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謎 正文 122

作者 ︰ 桓林發

(122)

「就這樣,我們繞了一個圈,出了城,回到了駐地。」

丁繼發看看阿毛,思索了一陣說︰「這樣,鄭三豪同志,你先下去休息吧。」

鄭三豪被帶走了。

「阿毛,你有什麼看法,現在是公說公的理,婆說婆的理,一個說是鄭三豪離開了視線,一個說是馬教官自行離開。」

「這也沒什麼,為自己開月兌,也是一種本能的行為,依我看,單憑他們兩個不同的述說,很難確定,我看不如這樣,我再派個同志去趟仁濟醫院,取回旁證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現在不行,二號剛剛從敵人的手里逃月兌,特務們把上海搞的雞犬不寧,這個時候去,很危險的,我們不能拿同志的生命開玩笑。」

「那你說怎麼辦?」

「先把這兩個人看押起來,誰也不能放。」

「鄭三豪沒關系,他身體不好,一直在養傷,馬教官可不行,部隊正在做夏季訓練,他是教官。」

「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服從命令。」

「那要關押到什麼時候?」

「我想不會太長,就在這幾天吧,對了,鄭三豪的情緒很不穩定,你要派人24小時看住他,千萬不能發生什麼意外。」

「我知道了。」

「阿毛,現在組織內部出現了很大的變故,二號的被迫撤離,三號的擔子就更重要,我得馬上回去,你把這兩個人看好了,沒有上級的指示,誰也不能放,更不能出現什麼意外,這是組織紀律。」

「放心吧,錯不了。」

「莎莎,我今天下午要去會個人,晚上肯定少不了要應酬,原本打算今晚去看師兄的,看來又泡湯了,你今晚回去嗎?」

「最近幾天,丁叔請假回老家了,就爸爸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這幾天,我天天都會回去看看的。」

「這樣才像個做女兒的。」

「站長,說什麼呢,我可從來沒說我爸爸不好啊,政治立場不同,卻也割不斷父女之情啊。」

「什麼主義啊,國家啊,什麼信仰啊,那都是假的,只有血脈相連的親人才是真的。」

「站長,這話可不像你說的。」

韓智明笑笑說︰「我說的話,不夠真實嗎,這里又沒有第三個人,說些真實的心里話,也無妨。對了,告訴你父親,我明後兩天一定抽空去看他。」

「那你自己也注意身體,應酬的場面,少喝酒多吃菜。」

「知道了,像個老太婆似地,每次都是這樣嘮叨,這話已經在我耳朵里生根發芽了。」

還沒到下班時間,江莎莎就離開了上海站,她來到菜場,買了一些菜,當然少不了爸爸喜歡吃的紅燒肉,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當她決定今晚動手時,心里就有了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冥冥之中,她就覺得自己應該為爸爸做頓可口的飯菜,讓年邁的父親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莎莎,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爸爸,丁叔不在家,今晚我要親自為你下廚。」

「莎莎,是不是有什麼事,怎麼突然想到給我做飯了。」

「爸爸,韓智明說他下午去見一位老朋友,晚上還有應酬,我覺得今天晚上是個好機會,自從國泰銀行出事之後,站里的人,都戰戰兢兢的,而且都處在戰備之中,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那需不需我派人做接應。」

「沒用的,辦公樓地處大院中央,遠離圍牆,外面的人根本進不去。」

「那你要小心,安全第一。」

「爸爸。」江莎莎趴在父親的膝蓋上,說︰「爸爸,如果女兒今晚回不來了,你可別怪女兒對你不孝啊。」

「莎莎,說什麼呢。」

「真的,爸爸,當我下決心之後,心里總有一種不安,感覺不是很好。」

「那你再找時間,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的。」

「不行,今晚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江莎莎嬌滴滴的依然趴在父親的雙膝上,童稚的臉上滿是幸福,她無法知道,今晚之後,會是一種什麼也的情景,這會兒,是不是自己與父親最後的一段歡樂時光。

「爸爸,日子怎麼選擇,怎麼過,我們都無法選擇的,我們現在就像是水面的浮萍,決定我們命運的是水流,不過,爸爸,我想好了,也做好了一切的思想準備,人生總是一種流浪,走到哪里,就有哪里的風景,沙場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江來生模著女兒的頭,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他知道,女兒很為難,自己也很為難,但在黨的事業和親情之間,都必須做出一個選擇,眼下時間緊張,不得不隨時準備犧牲自己的性命,他似乎看到,在女兒木然的外表下,暗藏著一個堅定的信念。在女兒的身上,他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仁義禮智,忠愛為仁,孝勇為義,修治齊平為禮,恩怨為智。

