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老板。」
「蝴蝶同志。」江來生和葛建輝握手之後,「快坐,辛苦你了。」
「沒什麼,都是為黨工作,只是身份和環境不同而已。」
「我可還是那句話,身在虎穴,自己保護好自己,一旦發現情況,立刻撤出來,生命是第一位的。」
「放心吧,我記著呢。」
「孫民居的案子有進展嗎?」
「我正要向你匯報此事,還需要請組織上幫忙。」
「說吧,需要同志們幫什麼忙,除掉孫民居也是符合市委的意見,利用敵人內部的派系斗爭,借毛人鳳的手,那不是更好嗎,還省得我們親自動手。」
「孫民居的貪贓枉法,已經有了眉目,但楚漢不想驚動站里的人,他怕站里有孫民居的嫡系親信,所以把這件事交給了我,他出經費,讓我找些人幫忙,我想,找別人,不如找我們自己的同志。」
「對,你的想法是正確的,具體說說。」
「這是一個公寓的地址,你派一位同志在這里守候,發現一個中等個,身體結實,臉上有塊刀疤的人,然後盯死他的一舉一動,最關鍵的是要看他都和誰聯系。」
「這個好辦,還有呢?」
「請組織上查找一個叫野貓的偷賊。」
「野貓?」江來生說,「江湖上是有這個人的傳說,但是,今年以來,好像失蹤了,沒有了他的任何蹤影。這個人跟孫民居的案子有關系嗎?」
「楚漢懷疑房產交易所的那份公函是被人偷的,我就在想,野貓這個人是這一行的領頭人,找到他,或許有些眉目。」
「好吧,回去我就安排,盡全力找到這個人。」
「還有,站里成立了一支快速反映行動隊,張一彪任隊長,是專門對付我們地下電台的,從時間上看,敵人到達電台位置會大大縮短,你們千萬要當心。我現在是行動隊的隊副,隊長叫陸澤原,是張一彪的哥們。我的特別假期馬上就要結束,回站里了,這個隊副的位置會給我的行動帶來很多的不方便。」
「這樣,我啟動五號聯絡站,專門負責和你的聯絡,記住,保密局上海站大門的斜對面,有一個胭脂小店,你站在大院里就能看到,老板姓陳是我們的同志,有什麼情況交給他轉達,當你看到小店的門口掛上紅色的中國結,就說明,我要找你,任務在哈德門香煙中間一行左邊第一支煙卷里。」
「好,老板,還有什麼指示。」
「你要充分利用好保密局內部的矛盾,既然這個特派員楚漢現在能用上你,說明他對你是有一定信任度的,你就要全力以赴,幫助楚漢搞掉孫民居,既達到了我們的目的,又能取得楚漢的信任,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我會的。」
「當心安全,安全第一,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放心吧,那我先走了。」
「夢蘭,咱們這是去逛街,你穿軍裝干什麼?」
「二姐,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滿大街都是特務憲兵,穿上這套老虎皮,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事。」
「夢蘭說的也是,夢茹,人家軍統這地下地上的,完全是兩重天啊,想當年,軍統就像地下的白毛鼠,見不得陽光,整天東躲西藏的,現在好了,病貓都變成虎了,用狐假虎威形容軍統,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姐,你還別說,小妹穿上這套軍裝,還真是有模有樣,威風凜凜的。小妹,大姐說的沒錯,這狐假虎威可以,但你不能為虎作倀啊。」
「二姐,你說我是那種為虎作倀的人嗎?」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講良心,良心也許是我們做人的基本原則。」
「好了,都別說了,司機還在下面等著呢,趕快下去吧。」
姐妹三人手挽著手走下樓來。
「哎,大姐,小妹,你們這是去哪里啊。」
「長青,我姐和小妹說我這身打扮像個農村婦女,與許家格格不入,所以帶我去買幾套行頭,你去不去。」
「得,得,跟女人逛街可是件苦差事,還是你們自己去吧,我就免了。」
「那你就和我爸去廠里看看,熟悉熟悉廠里的環境,學習了解一下從下達生產計劃到生產線,再到銷售的工藝流程,爸爸的廠子早晚是要有人來接管的。」
「夢茹這幾年在外面闖蕩,成熟多了,說的話,爸爸就是愛听,長青啊,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我們男人還是以事業為重,走,我們去廠里。」
「二姐,再試試這套。」
「行啦,夢蘭,這都已經買了一大堆了,我哪里穿得了啊。」
