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紅色的野望(一更)
這些失業的軍官定然是些原本並不受粵軍主力所青睞的部隊,但鐘泱和陳澤卻也沒有因此而輕視他們的能力,畢竟他們當中仍有許多是國內正規軍校出身,只不過時運不濟罷了.76zw對于其中有著真本事的能人,校方在經過測試之後會給予相應的安置。
這其實才是陳炯明答應以政府名義給予支持的根本原因,大量裁軍所帶來的社會治安問題,一直都是省政府所頭疼的煩。根據省政府財政廳的報告,陳澤知道以陳炯明現在的財政狀況,連遣散費都發不了多少,這錢還是由粵海商業協會和廣州商團總會墊付的呢。
在這樣的情形下,失去了工作而且生活也沒有著落的這些軍官和士兵,必然難以全部被妥善安置。因為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是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的老兵,許多也是因為身體原因而被淘汰下來的。
雖然憑著陳炯明和葉舉等人的威望,這些被裁撤的官兵不一定就心懷怨恨,但是不滿也總會有的,被拋棄的感覺,始終不好受。正是看重了這一點,鐘泱才願意收容這些士兵。
第一,這樣做可以獲得陳炯明的支持,從而讓南沙軍校的設立得到來自官方的認可和支持。第二,這些老兵老將,身體的確是開始老化了,但他們的多年參軍所積累下來的實戰經驗,完全可以用來教育新兵。第三,通過招收這樣一群本地戶籍的老兵,可以對廣州的其他地方進行滲透。
這些老兵大多數都是粵省戶籍,他們也有著親屬和朋友,通過這樣的連帶關系,完全可以用于南沙軍校在民間的推廣。只要招收到的人口基數足夠大,總能培養出合格的軍事人才來。
能力不足的可以歷練,經驗缺乏就去累積,沒有太過出眾的天才就依靠完整的專業參謀團隊來彌補。總之,南沙軍校要建立的,是一支群策群力,依托著強大工業產能和軍事技術的近代化軍隊,甚至是一支現代化軍隊。
當然,這些粵軍老兵之中,肯定還有著一些舊時代的特征。但這也正是體系的作用,鐘泱也正是希望以這些人來檢驗南沙軍校的體系結構,是否能夠符合要求,順利地從這些老兵當中篩選出合格的人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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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從繁華的淮海中路沿思南路望南而行,經過第二個路口便到了香山路。雖只有幾分鐘的距離,站在這里,行人已覺遠離了東方魔都的繁華和塵囂。
一棟棟紅瓦古牆的老牌小洋,在初春的陽光下,露出它們精致的耳窗,透過路邊亮黑的金屬圍欄,似乎能隱約感覺到這些洋所沉澱著的歷史氣質。
這條背靜小街,是一條位于盧灣區西北部的這條小馬路,該區域屬于法租界內,上海當局便以法國17世紀作家莫里哀的名字命名這條街道。
一幢深灰色的兩層房,屋頂洋紅色雞心瓦鮮然在目,前一片正方形草坪,三面圍繞著冬青、香樟和玉蘭等樹木花圃,屋子朝北的一面靠香山路。
劉浩然走進這個寓所,從側門直接往右,首先看到的便是會客廳。會客廳東牆掛著孫逸仙1922年攝于上海的照片,照片中孫逸仙身著中山裝,神色凝重,仿佛間讓人感覺「偉人」構想著「拯救」中國的方略。
晚春的清晨,天氣中也有浮動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透過雕木欄桿,劉浩然還可以看見孫逸仙宋慶齡伉儷在寓所前的小花園晨練。
「先生安好,夫人安好。」劉浩然對著面前這為年過半百卻還摟著不到三十歲的美嬌娘的老人,恭敬地鞠躬請安。
孫逸仙可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對于禮節和尊卑異常看重。屬下稍有不敬,就難免要受到責罰,故而劉浩然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引起對方的不快。
看見劉浩然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孫逸仙卻是開懷大笑︰「原來是浩然啊,來來來,快請坐。」語氣之間卻是和煦爽朗,就連站在一旁的宋慶齡,也是笑靨如花。
「是的,先生。」依舊是面帶謙遜,彬彬有禮。
「不必如此多禮,就像是在家中一樣即可。」故作大方的招呼著劉浩然坐下,而宋慶齡也呼喚著佣人準備早點去了。
待到孫坐下之後,劉浩然才敢坐下。
雖然孫逸仙嘴上說著不用「多禮」,可劉浩然卻依舊不敢有絲毫怠慢。混了這麼久的官商兩界,要是連什麼是客氣話都听不出來,他也就算是白混了。
「听說先生召喚我,未知何事?」小心翼翼地為對方倒上了沖好的茶水,劉浩然這才恭謹地詢問著。
「唉,還不是為了黨國的大業。我為此事,殫精竭慮,可在黨內,依舊有著許多不合時宜的浪潮。」
先是喝了一口熱茶,孫逸仙才嘆息的說著。其實劉浩然也不是不知道孫逸仙顧慮的問題,不外乎是和紅門的合作方式。想要獲得蘇俄的紅門國際的資助,就必須要在國內首先完成黨的赤化工作。