江莎莎回到站里,哨兵向她打招呼︰「江少校,你不是已經回家了嗎?」

「手上還有點工作,晚上沒事就過來了。」

「江少校真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啊。」

「辦公大樓已經空無一人啦,黑不溜秋的,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叫一聲。」

「好的,辛苦了。」

「長官辛苦了。」

大樓里寂寞無聲。

這幾天辦公樓里似乎及沒有出現過這種寧靜,這也許和韓智明今晚應酬有關,都乘機溜號了,江莎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竭力想讓不平靜的胸腔平靜下來。她就是有點弄不明白自己,這種行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這一次卻為什麼感到一種不安和躁動。這悄無聲息的大樓,讓她感到那種從未有過的驚秫。

「平靜,平靜,一切會順利的。」江莎莎安撫著自己,走到窗前,抬頭眺望,月亮和星星今晚也不知道去哪里串客了,一個也沒見到,夜色的黑,對于她來說,就是一種幫助。

「你看,月亮和星星都在為自己做掩護。」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她走到樓道里,做了幾個伸展運動,耳朵和眼楮卻在快速運轉著。她輕輕把門帶上,躍上了窗台。

開始行動了,她要為組織鏟除內奸,要為那些死去的同志報仇,她伸手抓住下水管的趴鉤,身體輕輕一跳,一只腳就站在了隔壁韓智明辦公室的後窗台上,她穩了穩身子,騰出一只手撥弄開窗栓,毫無聲息地進入了辦公室。

她直奔目標,用發夾打開中間的抽屜鎖,按照賀子鍵說的,她的食指和中指模向抽屜的上梁,中指輕輕一按,「吧嗒」一聲,底部擋板下落下一個夾層,她心里一陣興奮。

楚漢從外面進來,見辦公樓有燈光,他知道,那是江莎莎的辦公室。「這個江莎莎,工作起來,就不知道時間了。」他慢慢地向辦公樓走去。

江莎莎從夾層中拿出那份名單,沒顧得上細看,把手電筒咬在嘴里,平鋪展開來,掏出微型相機。

「 嚓, 嚓。」相機的快門聲音並不大,然而在這萬籟寂靜的夜晚,卻顯得聲音如此之大。快門每發生一聲聲響,江莎莎的心里就「咯 」一下。

楚漢見江莎莎辦公室的門沒有關閉,是虛掩著,他輕輕地推開門,發現里面並沒有人。莎莎不在辦公室,他帶上門,忽然覺得韓智明的辦公室有異常的輕微的動靜。

他躡手躡腳走過去,把耳朵貼緊了門,他分明听到「 嚓, 嚓」的聲音,職業的敏感告訴他,這是相機的快門聲,楚漢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悄悄地退了回來,他似乎明白了一切,這種情景,好像已經是第二次出現了。

「老板,老板。」

丁繼發看到江來生獨自在院里納涼,那張似睡沒睡的臉上布滿了陰雲,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哦,繼發啊,這麼晚了,你還趕回來啊。」

「我不放心你。」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說說那邊的情況。」

「二號出事的那天,支隊的確有人進了城。」

「是誰?」

「老板,別急,你听我慢慢說。那幾天,鄭三豪的傷口嚴重惡化,衛生員說會危及到生命,胡子沒辦法,就讓小馬陪著鄭三豪到北門路街的仁濟醫院清理傷口。」

「北門路街的仁濟醫院,不正和國泰銀行遙遙相對嗎。」

「是啊,隔馬路斜對面。」

「問題一定會在這里,繼發,你繼續說。」

「你也知道,鄭三豪自從死里逃生回來以後,名義是養傷,實際是被監視起來了,所以胡子特別交代小馬,不能讓鄭三豪月兌離他的視線,哪怕是一分一秒也不行,可偏偏就是他們倆出現了近三十分鐘的分離時間。據小馬說,是他在上廁所的時間里,鄭三豪有意離開他視線的,而鄭三豪說,他從手術室里出來,就沒見到小馬,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加上沒有任何的旁證,我也無法做出判斷,誰是狐狸。我讓胡子把這兩個人分別看押起來了,我想,是不是我明天去趟仁濟醫院。」

「不行,林大夫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只是好心在幫助我們,再說,這幾天特務們可猖獗了,還是先等等再說吧。」

「等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也許明天一早就有消息了。」

「你是說莎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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