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軍事動員之後,最重要的是軍隊的後勤保障,華軍大本營指揮部目前最需要擔心的就是如何將大量的物資投送到前線。
目前日軍已經佔領了上海以及周邊地區,雖然是在中國境內,華軍反而是處于客軍地位。華軍的戰斗力之強,這點無需懷疑,但這種強大主要是體現在軍隊的先進武器系統上,必須依靠完善的後勤物資運輸系統來進行保障。
所幸**黨部隊在撤退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搗毀主要道路,否則就要輪到王立文來頭疼了。第五軍團分成前中後三隊,數千輛機動車滾滾向前,行進速度非常之快。
才只是三天時間,第五軍團的三個重型裝甲師就狂飆突進了四百公里,從福建三明一路直抵南昌,終于趕在黑夜來臨之前,進入了南昌市郊。
派出去負責與**軍通報的傳令兵已經回來,開著一輛軍用越野摩托車,憑著證件,這名偵查兵通過了層層警衛,來到了王立文所在的指揮車里︰「司令,對方拒絕我軍入城,但是批準我們在城市的近郊駐扎三日。」
「三日?對方還有沒有提出什麼要求?」
「報告司令,沒有了。」
「那好,你先下去吧。」
「是」
望著偵查兵離去的身影,王立文若有所思,**軍的態度在意料之中,駐扎三日也是足夠。要不是海軍方面還沒傳來確切消息,自己也不用繞里海岸線而走內陸,兜了一個大圈。
才想了一會兒,王立文就拿起了通訊器︰「傳我命令,原地駐扎,休息一日我們後天一早出發」
在實現「摩托化」的同時,華軍也開始嘗試「機械化」。「機械化」部隊是指陸軍的主要裝備以內燃機和渦輪機為動力,以履帶為機動式樣,以容納多種先進技術為特征的高度合成的部隊。
「機械化」部隊的鮮明特點是機動能力強,由于裝甲車輛和火炮都采用履帶而不是膠輪,因此,不僅能在城市公路上機動,而且能在山地、草原、荒野等復雜地形上機動。
因此在時間上比較充裕,王立文甚至考慮前進速度不要太快,導致這邊的戰事提前爆發,到時可就無法與徐州方面的**軍第五戰區部隊遙相呼應了。
目前機械化程度最高的就是華軍的第五軍團所轄的八個主力師。除了具備超高的機動性,第五軍團還具備另一個鮮明特點,那就是防護能力強。
「機械化」部隊的車載裝備都有裝甲防護,並且有較強的火控系統,能夠做到攻防兼備。而且實行了機械化行進的第五軍團把諸軍兵種融為一體,最大限度地發揮軍兵種合成的威力。
這種把‘矛’和‘盾’合二為一的裝備,以及把諸軍兵種合成的部隊編程,就是未來戰爭的最佳組合。
王立文手中握著這樣的利器,自然是信心滿滿,對于即將到來的戰事並無太多的擔憂。不過後勤補給線拉得太長,的確也是一大問題,單純依靠空投的話,無法滿足前線的戰爭消耗需求。
他已經在考慮是否要在佔領杭州和上海之後先建立據點,營造臨時倉庫,再依靠海運來維持戰線的後勤補給。比起如何殺傷敵人,物資的補充顯得更加重要,這也是工業化戰爭之中決定勝負的關鍵所在。
華軍現在已經率先進入了「機械化」時代,輪式車輛大量減少。坦克、裝甲車、步戰車和履帶式自行火炮的數量大幅度增加,裝甲兵成為華軍陸軍的主要突擊力量。步兵乘坐輪式運輸車作戰,在裝甲師內更是完全沒有步行兵種。
早在1933年初,為了加快自身機械化的步伐,一大批「機械化」步兵師和「機械化」步兵旅紛紛從摩托化部隊中月兌穎而出,「機械化」步兵學院也在廣州和東光等大型城市中陸續誕生。
目前,華軍已建立若干機械化集團軍、機械化步兵師和機械化步兵旅,就全軍來說已達到半機械化的程度,「機械化」部隊數量開始超過「摩托化」部隊。從華軍實現「摩托化」到如今的半機械化,用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而與機械化相對的摩托化,則是早期華軍的步兵以車代行,運力為汽油發動機、膠輪車,裝備全部由車載。「摩托化」步兵師編有摩托化步兵團、坦克團、炮兵團和工兵、通信兵等兵種分隊。
華軍在八年前就已經實現了大規模的全軍摩托化,步兵團徹底告別了「鐵腳板」,士兵機動全部依靠乘坐車輛。
大量的軍車開往杭州方向,而與此同時,上海的日本上海派遣軍和華中派遣軍也兵分兩路,打算齊頭並進,將盤踞在黃山一帶的華軍第五軍團消滅。
日本華中派遣軍在少壯派軍官的影響下,開始按耐不住焦急的情緒,意圖在徐州會戰之前先行殲滅華軍的第五軍團,然後再回師北進,與華北派遣軍夾攻**黨的聯合部隊。
冬日的金華城,雲層低垂,北風呼嘯,黎明時分,下過一場不大不小的雪。被敵機炸過的房屋、斷垣殘壁上,堆著白雪,坑坑窪窪的馬路上,一片銀白。這個被戰爭陰霆緊緊籠罩著的古城,依然充滿生氣活力。
頂著北風,謀生的小販,開始沿街叫賣,飯館鋪面也都早早地敞開了門面,油鍋小炒,米飯面食,魯味京菜,各種誘人食欲的地方風味,隨著被燻暖了的北風,在城中飄逸著,擴散著。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到處奔走的青年學生,有執行軍中風紀的華軍官兵,還有更多的是拖兒帶女由山東和蘇南淪陷區跑出來的難民。
