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謎 正文 54

作者 ︰ 桓林發

(54)

第二天早上葛建輝來到醫院,在門口就向值勤的隊員打听︰「特派員情況怎麼樣。」

「隊副,昨天下午你走不久,特派員就已經醒了,只是凌晨的時候,傷口痛得厲害,醫生給他打了止痛針,這會正睡著了。」

葛建輝輕輕推開門,向陸澤原招招手,兩個人站在病房的走廊上。「特派員沒問題吧。」

「應該沒問題了,現在他需要的就是休息。」

「張隊長也派人過來了?我在大廳里看到他的人。」

「嗯,他派了一個組的人來,張一彪雖然對特派員有成見,但在關鍵的時候還算拎的清。」

「張一彪這個人就因為共產黨槍斃了他父親,這幾十年都過去了,這個仇恨的火焰卻一點也沒有減弱,復仇的心里,扭曲他的人生軌跡,成了別人手里的一顆棋子,自己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案情怎麼樣,有沒有進展,你說這真的是地下黨干的?」

「你說呢?」

「如果說是地下黨干的,那我就覺得這個地下黨也太神了。我都听說了,昨天特派員去參加聯席會議,是臨時決定的,這個把小時的時間,共產黨就能得到這麼準確的情報,就派出阻擊手在必經之路上設埋伏,這不成了天方夜譚了嗎。」

「那依你看,除了共產黨還有誰想殺特派員啊。」

陸澤原無奈的搖搖頭︰「總不可能是自己人吧。」

「案情需要的是真象,如果案件與政治扯上了關系,那就不僅僅是件凶殺案了。」

「建輝兄,雖然我是當了這個隊長,可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我的隊長,各方面都比我強,我可從來沒有把自己凌駕于你之上啊。」

「陸隊長,我們兩個人誰跟誰啊,當年打日本人,我們就沒有含糊過,哪一次不是我們沖在最前面。」

「是啊,原以為打走了日本人,我就可以回家了,沒想到這國軍又和共黨干上了。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我還能不能見到自己的老娘,都成了問題了。」

「陸隊長,有這麼一句話,不知道你听說過嗎,樂觀者在逆境中看到的是希望,而悲觀者在逆境中看的是失望。這希望和失望只是一字之差,就是天壤之別啊。看來,你真的該上上政治課了。」

「建輝老兄,說真的,我就是個軍人,也不懂什麼是政治,你給我說說。」

葛建輝把手搭在陸澤原的肩膀上,走到欄桿邊,葛建輝伏在欄桿上,望著樓下的小花園說︰「這政治的第一要素就是立場,不是你現在處在什麼環境中,而是你的腳該站在哪一個立場上。但是政治這東西卻又是最齷齪,最卑鄙的東西,它是跟著某種利益的需要翻手覆雲的,這世上的東西,我們都以為丁是丁,卯是卯,白是白,黑是黑,可在政治家的眼里,就不是這樣,丁並不是丁,卯也不是卯,黑並不是黑,白也不是白,不黑即白的道理是不存在的,現實比你想象中的要復雜的多。這麼多的事情,你能搞清楚嗎,就算你全部搞清楚了,你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上面指著驢說這是馬,你也跟著說,對,是馬。做人哪,還是要糊涂點好,鄭板橋不是有句名言,難得糊涂,你懂不懂。」

「我不懂,難道說做人,就不需要清醒,就這麼糊里糊涂一輩子嗎?」

「呵呵,等你載了跟頭,就懂了,好了,你也辛苦一夜了,回去休息吧,這里就交給我了。」

葛建輝悄悄走進病房,見楚漢已經醒了,連忙過去。

「特派員,你醒了也不叫一聲,有什麼需要的嗎?」

楚漢擺擺手︰「沒什麼需要的,過來,我听說孫民居把這個案子交給你了。」

「嗯,他問我有沒有線索,我說從現場遺留的情況看,好像是共產黨所為,他就說,你就按這個思路和線索查下去。」

楚漢冷冷地笑了幾聲︰「正合我意,說說情況。」

「應該說,刺客是空著兩手離開現場的,把該留下的全部留下了,一把20年代的漢陽造長槍,一塊鄉下人自己織的老粗布。從這兩樣東西來看,的確像是共產黨所為。漢陽造長槍早已淘汰了,只有共產黨游擊隊里還有一些,鄉下人自己織的老粗布就更能說明問題了,因為游擊隊員身上穿的,就是這種粗布。從表面上看,這個刺客就是地下黨派來的。我有幾個疑點,在現場我聞到長槍上有很濃的槍油味,說明這桿槍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模過了,常在手里的槍是不可能擦那麼重的槍油,如果刺客真是共產黨,他沒有任何的理由把槍和偽裝包布留給我們。全部帶走,消滅痕跡,才是符合邏輯的,留下證據,無非就是想讓我們沿著這個線索查下去。殺手,不是傻子。所以,只有一種解釋,刺客是有意的,想用這些東西轉移我們的視線,嫁禍于人,想嫁禍于共黨的人是誰?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逃避自己的罪責。」

