卻在這一刻強迫自己接受這個看起來有些荒唐的論調,有些心疼這個不滿二十的小家伙,卻不知道如何幫他。
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樣的男孩值得擁有江君,卻又不得不放棄她,老人嘆口氣,這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嘆氣。
「你還有什麼心願?」
「別告訴她事實。」葉堇雙膝跪地,望著老人,「雖然沒有機會叫您一聲女乃女乃,但這麼多年,我一直感激您當初給一窮二白的我一個接近江君的機會,我以為可以侍奉您終老,沒想到,我走您前面了,怕是下輩子見您,比您要大上那麼十幾歲,您老別介意。」自嘲的笑話,徒添悲傷,葉堇說罷恭恭敬敬磕了三頭。
起身離開,消失。
老人輕輕咳嗽,隨著門口溢進來的風,飄出一句,「有緣無分啊」又是一聲嘆息。
太陽升起,石景山區的茂密深林中,一個男孩緩緩走出,夏日避暑的好去處,未來卻在今年無故限時任何游人入內,據說里面的大半動物都被人活生生用手撕裂,場面慘不忍睹,遮天蔽日的古木亦倒塌繁多。
一個穿著白色上衣的男孩坐在公園門口,身上是濃郁的紅色,像是一遍一遍沾染上的,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驚恐不已。
不多時警車駛來,不知是哪位愛管閑事的好心人打得求助電話。
包圍住男孩,成百的警員躲在警車後,遠遠望著他,拿著擴音器說著些什麼,腦袋有些混沌的男孩抬頭望向這百人,臉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生生把容貌破壞殆盡。
露出一個殘忍笑容,一句日語輕吐。
「支那豬。」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血跡,步伐不緊不慢款款而去,舉起手高聲道,「我是受害人!」
泰半警察立刻放松下來,這樣小的男孩,怎麼看都像受害者,大抵應該先盤問事情經過,而不是雪上加霜,臉上的傷痕還很新,說不定凶徒就在這附近。
靠近第一個靠近自己的警員。
鎖喉,劫槍,扣動扳機一氣呵成,現事有不對的周圍人,反應的同時,也大多第一時間被射中眉心。
激烈的槍戰,骨裂聲,慘叫聲,急切的求助聲,更是有來不及疏散的圍觀人群。
血染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