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蒼龍持著刀,快速的向附近的村民家里跑去。
「你是誰,別過來……」
聶蒼龍剛來到幾處房子前,只听得一聲呼喝,一個拿著毛槍,相貌憨厚的中年男子,從路邊兒的一棵大樹後面探出了半個腦袋,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大叔,你們沒事兒吧???」聶蒼龍連忙停了下來,「我是寄宿在你們村兒的旅客……」
「你……把刀放下……」中年男子槍口一直就沒有離開過聶蒼龍的腦袋,「把刀扔地上……」
「這就不對了吧???你丫誰呀???」聶蒼龍不樂意了,自己好心好意要來救他們,他們還敢下自己的械。
「我是本本……本村的……本村的村長趙鐵柱,你你你……你再不放下凶器,我……我就開槍了……」中年男子的聲音都顫抖了,他還從來沒有把槍口對準過人類呢。
「你是村長???我還是村支書呢,專門兒領導你……」聶蒼龍一呲牙,說道。
「你你你……你把刀放下……」趙村長的手都顫抖了。
「我就不放下,有種你就開槍,身為最基層的國家干部,你敢私藏槍械,你信不信我打110報警……」聶蒼龍眼楮一瞪,怒道。
「我我我……」這位村村長顯然不是強勢的人物,被聶蒼龍這麼一唬,說話都結巴了。
這個時候,鄭東方,秦小君,還有那個女乘務員也都追了過來,女乘務員見雙方正對峙呢,不由得焦急的喊道︰「誤會誤會,村長,把槍放下,別走了火兒……」
「小青蛇,你沒事吧……」秦小君站到聶蒼龍身邊兒,怒視著趙村長。
「這是個誤會,大家都冷靜,冷靜下來……」鄭東方連連搖手,「槍放下,千萬別走了火兒……」
「看到沒有,你已經千夫所指了,還不把槍放下……」聶蒼龍瞪著眼楮,義正詞嚴的向著趙村長喝道。
「小袁???這是咋回事兒???」趙村長看到女乘務員兒,當即就松了一口氣,手指離開扳機,一手握著槍桿兒,將槍口向上。
「村長,村里人都沒事兒吧???我們那里讓狼給圍上了,幸虧了這位聶先生,把狼全都殺了,我們那里剛解了圍,就趕緊過來了,你們這里有沒有遇到狼???」女乘務員兒焦急地說道。
「狼???」趙村長眨巴眨巴眼楮,一臉的關切,「你們人沒事兒吧???」
「大家都沒事兒……」女乘務員兒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趙村長連呼慶幸,目光從聶蒼龍的腦頂兒直接掃描到了他的腳丫子,「你身上的血是狼血???」
「不然你以為呢??」聶蒼龍眼一瞪,沒好氣的道。
「嘿嘿……誤會誤會……」趙村長尷尬的一笑,「我看你渾身是血,殺氣騰騰的,還以為你是通緝犯呢……」目光卻是不斷在聶蒼龍的身上掃描著。
「你什麼眼神兒呀你???」聶蒼龍白了趙村長一眼,「我受傷了你知道不???我怕你們有危險,連臉都沒洗,衣服都沒換,就跑來救你們,誰知道迎接我的不是鮮花美酒可愛的姑娘,而是冷冰冰的獵槍,你讓我多傷心呀???」
「嘿嘿,誤會誤會,小聶同志千萬別往心里去……」趙村長笑哈哈的給聶蒼龍賠著禮,「我們也是嚇蒙了,大老遠的听見那邊有聲音,可是離得遠,沒听出到底是啥聲音來,這不就誤會了麼……」
「有補償沒有,給我點兒實質性的物質補償,比說啥客氣話都更能表達你的誠意……」聶蒼龍說著,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使勁兒搓了搓。
「那個……」趙村長一咧嘴,「我就仨小子,也沒個閨女,有一個遠房的外甥女才十三歲,你看是不是就放過她了……」
「打住……」聶蒼龍抬手打斷了趙村長的話,「這話別亂說啊,好像我成了欺男霸女的惡霸似的……」
「你剛才不還說要可愛的姑娘了麼???十三歲的姑娘,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秦小君撇了撇小嘴兒,白了聶蒼龍一眼,說道。
「開玩笑的,鮮花美酒就行,當然了,你能給我一個想吻就更好了……」聶蒼龍訕笑。