這其中自然也有有擺地攤賣故衣的販子,有說唱京韻大鼓、山東快書的藝人,有開當賣藥、耍槍弄棒的江湖拳師,還有測字、看相、算命的、擦皮鞋的。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中,可謂是三教九流應有盡有,熱鬧極了。
城市中央的主要干道上,如今爬滿了身披鋼鐵鎧甲的軍用裝甲車輛,規格不一的各種履帶輪番碾壓著脆弱的地面,轟隆隆的聲音響成一片,就連大地都為之戰栗,配合著昏暗的天色,猶如雷雲過境。
沿街左右,都是來往看著熱鬧的中國居民,其中自然也有潰退下來的亂兵。從眼神和表情之中,就很容易將之分辨出來。
對于普通民眾來說,華軍當前所展示的鋼鐵洪流如此雄壯,給與的是安全的保障,還有收復國土的希望。但在**軍的士兵眼中,這件事就顯得復雜了許多,畢竟這種讓人畏懼的力量,並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車隊中有一輛明顯有著區別的裝甲指揮車,四四方方的車身上部帶有菱形傾斜的防御甲板,可以有效彈開威力不大的炮彈。就在車內,身為裝甲師師長的周立孝意氣昂揚︰「司令,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過境恐怕不太好吧,日軍很可能派人隨著難民浪潮潛入了城中,很容易就模清我們的底細。」
王立文十分悠閑,倒了兩杯果汁,將其中一杯遞給身旁的周立孝︰「你這蠻牛,還怕日軍奸細?我看你是想打仗想得手都癢了吧。」
這個問題王立文一點也不擔心,就算有奸細潛入城中,對第五軍團的影響也不大。裝甲部隊每天的行徑速度是一百二十公里左右,這些情報間諜肯定是喬裝成難民或者潰兵,沒有任何代步的工具。
就算得到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傳遞回去。而且華軍上下也並沒有打算對日軍隱瞞自己的實力,這一次戰斗,就是要硬踫硬,在日軍最為自豪地開闊地野戰上擊潰敵人
在心理上挫敗日軍不可一世的傲氣
大口大口的喝光了一杯鮮榨橙汁,周立孝還打了一個飽嗝,這才笑呵呵地說起︰「日軍也真是瘋狂,杭州地形開闊,居然敢與我軍在平原上正面決戰。原本如果他們深挖反坦克戰壕,實行固守防御,或許還能堅持一二,如今這麼急著往前沖,真是不知死活。」
「日軍這是太過自信了,而且赤化之後,日本的軍部高層再也難以掌握下面的部隊,這種失控才是最為關鍵的問題。按照衛星圖像的分析,日軍的主力目前正集結于海寧和湖州,依照對方的行軍速度,估計五日後會趕到杭州,到時候才是我們表演的好時機」
指著軍用地圖,王立文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兩軍的態勢。紅線標注著日軍的行進方向,而綠線則代表著華軍的行動模式,雙方的焦點就在杭州。
「這里的道路系統還算不錯,不過依舊無法長久使用,工程部的負責人已經傳來消息,這幾日來我軍行進過的多處主要路段都有不同程度的損毀,履帶對馬路的傷害太大了,這對我們後續部隊的跟進有些不利。」
周立孝雖然看似粗鄙,其實是粗中帶細,心思細膩。他擔心的當然不是履帶裝甲車的行進,而是各種輪式運輸車。橡膠輪胎對道路質量的要求與履帶式裝甲車完全不同,如果路面過于崎嶇,凹凸不平的干道將極大的影響後勤效率。
「不僅如此,蘇杭一帶水網密布,看似地形平坦,但是對于我軍的行進也有諸多隱患。舟橋部隊必須發揮作用,否則我軍將空有強大的裝甲部隊而陷入無用武之地的困境。」
這話出于林翔之口,他現在已經是王立文的副官,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剛才王立文和周立孝的談話他都一直只是在旁听著,直到此時才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坦克的油料還可以維持一個半月,彈藥也是有限,我們在杭州必須速戰速決,然後建立起臨時的軍用機場,才能讓後援物資通過空運快速抵達。」
王立文見兩位下屬都是同意這個意見,便接著說了下去︰「所以此戰的首要,在于爭奪一個穩固的地盤,殲滅敵軍的有生力量反而是次要。」說到這里,王立文也換上了嚴肅的表情,開始下達正式的軍令。
「周立孝听令」
「屬下在」
「你率領所部裝甲師,沿著滬昆公路北上,目的地是杭州和紹興的交界處如果遇到日軍主力,可自行決定戰術我只要你保證蕭山地區的安全」
「明白」周立孝聞言也是大聲應著,雙腳一並,就是敬著軍禮。
王立文的打算非常明白,蕭山地形開闊平坦,且離著海岸線遠近距離適中,即可避免日軍艦炮的直接打擊,又可派出空軍對敵軍艦隊進行攻擊。
