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誰是誰非一
許貴紅雖然受了傷,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可是看著後來同樣狼狽的一群人,她嘿嘿笑了兩聲,把身上裹的羊皮緊了一緊,靠著牆坐著。
我也沒理會那些人,更沒有把屋里唯一的這張床讓出來的意思。他們低聲商議了幾句,分派人手,有的去找水,有的負責哨衛。
師公不知道有沒有被卷起來,還有其他的人。
肯定有不少人喪命——這不是師公和我的本意。
誰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的人,而且幻陣又發生了不可知的變化。
很快,文飛派出去找水的人回來了——只回來了一個,另外兩個不知所蹤。這種情形之下,也不能再派人去尋找他們。文飛只能嘆口氣說︰「算了吧,你們也好好休息。」
他們帶來了一些水,越彤喝了一口,眉頭皺了一下。
許貴紅轉頭看了她一眼,冷笑著說︰「你還敢喝水?不怕這是用幻術幻化出來的?不怕里面有毒?」
越彤頓了一下,並不理會她。可是很顯然,她的水也喝不下去了。其他人也是一樣,看著手中的水,表情矛盾。不喝實在是焦渴,喝的話,又真的不放心。
他們對幻術都忌憚至深,讓我覺得有些驕傲,又有些悲哀。
幻術並不是什麼害人的毒術,可是世人的誤解卻已經根深蒂固了。
按說,許貴紅和文飛應該是一邊兒的,可是他們剛才已經撕破臉了,魏關暗算許貴紅,很難說有沒有越彤的支持慫恿,所以這會兒許貴紅忌憚他們更甚于我。
我又累又倦,但絕不敢睡實。現在簡直是虎狼環伺,相互制衡。文飛他們人多,但現在在幻陣中,他們模不清底,絕不敢妄動。許貴紅修為要比我現在深,可是她受了傷,又忌憚著師公。我呢,比他們都了解實情。這幻陣套幻陣,變化套變化,凶險非同一般。不知師公現在如何了,也還沒有找到破陣的線索,現在不宜與這些人沖突。
雖然我的仇人就在眼前,可是我並不心急著要報仇。
耐心,靜心。現在最關鍵地是從陣中保命月兌身,而非急著報仇雪恨。
屋里很安靜,很不自然。
許貴紅忽然間一翻身閃到一旁,就在她剛才靠的那堵泥牆上,明晃晃的一截劍尖透了出來。這要不是她躲得快,這劍就要在她身上開個透明窟窿了。
那一劍沒有刺中,迅速抽了回去。許貴紅喘了兩口氣,可是無論如何起不得身追出去——她的傷太重,而且魏關刺她的那把利器上肯定淬了毒。又經過一場風沙的折騰,剛才在越彤文飛面前,不過是強撐著架子。
不知道動手的是什麼人。但是被卷進陣來的就這麼些人,也有可能是文飛的人。
幾個老相識互相看了一眼,許貴紅眼底透出些許瘋狂來。
這種人的脾氣,自己不好,也絕對見不得別人好。許貴紅現在是重傷了不錯,但是如果文飛夫婦想對付她,她說不定還有什麼玉石俱焚的招數。
越彤朝許貴紅這邊移了一下,輕聲說︰「許姐姐,剛才的事,是我不對,太急躁了,你也別太生氣。現在大家一同落難,還要同舟共濟才是。」
許貴紅哼了一聲,但到底沒有罵回去。
她傷重,而文飛等人不懂幻陣,要靠她月兌身。
生死仇人,也是可以合作的。
暫時和解之後,他們的目光一致轉向我。文飛又不是蠢人,現在肯定知道當初他們自以為是的算計,其實是被我和師公耍了。現在他們落得這般境地,肯定黑鍋也扣在了我和師公的頭上。
我實在不想和這些人再同處一室,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天色,推門出了屋子。
天還沒有亮,沙漠里的星星好象比別處的更明亮。我看準了紫微星的位置,向著東北方向一路走去。
走了沒有多遠我就發現,那些人遠遠跟在我後頭。
文飛,許貴紅那些人。
我沒回頭,想跟就讓他們跟著吧。
這一群人,從來只在中原活動,沒幾個踏進過沙漠戈壁。他們不知道在沙漠中應該怎麼生存,怎麼趕路。天亮起來之後,我看到他們又少了一個人。
吃了苦頭之後他們學聰明了,學我一樣用布把頭臉包起來,只留下眼楮看路,行走在沙礫上要怎麼走才最省力,不會一步一陷,拔出來腳來鞋子卻沒了。
翻過高高的一座沙山,我直接仰在沙子上往下滑,後面跟的那群人已經氣喘吁吁,甚至顧不得再和我保持距離,紛紛跟著往下滑。
第一天走下來,他們之中有兩人不見。等到第二天,又少了一人。第三天我們終于到了一處市集,這時候文飛他們身邊只有兩個人了,許貴紅這幾天硬是支撐下來,已經是強弩之末。
幻陣的可怕之處就在這里,你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你無法擺月兌這一切。許貴紅也是這一行里的人,可是她現在毫無辦法。
我也不知道我們會這里困多久。也許會有三五十年。師公如果沒有陷在陣中,他應該會想辦法破解陣法救我。如果他也陷在陣中,那麼我要先想辦法找到他。
我在一個攤子上要了碗羊湯,把餅掰開泡里面,剛吃兩口,有人走過來,在我面前坐下。
我低頭繼續吃餅,這餅和我曾經吃過的味道一模一樣。熱乎乎的,很辣,而且油膩。放在平時這樣的東西肯定吃不下,但是在這里,這個已經算是美味。
「齊姑娘。」文飛彬彬有禮地說︰「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頭也沒抬︰「等我吃完再說。」
文飛果然耐心地等我把一大碗羊湯泡餅吃完,還倒了碗茶遞給我。
我沒理會那碗茶:「有什麼話,說吧。」
「齊姑娘對我們……似乎有所誤會。北劍閣到沙湖來,只為了尋找先祖劍仙于白屏查能留下的遺物,並沒有對紀莊主不利的意思。先前的一些誤會……」
能把假話說得這麼懇切,也是一樣難得的本事啊。
這人好象天生就有這樣本事,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象是一個惡人。
但他實實在在做了那麼多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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