「接著往下說。」楚漢覺得葛建輝的思維是正確的。

「所以在我勘察現場時,我就想到了一個人。」

「你是說李陽。」

「對,就是他。于是,我立即趕回站里。從我們听到槍聲到趕到現場,從現場趕回站里和凶手的時間差大概不出十五分鐘,而我們是騎摩托車的,時間差應該是可以追回來的,但當我看到李陽坐在辦公室時,我也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了問題。我查了門崗記錄,沒有李陽出站的記錄。」

「這和我們上次查和刀疤臉會面的人一樣,門崗都沒有記錄。」

「特派員,你別忘了,上海站除了這大門外,還有一個小門,那就是食堂采購的專用通道,我勘察了這個門,發現疑點重重,原來的掛鎖被換成了司駁靈鎖,從里面出去,不需要鑰匙,從外面進來有鑰匙就不成問題,據采購員老楊說,鎖是李陽買的,也是他換的。特派員,你想想,如果李陽留個心眼,復制一把鑰匙,不是沒有不可能的。有了這把鑰匙,他進出上海站,完全可以說是行動自由,不需要通過門崗的記錄。還有,我在柴房里發現一輛自行車,這輛自行車就是時間差的原因所在。李陽不抽煙,但是我發現他的手指被煙燻的蠟黃,這和現場遺留的二十個煙蒂有不遇而合的吻合度。李陽在見到我的那一刻,雖然表面上看出有沒有什麼異常,客客氣氣給我泡了茶,但我覺得他的神情是異常的。能引起人的異常行為的無非兩種可能,一是過度興奮,二是過度緊張,李陽應該是屬于後者。

「從理論上說,你這個推理是符合行為邏輯的,條理也很清晰,但在法**,推理不能成為證據。」

「推理是不能成為證據,但有了正確的推理,要想找到證據就不難了。特派員,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盡管問。」

「特派員,你說,誰現在最關心李陽的生死?」

「建輝老兄,見解敏銳,感悟頗深啊。李陽背後的人,不是喜歡玩嘛,行,那咱們也就跟他玩玩,玩他個李陽失蹤,不知下落。」

心有靈犀一點通,兩個都不覺地大笑起來。「哎喲。」

「怎麼啦?」

「沒什麼,震到傷口了。葛建輝,你去打電話把特勤科李科長叫來。」

「是——」

保密局上海站特勤科李科長,一進門便問︰「特派員,沒事了吧。」

「沒事,閻王爺說我還年輕,不收我。」

「特派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李科長,現在有件事要你去完成。總務科副科長李陽,有重大嫌疑。但他是我們站里的自己人,就交給你們特勤科去處理。」

「請特派員明示。」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李陽秘密拘捕起來,就關到你們特勤科的秘密禁閉室,什麼也別問他,他說什麼也別理他,只管每天給他送三頓飯。李陽這個人心理防線很嚴密,別看他年輕,城府卻不淺,不理不問,先殺殺他的銳氣。這件事,對外絕對保密,包括孫站長在內,特勤科的人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我要讓李陽的突然失蹤,看看到底是誰的心里最著急。」

「特派員,我明白了。」

李科長走了之後,楚漢對葛建輝說︰「接下來,你辦兩件事,一是派人盯著李陽的住所,看看有誰會去找他,二是通知警察局的高隊長,讓他也秘捕刀疤臉,嚴加審訊。」

「是——」

李科長回到科里,叫來宋沛東,跟他交代了一番。

宋沛東來到總務科。「哎,李副科長,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的人呢?」

「哦,宋參謀。這不都出去辦事了,就剩一個人看家。總務,總務,總是有任務的嗎。管著這麼多人的吃喝拉撒,總有做不完的事,宋參謀過來,是有什麼事吧。」

「我們李科長找你,想請你過去一趟。」

「李科長找我會有什麼事啊?」李陽算是個精明之人。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們是同一個祖宗,應該心有靈犀的啊。」

「說真的,我和你們李科長雖然是同姓,但我們平時交往不深。宋參謀,能不能透露一點小道消息啊,也好讓我有個心里準備。」

「我們李科長這次春節回老家探親,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本李氏家譜,整天都在研究這個家譜,我猜八成是想找你聊聊李氏家譜的事。」

「對李氏家譜,我知道的也是微之又微。有愧于祖宗啊。」

李陽和宋沛東一路走,一路聊著。李陽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走進了特勤科的秘密監禁室,當「 當」一聲鐵門落鎖時,李陽明白了。該發生的發生了。他沒有吵鬧,顯得十分冷靜,他似乎知道自己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但不知道會有這麼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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