頂著寒風,龐大的車隊一眼看不到盡頭,蜿蜒深長的鋼鐵巨龍,正扭動著飽滿的身姿,朝著前方撲去。無數個跳動著的心髒,被鮮紅的熱血所鼓舞,矢志復仇
這是儒家大復仇的理念對于敵人,絕不寬恕,絕不原諒,唯有如此,才能讓華夏在毀滅之後獲得重生
十三萬六千名懷著復仇之心的戰士,正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駕駛著來自深遠的鋼鐵戰車,去渴望著殺戮和毀滅。將日本人帶到中國來的恐懼與死亡,反饋回去
喧鬧的金華市街頭,中國的民眾歡呼鼓舞著,嘯聲雷動不熄。看著龐大的車隊涌向北邊,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神色。在這個不斷傳來失敗和悲慘的時候,終于也有一只中國人自己的軍隊,能夠帶來如此的希望
仿佛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那不可一世的日本人,肯定會被這浩瀚的鋼鐵洪流碾碎,尸骨無存。
帶著這樣的歡喜與希望,民眾高舉雙臂,在呼嘯的冷風中不停揮舞,嘈雜無序的嘶吼聲,零星夾雜著嗚咽的響聲,這是喜極而泣的人們,正在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
但也有一群奇怪的人,正躲在人群的背後,目光躲閃。望著陸續開過的車隊,心中的驚懼難以掩飾。他們是來自日本的情報特務,雖然當中的每一個人能夠熟練使用中國的語言,甚至不少都是操著一口流利的方言。
可是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始終是一名日本的國民,其中就有北島嚴之助的身影,這個過去和慶吉太郎一起在廣州留學的家伙,如今同樣是歸屬于日本的華中情報機關。
這次親自帶隊來到金華,也是為了探清這里的情報,為接下來的軍事作戰任務提供充足的資料。還有更現實的原因,就是尋找內應和帶路黨,以及潛入**黨的後方,進行各種破壞和謠言煽動工作。
卻不想遇到了華軍的主力部隊,第五軍團的裝甲威勢極大地震撼著北島嚴之助的內心,他無法相信在貧窮落後愚昧的中國境內,居然得以看見如此雄壯巍峨的軍隊。機械化程度之高,日軍所謂的主力部隊,與之相比簡直是鄉下土財主的民兵。
雖然曾在華聯屬地內留學四年,但是像裝甲部隊這種高度軍事機密,北島嚴之助當然不可能得到任何相關信息。
正如王立文所料那樣,北島嚴之助此時最為苦惱的事情就是如何將所查探到的軍事情報向大本營本部傳遞。別說兩條腿是否能夠跑得過機械化行進的華軍第五軍團,主要干道上都是華軍的士兵,難民都已經被特別安置起來,在這種時候,任何不合時宜的舉動都只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和猜疑。
但如果不走大路,而改走山間小道,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的。北島嚴之助現在只能祈禱帝國武運昌隆,大本營司令部能盡早得到這里的詳細信息。
想到這里,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猶豫,只好硬著頭皮去找了一只小竹筏,沿著東陽江北上。陸路既然不通,那就只好改走水路,他只盼望著在時間上能趕得及。
隨著這道身影離開了金華,幾名士兵也收回了手中的軍用望遠鏡,他們是負責駐守原地的華軍輕步兵單位。總共有六個營的兵力留了下來,以保障後勤運輸線的安全,和控制整個金華。
內河碼頭的木質棚屋樓頂,其中一名偵察兵模樣的華軍士兵開口說道︰「隊長,就這麼放他離開,合適嗎?」
「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上頭的命令,這些小日本,我看著也是心煩。」為首的一人,身上穿著偵察兵專用的迷彩服,胸口上的徽章也證明了他隊長的身份。
這群人是隸屬于華軍第五軍團的偵查小分隊,一些藏在難民中的日本間諜早就被發現了。這群人雖然衣衫襤褸,可是飽滿的精神氣質出賣了他們的身份。更何況,食不果月復的難民,如何能有一副紅潤結實的身體?
只是高層也有高層的考慮,王立文更傾向于在心理上對日軍進行第一輪的威懾,就算是再瘋狂,面對如此強大的裝甲部隊日軍也要仔細思量一番。而一旦出現猶豫和畏懼,那麼必然影響到接下來的戰斗。
比起悍不畏死的敵人,王立文更希望敵人因為理智而產生怯戰的心緒。
1938年一月一日,也是西方世界所謂的元旦,華夏聯邦的第五軍團在軍團指揮官王立文的親自率領下,不斷逼近杭州。
與此同時,自北而來的日軍華中派遣軍也是來勢洶洶,同樣不甘示弱,在蕭山區虎山廟一帶擺出嚴謹的陣勢,戰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