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丹夢是怕仲夏夜來喂她粥,她怕自己的臉會因充血而昏厥,不要怪她,她現在的體力實在太弱了。
「呀,杜姑娘可別這麼說,快用點粥把藥喝了好生息著。」錦琴邊說邊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小心的喂給丹夢。
呵呵,立于一邊的仲夏夜洞如觀火般,明了的發出低沉優雅的笑……弄得丹夢異常郁悶,這廝就不能出去,她必須要弄清楚自己的衣服到底是誰換的……想著想著她突然抬頭,「我家里可是知道此事?」
「只你爹爹一人知道。」仲夏夜給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你們是如何得知,我出事的?」
「念冰尋不到你自然告之你爹爹……」
「而阿貴爹爹就去向你求救了?!」丹夢肯定的接過話。
當、當,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里面的對話,「公子?」
仲夏夜略一沉吟,方道,「進來。」
呃,公子不出來嗎?仇雷兀自疑惑著,卻依言推門入內。
「杜姑娘,醒了!」仇雷向丹夢躬身行禮,丹夢當下點頭示意,「不必這麼客氣。」
「說吧,探得情況如何。」仲夏夜的面容一時間變的陰鷙可怕,眼光冰冷的讓人哆嗦。
「呃,買下杜姑娘的是南屏鎮上的土財主朱佃慶,此人酒色無度,靠著祖上的田產欺鄉霸鄰。據他招供今日午時不久就一男子主動找到他,要賣他美女,驗貨後付款,且只要二十兩。」仇雷說到此處尷尬的低下頭。
靠,她這麼一嬌滴滴的小美人才值二十兩,這是存心的侮辱。丹夢恨得咬牙切齒。
仇雷將手掩于唇邊輕咳一聲,「朱佃慶開始不敢相信有這種好事,可對方說有一條件,就是必須今天洞房!」
「咯吱」,低低的碎瓷聲,讓人感覺如同吃飯時口里嚼了一粒石子般,仲夏夜手中的杯盞應聲而裂,杯盞破裂茶水溢于桌上蜿蜒而下,印著燭火襯著仲夏夜的臉陰森恐怖。
「呵呵……」嬌俏諷刺的笑聲敲擊在屋內所有人的心上。
這叫什麼事?「為情獵殺」?丹夢大邸已經猜出是誰了。
只是她是不是很冤呀,她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好不好?怎麼就歸結為她的情敵了?!如此丹夢嫌棄的看了眼仲夏夜,招蜂引蝶的家伙。
仲夏夜自是也已心中有數,「可是說了對方何人?」
「壓根不知?」仇雷回道。
這是意料之中。
「將姓朱的好生處理了。」仲夏夜咬字道。
「是,公子放心。」仇雷抱拳領命。
「算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真真的原凶暫不能懲治,那個老**只是倒霉被人拉入這淌渾水而已,更何況他已被她開了瓢……
「夢兒,」仲夏夜此時心中自責萬分,他不但沒能保護好她,暫時還不懲治原凶。
錦琴與仇雷相視一眼,錦琴便收了空藥碗等和仇雷一同出去了。
「夢兒,相信我今日之委屈,我決不會讓你白白承受,我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對方是權傾朝野的安慶王女兒,皇上玉筆親封的華國郡主,身份顯赫之極,正所謂民不與官斗,不管從哪個角度都不是對方的對手,不,確切的說,于對方她就是一只螞蟻,怎麼捏都可以,甚至踩死……
思及種種,丹夢內心苦笑,但還是輕聲說︰「好!」接著抬頭對他說,「能送我回家嗎?越快越好!」
仲夏夜略作沉吟,還是順了她意,「好,我讓仇雷安排馬車。」
可能是迷藥的藥性過了吧,也可能是食了粥又用了藥,丹夢感覺自己身上輕盈舒暢,除了劃破的地方疼痛,簡直比沒受傷之前的身體狀況還要好。
她完全不知自己吃了一顆解毒、美容養顏的聖藥,身體已經發生了內置變化,不但是百毒不侵之軀,而且她的血也能解毒……
馬車內細心的鋪了軟塌,又在軟塌上鋪了涼席,即松軟又不會讓人熱了去,丹夢坐在塌上正了正身體,掩飾的一咳,「錦琴姐姐,是誰幫我換的衣服?是你嗎?」
錦琴駭的搖手,丹夢的心咕咚一沉,睜大了杏眼,完了,真的是仲夏夜換的?!