「不行,我覺得這套挺漂亮的,我早就听說了,北平沒有什麼好衣服,這布料和做工哪里比得上上海的裁縫師傅,多買幾套,回到北平,也顯示一下阿拉上海人的風格。」
「夢茹,你就听小妹的,試試。」
夢茹從試衣間出來,夢蘭眼楮一亮︰「太漂亮了,等等。」說著,她用拿來一件短風披,「這淡色的旗袍加上這件深色的小披衣,那才是天衣配呢。」
夢蘭繞著夢茹轉了幾個圈,「太美啦。小姐,這套不用打包,你把這件舊衣服包上。」
許家三位千金拎著大包小包走出店門來,大街上的寒風使夢茹不覺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地模了模被風吹起的旗袍下擺。
「怎麼啦,二姐,有點冷啊,這旗袍就像男人的西裝,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凍死穿西裝的,熱死穿西裝的。慢慢習慣就好了。女人嘛,風度當然比溫度重要。」
「賣花咯,先生買支花吧。」
夢茹指指賣花的小女孩說︰「夢蘭,看看你手里拎的,再看看這賣花小姑娘,這颼颼寒風里,為了生存,不畏嚴寒,你不覺得自己太奢侈嗎?」
「二姐,你不要悲天憐憫了,是窮人和富人,才組成了這個社會,沒有窮人,哪來的富人,人家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富有,而你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窮,從小就這樣,踫上小乞丐,寧可自己不吃,也要給別人吃,好了,我去把小姑娘手上的花全買了,算是你獻獻愛心。」
夢蘭說著,把東西往夢茹手上一塞,朝賣花的小姑娘走去。
「先生,買支花吧,剛摘下的,挺新鮮的。」
「去,去,去。」只見二個便衣一揮手,把賣花的小姑娘推倒在地。
夢蘭上前一步︰「站住。」
「哦,是少尉秘書,請問,少尉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這個小姑娘怎麼惹到你們拉,把她推倒在地,全然不顧。」
「少尉,我們這是在追捕地下黨嫌疑犯。」
「我不管你是在追捕地下黨還是嫌疑犯,把人撞倒了,陪個禮道個歉,這是做人的基本。」
「少尉,我們是在執行公務。」
一旁的夢雨姐妹跑到小姑娘面前,夢茹扶起小姑娘,幫她拍拍身上的灰︰「小妹妹,摔疼了沒有。」
「是不是我這個少尉說的話不管用,還是你們听不懂啊?那好,明天我就把你們交給特派員,你們自己跟他去說。」
兩個便衣一听特派員,連忙說︰「別,別,別,少尉你千萬別這樣,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兩個便衣一听特派員,連忙一個勁地說︰「別、別、別,許少尉,你千萬別這樣說。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他們地在小姑娘身上拍拍灰︰「小妹妹,是大哥不好,不小心撞倒你了,哪里疼,告訴大哥,讓大哥看看。」
小姑娘望著他們,膽怯地搖搖頭。
「別裝模作樣了,拿出點誠意來。」
「少尉?」便衣有些不理解夢蘭的話。
「把你們口袋里的錢掏出來,買下小姑娘手里的花,算是賠罪。」
兩個便衣無可奈何地在身上掏了一陣,「少尉,我們就這一點,不夠的。」
「不夠沒關系,我可以借給你們。」夢蘭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大票子,彎腰問︰「小妹妹,這些錢加上他們兩個人手里的夠不夠買你的這些花啊。」
小姑娘點點頭︰「不需要這麼多。」
「多了沒關系,就算是他們賠你的,拿著錢,早點回家去,外面冷。」
兩個便衣手里捧著大把的花,你看看我,我看你︰「少尉,這花還是送給你吧。」
「怎麼,想用花抵債啊。」
「不是,不是,少尉,不是這個意思,你看,我們兩個大男人,身邊又沒女人,捧著這麼一大把花,還怎麼執行任務啊。」
「那你們可要記住了,我許夢蘭這回又算幫你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了。」
「謝謝少尉。」
許夢蘭接過鮮花,「二姐,我就借花獻佛,這花送你拉。」
「你還真能狐假虎威啊。」
「要不,我這肩上的扛扛不就白扛了。」說著三姐妹大聲笑了起來。
「對了,夢蘭,我剛才看到你一說特派員,那兩個特務臉都嚇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話,說來就長了。咱們邊走邊說,這兒的一口風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