「滾……」秦小君嬌嗔不已,抬腿照著聶蒼龍的踢去。
「嘻嘻……」聶蒼龍壞笑著,連忙躲開。
「你們倆呀……」看著兩人又打鬧了起來,鄭東方苦笑搖頭。
「村長,你們家哪來的仨小子????我記得是仨姑娘吧???」乘務員小袁撇了撇小嘴兒,望著趙村長笑道。
「那個……」趙村長立刻一臉尷尬,當作沒听見一樣,向著房前房後一招手,「大家伙都出來吧,都是誤會,剛才文革家遭了狼災,不是咱們猜的那樣……」說著,還露出一副因為沒有及時前去支援而羞愧的表情來。
隨著趙村長話音落下,呼啦啦的,一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從各種隱蔽的地方走了出來,他們有的是本村人,有的是旅客,面上都帶著一絲驚恐,手中還握著鋼叉鐵杴,一副找誰拼命搏命的樣子,眼神兒卻總是不經意的四下打量著。
看著這些人的反應,聶蒼龍好似看出了些什麼,嘴角不自覺的就撇了撇,什麼話都沒有說,望向鄭東方,卻是發現鄭東方也在看向自己,看他蹙著眉頭的樣子,很顯然,他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那個啥,既然大家沒事兒,我們也就放心了……」乘務員兒小袁倒是沒有看出什麼來,熱情的和大家說著話兒。
「喂,袁姐姐,咱們一會兒去看看火車吧,既然雪都化了,火車也應該能走了,咱們是不是該上路了???」秦小君古靈精怪的,從聶蒼龍和鄭東方的神色中,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好像,兩人的表情都挺冷淡的。
「不用去了,火車現在動不了了,剛才列車長他們去火車那里看了一下,開動了一下發動機,結果沒兩分鐘,發動機就報廢了……」一個穿著乘警服飾的男子說道。
「果然是這樣……」鄭東方倒是沒感覺太意外,望了聶蒼龍一眼,「咱們只能自己走了,正好咱們倆順路,你們去湘西,我也去湘西那邊兒,到時候,咱們一塊兒走……」
「原來鄭大爺是湘西人???哪一塊兒的???」聶蒼龍眉毛一挑,說道。
「別叫我大爺,我有那麼老麼???」鄭東方一腦袋黑線,「我是保定人,不過我愛人是懷化人,緊挨著湘西呢,上個月她帶著兒子閨女兒去看他們姥爺去了,我這不是去找他們麼……」
「那你當初干嘛不跟他們一塊兒去???」聶蒼龍說道。
「當時有一個學術研究,是我主持的,我這不月兌不開身麼……」鄭東方說道。
「這個理由還湊合,沒想到你還是一個事業型的男人呀……」聶蒼龍一笑,望向了趙村長,「趙村長呀,既然你們沒事兒,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還要回去準備一下,商量一下怎麼走呢……」
「哦……」趙村長呵呵一笑,「既然你們有正事兒,那我就不留你們了……」
「走了走了,回去了……」聶蒼龍說著,牽著秦小君的小手兒,返回張文革家。
「諸位,後會有期……」鄭東方向著眾人一抱拳,然後快步的跟上了聶蒼龍。
「那個……我過去看看……」乘務員兒小袁的眼楮在大家身上瞟了瞟,然後快步追向了聶蒼龍他們。
「什麼玩意兒??」返回張文革家的路上,聶蒼龍嘴里罵罵咧咧的,「他們要是光害怕,我還真不生氣,誰見到那麼多野狼,不害怕那是假的,可那姓趙的也太虛偽了吧???」
「那些人拿著的家伙兒,看樣子像是打人的麼???那明明就是打狼的,見到鄉親被狼攻擊,連救都不救,就夠讓人齒冷了,等咱們來救他們吧,還給咱們演戲……」鄭東方的心中也是忿忿不平。
「你們說什麼呢???」秦小君有些不太明白。
「說什麼??」聶蒼龍撇了撇嘴,「我就給你簡單說下,那個姓趙的早就知道咱們讓狼包圍了,然後呢,等咱們去救他們的時候,他還裝出一副不知道咱們讓狼包圍的樣子,尤其是,這個王八蛋剛才讓槍指著我,我當時要是知道這王八蛋是這麼個心思,我一刀劈了他……」
「我覺得,趙村長這人,還是挺不錯的呀……」乘務員兒小袁跟在三人身後,對兩個大男人的說法有些不認同,說道。
