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靜芳,我們該走了。小玉潔,來,阿姨幫你把這個帶上,放心吧,以後沒有人再會對這個感興趣了。」
肖靜芳拿出大堆的東西。「江姑娘,這些東西,你全帶上。」
「靜芳,你這是……」
「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些特產,你可別見外啊。」
「靜芳,這麼多,我們也不好拿啊。」
「你們不是有車嗎?王強,來,幫忙把這些東西全搬到車上去。」
「好勒。」
「靜芳,那我就不客氣了,恭敬不如從命,謝謝啦。」
「要謝的是我,如果不是你們,說不定我們都成了這運河里的魚食了。」
「小玉潔,阿姨要走了,你會想我嗎?」
「嗯,我會想你的。」
「那你以後來上海,一定要來看看阿姨。」
「好的。」
「王強,我可跟你說,靜芳是個好女人呢,既漂亮又賢惠,抓緊點,可別再讓人搶走了。」
「江少校,放心吧,丟不了。」
「再見了。」葛建輝的車子啟動了,望著肖靜芳和小玉潔的笑臉洋溢著幸福的淚花,江莎莎感到由衷地高興。
車子開出去不遠,江莎莎突然改變了主意。「停車。」
「又怎麼了。」
「站長不是讓我們好好玩幾天嗎。」
「你還真想玩啊。」
「不玩白不玩,公費旅游。下車。」
江莎莎慢慢地悠閑地蕩著,這個鋪子瞧瞧,那個鋪子瞧瞧,這間問問,那間問問,見什麼問什麼。
江莎莎心里明白,文物的匿藏地點就在自己的口袋里,經過自己慎密的邏輯思維,她確定這個地址是無疑的,但是,如何把這個情報送出去,讓同志們能夠贏得搶先的時間,以保證在保密局動手之前,將文物運走。她心里很清楚,這份莫爾斯密碼別說是馮南洋這位上海站的首席破譯員,就是普通任何一位譯電員,一看就能破譯,無需要時間,而韓智明又是個見風就是雨,雷厲風行的軍人氣質,她敢保證,只要這份密電碼到了韓智明的手里,不出十分鐘,行動處的人就會離開大院直奔現場。
「不行,決不能這樣。對,借韓智明的話題,先好好玩玩,拖延時間,等韓智明和楚漢下了班,回到站里,自然就成了第二天的事,這樣,自己的同志就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取走文物,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她看了看時間,心里盤算到達上海的時間。
「莎莎,你這是干什麼,只瞧不買,我們還是走吧。」
葛建輝心里可能比江莎莎更著急,他在暗自責怪自己,作為一個情報人員,居然連最起碼的莫爾斯密碼也無法破譯,否則,這個文物的匿藏地點不就在自己的心里了嗎。他一邊責怪自己,一邊也在思索著,這份情報出現在上海站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自己還能不能將這份情報送出去。怎麼送出去。他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辦法來。
「你必須答應我,從現在起,你完全進入冬眠狀態,不要聯系我,不要搜集任何情報,就算再重要的情報放到你眼前,你也不能伸手。」
「這,這不是把我活活憋死嗎。」
「不行,不答應這個基本條件,你就立刻撤離。」
「行行。只要讓我不離開這個崗位,你說什麼都成,反正,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經是寂寞成習慣了。」
「要想自己不寂寞,就的保持一顆寂寞的心。」
服從組織的決定,這是每個黨員同志所必須履行的職責,看來自己只能是望情報而嘆息咯。
「誰說我不賣,你下來,過來啊,這個幫我拿上,還有這個拿雙份,這個要兩斤,還有……」
「莎莎,你這是干什麼,突然成了購物狂了。」
「你管得著嗎。老板,這個里面還有嗎?」
「有,有,姑娘要多少?」
「再拿三個。」
「行,你等著。」
「莎莎,再買下去,車上放不下了。」
江莎莎看了葛建輝一眼,沒有搭理他。
「走,那邊再看看。」
葛建輝無法領教眼前這位姑娘,他順從地像個小跟班。
「老板,翻一床被褥,需要幾斤絲綿啊。」
「姑娘是想翻被褥?我這有現成的被褥,有二斤的,四斤的,不知道姑娘需要多大的?」
「是給老人蓋得,你看幾斤比較合適。」
「那就拿床四斤的吧,上面只要加蓋一個毛毯,又輕又暖和,老年人最適合。」
「好,就來床四斤的吧。」
「莎莎,這回該差不多了吧,在玩,就趕不到站里開晚飯了。」