不單只如此,中國本身也有著紅門的分部,雖然人數還很少力量也幾乎算是沒有,但這完全是一個態度的問題。孫逸仙必須要向蘇俄證明自己的立場和決心,選擇到底接那還是不接納,這個政治立場一定要明確。
正是因為明白,劉浩然才苦惱,總的來說他只是黨內部的一個贊助商,現在甚至連黨員都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孫逸仙來找他詢問,定然不是看重不看重的問題了。而是在觀察自己的立場,因為陳澤的緣故,對方的懷疑其實一直都沒有減弱。
這個話題絕對不可回避,幸好劉浩然事先也和鐘泱他們商議過了,故而在此才能從容不迫的進行應對︰「先生何必苦惱,我黨的的事業正值低谷,因此需要蘇俄的幫助乃理所當然的事情。紅門的威脅其實也無須在意,只要魁首獲得了天下,到時候何須在意這樣一個門徒尚且不足百人的小組織。」
孫逸仙和紅門的合作,並非真心實意,而是一種迫于無奈的舉動。劉浩然正是從古文會提供的信息中看出了這一點,才能擺正自己的立場。孫逸仙雖然沒什麼真本事,可政治嗅覺這種基本功也還是有的,像是廖仲愷那種親紅的極左份子,在黨內肯定是活不久的。
得知了劉浩然的政治態度,孫逸仙的臉上才算是露出了真正開懷笑意,但嘴巴上卻是在斥責道︰「胡鬧我與紅門國際乃真心相惜,怎可抱有此心」
「是,先生教訓得是。」跟著姜瑞元混了一段時間,也通過他了解到了孫逸仙的脾性,任何時候都不要選擇和魁首頂撞,只有俯首帖耳才能得到孫的信任。
見劉浩然如此識趣,對自己也是畢恭畢敬,而且一直以來對著黨的事業盡心盡力的資助,從無過分只要求。這一切孫逸仙也是看在眼里的,故而語氣也變得和藹起來︰「浩然,你是我所看重的人,雖說因為局面上的緣故無法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但你的功績我也是心中有數。」
得聞此言,劉浩然也知道是時候要以頭觸地表示感激了,只見他面色激動地跪伏在孫逸仙的面前,帶著哭腔呼喊道︰「多謝先生賞識,浩然定然不會讓先生失望。」
看著面前的劉浩然對自己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孫逸仙的臉上也是閃過了一縷滿意的笑容。他笑著扶起了還跪伏在地上的劉浩然,扶背而言︰「哈哈,你的心情我是知道的,大業若成,其中功勞也定然有你的一份」
這基本上就是政治許諾了,劉浩然雖然只是一個商人,但他所能提供的東西對于黨來說都顯得太過于重要了。以至于孫逸仙不得不親自試探和拉攏于他。
就在兩個月前,孫逸仙在這里會見了李守常,這個熱愛蘇俄紅門比熱愛中國更甚的狂熱門徒。劉浩然還記得,當時是一個清風拂面的晚上,他听到了孫逸仙于莫里哀路寓所二層的書房里傳來的真切而爽朗的笑聲。
當日,中國紅門創始人之一李守常從北京抵滬,孫逸仙便馬不停蹄地將李守常邀至寓所。在書房里,兩位「思想家」就「振興國民黨以振興中國」等問題,進行了長達數小時的交談,幾以廢寢忘食。孫逸仙還親自主盟介紹李守常以個人身份加入黨。
事實上,孫逸仙對紅門主義以及紅門早就有所關注。1911年底,準備赴任臨時大總統的孫逸仙,從海外歸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應約會見新成立的紅門組織的成員,並暢談了主張和紅門主義。
次年10月,孫逸仙甚至到上海親自發表了為期3天的關于「紅門主義精義」的演講,講演那天「會場秩序井井有條,與會者不下千余人,第二日2000余人,第三日3000余人,會場無隙可容。」孫逸仙也成為傳遞嘛咳死主義的先行者。
而俄國十月成功,對孫逸仙的野心帶來了更大的觸動。就在蘇維埃政府成立不久,孫就給列寧發去賀電,願「中俄雙方團結共同斗爭」。他的野望,讓他天然的發現了紅門主義之中那種絕對的主義本質,和他一直期望的東西完全相符,甚至可以說做得更好。
紅門主義,一種假借「民主」和「集體」名義的極端集權主義制度。等級森嚴的內部結構,下屬對上司要絕對服從的體系規則。比起孫逸仙以前那種不入流的黑幫效忠模式,這種由猶太人精心構思出來的理念顯得更為系統化和理論化,洗腦的效率也更為理想。
在李守常的引薦下,孫于兩人見面的第三天,又在書房會見了蘇俄駐中國全權大使越飛的代表馬林。雙方就遠東局勢和中國、改組黨黨、國紅合作建立統一戰線等問題進行了數天會談。這次會談,使孫中山確立了「聯俄、聯紅、扶助農工」的基本思想。
當時劉浩然陪同著胡漢民、汪精衛、姜瑞元等人都在場旁听,故而他也對古文會反饋了這一份重要的消息。通過聯絡史密斯,鐘泱也獲得了關于馬林的情報,也因此而感到了憂心忡忡。
綜合了劉浩然提供的消息,鐘泱也算是看出來了,紅門這種畸形的社會理論體系的推廣,應該和遍布世界的猶太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這群被世界所排斥的毒瘤民族,果然是無愧于他們的惡名。
資料中顯示馬林是荷蘭著名的社會活動家,最關鍵的問題在于他也是一個猶太人。在列寧的指使下,馬林作為紅門國際代表,幫助籌備並參加了中國紅門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並促成了中國紅門與中國黨的第一次合作,「推動」了中國的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