「你說,你在村里听到啥動靜,你會忍住好奇心???他們是山里人,對狼嚎聲能沒印象???老張家里,不算上你,也就住了三十二個人,他們至于每人手里一把家伙兒???你要是真以為有啥犯罪行為,你拿了家伙兒,你就趕緊過去救人呀???我剛才大估模的數了數,他們最少有三百人,這麼多人拿著家伙兒,然後藏在自己家里???干嘛呀這是???」鄭東方接連的反問,讓乘務員兒小袁啞口無言。
「還有啊,他們都把害怕倆字兒寫臉上了,眼楮滿世界亂晃,既然是誤會,說開了之後,你還怕個屁呀……」聶蒼龍氣哼哼的道。
「那不是怕咱們,那是怕狼……」鄭東方接口說道。
「真沒想到,這個趙村長竟然這麼不是東西……」秦小君一回憶剛才的情景,也不由得有些氣憤了,感覺讓人當成了傻子耍。
「這個,小農思想嘛……」女乘務員兒小袁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轉移話題,「也怪了啊,你們說,村里那麼多人,那野狼為什麼光盯著咱們。」
「為啥???」聶蒼龍瞅了一眼這個長得頗為清秀的女乘務員兒,「因為咱們院兒里的血腥味兒唄,我殺那麼多老家雀兒,全都讓它們給吃了……」
「那個……」女乘務員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叫袁思雨,我想跟你們一塊兒走,不知道可不可以呀……」看到聶蒼龍大發神威的殺狼如宰雞,她就覺得,現在這個世界也不知道變成了啥樣,還跟著聶蒼龍比較安全。
「跟我們一塊兒走???」聶蒼龍一笑,「我們是去湘西……」
「我家就在懷化,剛才鄭大爺不是說了麼???他的老婆孩子也在懷化……」袁思雨笑道。
「又叫我大爺……」鄭東方又是一腦袋黑線,心里嘀咕著。
「那行,一起上路吧……」聶蒼龍點了點頭,「帶著個美女還養眼呢……」
「呵呵……」鄭東方搖頭失笑,一听聶蒼龍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就知道,這家伙又要調戲秦小君了。
果然……
「很養眼???有多養眼???」秦小君氣哼哼的瞪了聶蒼龍一眼,眼楮中有一種危險地色彩在涌動。
「我就是說說嘛……」聶蒼龍憨憨一笑,腦袋湊近了女孩兒,低聲說道︰「咱們帶著她,以後遇到野牲口,要是打不過,咱們就跑,不用比野牲口跑得快,咱們只要比她跑得快就好……」
「夠損的你……」秦小君白了聶蒼龍一眼,看著他猥瑣的樣子,忍不住噗哧一笑。
「喂……你還是不是男人呀??怎麼能有這種想法???」聶蒼龍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並沒有背著袁思雨的意思,袁思雨雖知道他是開玩笑呢,但是仍舊忍不住氣的柳眉倒豎。
說說笑笑的,四人回到了張文革家。
「你們怎麼這麼磨蹭???連個狼都收拾不了……」看著大家蹲在地上慢騰騰的收拾狼肉,聶蒼龍一邊鄙視的大聲嚷嚷著,一邊抽出刀來,把那些身體完整的狼尸開膛破肚。
「你要把苗刀給我用,我一個人就能把它們全收拾了……」張通海咧了咧嘴,說道。
「怎麼樣了??鄉親們都沒事兒吧……」張文革叼著煙袋鍋兒,直起腰來,貌似不上心的隨口問道。
張文革話一出口,三個年輕的都把嘴閉上了。
「沒事兒,能有啥事兒???」鄭東方搖頭一笑,「全都好好的呢……」
「別跟老趙計較,他那人就是那樣,膽小,圓滑,好面子,可是心不壞……」張文革從四人的表情上,就猜出了一個大概。
「我們跟他計較什麼???我們又不愛他,他傷害不了我們……」鄭東方嘿嘿一笑,說道。
「嗯……」張文革悶悶的點了點頭,「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們???這個還要好好商量一下,現在火車發動機已經報廢了,我們要想走,只能步行了……」鄭東方說道。
「什麼???火車壞了???」趙萬海正收拾狼肉呢,听到鄭東方的話,就是一愣。