「葛建輝,早就听說你是個吝嗇鬼,還真比葛朗台還要葛朗台啊,我說你一個堂堂的黨國少校,軍餉也不算低,怎麼省一頓飯錢也好啊,是不是留著錢準備要娶老婆啊。」
「你——」
「好了,就看在你為了娶媳婦的份上,這頓晚飯,我請了,還不行嗎,時間還早,再逛逛。」
「怎麼樣,這頓飯要比站里食堂的豐實吧。沒有虧待你吧。」
「還行。」葛建輝說著坐進了駕駛室。
「還行,怎麼叫還行啊,一頓飯吃了我一星期的薪水,還嫌差嗎,下來。」
「干什麼?」
「叫你下來,喝了那麼多酒還開車,你不要命,我可還要命呢,那邊去。」
江莎莎慢慢地開著車子,因為她已經算好到上海的時間,寧可晚一點,也不能早到,撞上韓智明沒下班,一切計劃都將成為泡影。
「莎莎,你買這麼多吃的干什麼,加上肖靜芳送的那些,你爸爸一個人要吃到什麼時候啊。」
「葛建輝,我們活在世界上,不是為某一個人而活著。既然活著,就要活的輕松自然了,這人脈關系可是最重要的,我一個文職人員很少有出差的機會,這不,又來到這麼好的地方,怎麼的,也該買些東西,讓站里的兄弟姐妹們開心開心啊,哪像你,這也不舍得買,那也不舍得買。」
「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給你爸爸買的呢。」
「我那個老爸啊,跟你差不多,小氣著呢。我怎麼看他都是頑固不化的僵尸。」
「關于你和你爸爸的事,我早有耳聞。」
「你都听到什麼了?」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做女兒的,就因為他的信仰和你不同,就這麼別扭著,難不成,你也希望他拿著槍跟你一樣去沖沖殺殺的。」
「這人跟人之間除了一種親情之外,志同道合很關鍵的,跟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在一起,說話就不投機。」
「你知道,站里的人都說你什麼嗎?」
「說我什麼?」
「有人說,你有一個干爸,就丟了自己的親爸。」
「胡說什麼,什麼干爸親爸的,這話是誰說的,告訴我,我跟他急,快說,是誰說的。」
葛建輝看到江莎莎怒氣升起,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嘴巴扎巴扎巴。
「你說不說,快說,這話是誰說的?」
「莎莎,別生氣,我也是道听途說,具體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還是不說是吧,要不要領教一下。」
「別,別,莎莎,我正想問你,你這身功夫是怎麼學的,是跟誰學的。」
「還不閉嘴,當心你發的毒誓顯靈啊。」
「不說,不說,堅決不說,我有點困了,我睡會兒。」
江莎莎仍過一件衣服。「蓋上,風涼,感冒了,沒人伺候你。」
江莎莎開著車,太陽從身後越離越遠,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她騰出一個手,幫葛建輝蓋了蓋衣服。
「這是到哪里啦?」
「你醒啦?」
「眯一下,感覺好多了。要不要換換手?」
「你就歇著吧。」
葛建輝從口袋里掏出煙,一口青雲似地煙霧在車廂里彌漫著,頃刻,被風吹得四處飄散。
「我說,莎莎,你能不能開快點。」
「你這是歸心似箭呢,還是跟姑娘有約會呢。」
「我就是想早點到家。」
「現在方向盤在我的手里,可由不得你,嫌慢,你就下去,自個兒跑步回去。」
「我算拿你沒撤。」
前面出現了點點光亮,亮光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多。
「葛建輝,你看,前面的這萬家燈光真漂亮,一閃一閃的,跟星星一樣迷人。」
「總算到了。」葛建輝松了一口氣。
「葛建輝,呆會,我先把你送到站里,我直接回趟家,把這些東西送回去。」
車子在上海站的門口停了下來。
「葛建輝,這一堆東西,還有座位下面的那些,你先拿到辦公室去。」江莎莎下車幫著拿東西。
門衛看見了,也過來幫忙。「江少校,葛少校辛苦了,來,我們幫個忙。」
「韓站長和副站長還在站里嗎?」
衛兵回答說︰「他們都下班回去了。」
江莎莎從皮夾子里取出那張小紙片,交到葛建輝手里︰「這個你拿著,千萬別弄丟了,看來只能明天上班交給站長了,麻煩你們幫葛少校把這些東西拿到辦公室去。」
「沒問題,放心吧。」
江莎莎坐回駕駛室,葛建輝沖著啟動的車子喊道︰「當心點。」
「知道了。」
葛建輝的一句普普通通的叮囑,讓江莎莎又一次感到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