正在收拾狼肉的眾人,聞言也都停下了動作。
「真的假的???」張通海慢慢的站起身來,一臉驚訝、難以置信的問道。
「乘警說的,應該是燃油也不能使用了……」鄭東方說著,彎下腰來,幫著收拾狼肉,火車壞了,那麼,去懷化可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食物是一定要準備充足的,最起碼,準備的食物要能吃到大家走到下一個能獲得補給的城市或村莊。
「這可怎麼辦???」那個三歲寶寶的媽媽,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
「我說你能不能消停會兒???總是哭總是哭,小心我們走的時候把你扔下,讓自己在這兒哭個夠……」聶蒼龍白了她一眼,說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秦小君听聶蒼龍說的話有些不中听,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白姐孤身一人,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事兒,還不準人家害怕了???」
「嗚……」
白姐被聶蒼龍這麼一搶白,心中本就委屈的要命,接著,秦小君又體貼的幫著她說話,委屈,感動湊合到一起,不由得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白姐,你放心,我們一定送你回家,讓你和家人團聚……」秦小君走到白姐身邊兒,蹲在她身旁,輕聲安慰她。
「嗚……」白姐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抬起淚眼,「小君,謝謝你……」
「我們都是順路的,你們家不是在邯鄲市的下轄縣城麼??到時候一起走,我們把你送回家,再接著上路……」秦小君說道。
「唉……」讓白姐這麼一哭,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鄭東方見此,直起腰來,嘆了一口氣,道︰「咱們先把手上的活兒停停吧,人都聚過來,咱們商量商量,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大家全都來到了鄭東方的身邊兒,連正在游說張小花兒的卞蘭蘭都被人從屋里叫了出來。
「我先跟大家說啊,我是保定人,可是我老婆孩子都在懷化呢,所以,我會繼續向懷化那邊兒去……」鄭東方說道。
「我和小君,還有傳喜,我們三個去湘西……」聶蒼龍說道。
「我們家也在懷化……」袁思雨說道。
「現在,我們五個人了……」鄭東方說道。
「我,我去邯鄲,跟你們順路,我跟你們一起走……」白姐急忙說道。
「我也是邯鄲人……」卞蘭蘭說道。
「我老家在邯鄲……」張通海搓了搓滿是狼血的手,說道。
「我要回北京,我家在北京,去鄭州只是工作,現在,八成也沒必要再去了……」趙萬海說道。
「我家在鄭州,能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弱男子說道。
「鄭……鄭大叔,我家在邢台,應該跟你們順路吧……」一個俏生生的少女可憐巴巴的望著鄭東方。
這兩個人,都是不怎麼愛說話的,大家甚至都沒有記住他們的名字。
「行,咱們一路上有個照應,這就是十個人了……」鄭東方說道。
最終,有十四個人要和趙萬海一起走,其中,十個是北京人,剩下的四個是保定人,其中,十個北京人都是男性,四個保定人都是女性,他們都是順路的,路上結伴而行也能有個照應,剩下的包括聶蒼龍,鄭東方,袁思雨在內的十六個人繼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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