「杜姑娘,使不得,叫奴婢錦琴就好,」錦琴連忙說道,「衣服是奴婢換的,可是有什麼不妥此處?」
是你換的你搖什麼手呀,害的我憑白嚇了一跳,「沒有,妥的很,謝謝錦琴。」丹夢暗暗松了口氣,對仲夏夜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杜姑娘真是折煞錦琴了。」錦琴覺得這杜姑娘不但美麗機智,勇敢逃月兌虎口,而且當真的平易近人,讓人舒服忍不住的想靠近,少主真真的眼光獨炬。哎,可憐了錦書、錦畫的那點心思,看少主對杜姑娘如此上心,連唯一的「淨水」都給她服下,怕是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委屈吧,只是……
錦琴的思路被丹夢叫停,「錦琴,你是鼎軒里的屬下?」
「錦琴,只是公子的屬下。」
丹夢暗忖看來這是仲夏夜私人衛隊了,「只你一名女子嗎?」
「不是,還有三個,我們四姐們琴、棋、書、畫。」錦琴已得了仲夏夜的命令,以後貼身保護丹夢,以是這些都可以對丹夢坦白。
「仇雷,也是直接听命于公子,不參與鼎軒生意,他們四兄弟雷、風、雨、雪,我們共八人屬黑鷹成員。以後杜姑娘如有何差遣可直接命令我們,錦琴從今天起貼身保護杜姑娘,如有危急情況可用這個召喚我們。」說著遞了一個同火折子差不多的物什。
「貼身保護?不用吧……」丹夢這下真的是吃驚了,果不其然,錦琴已換了那身漆黑的勁裝,一身尋常婢女的妝扮,那佩劍也不知去向,當真是要隨她回家?
她要如何對玉梅娘親解釋,這剛領了念冰回家,這才兩日再帶一女保鏢回去……
顯然她抗議無效。
來到家門,一家老小早已在門口引脖相望了,杜壽貴也破天荒的沒有去錦泰,見到丹夢從馬車下來,一家激動的就要沖上前,卻礙于仲夏夜在場,生生忍住了。
「夢兒,你這是怎麼回事,想嚇死娘嗎?」終于不知如何感激仲夏夜的王氏,再杜壽貴送仲夏夜離開後劈頭就問道。
「呵呵,就是想去林子納涼息一會兒,誰知就迷路了,越走越遠……讓玉梅娘親擔心,我真該死!」丹夢嘻笑著說,知道她們擔心了一夜嚇壞了。
「不許胡說,呸,呸,呸……」王氏連忙啐道。
王氏、春紅好唬弄,可念冰深知內情,「女人,你真的沒事?」
「除了爬樹劃破了點皮,其他都好。」丹夢舉起包扎了的手晃晃,「臭小子,你難道希望姐姐我有事?!」
「一個女孩子家家,居然爬高上低的,也就你爬得上去。」念冰嘴里說的嫌隙,可嘴角卻禁不住了彎起了漂亮的弧度。
「你這臭小子當真皮癢了……想姐姐收拾你是吧。」
「哼,你追得上我再說吧。」
「呀,……。」
幾個人笑鬧著,這場劫難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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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舒兒于書桌前細致的描繪著丹青,一副百花叢中貓咪戲蝶,畫工很是韻致,正在勾勒完成最後一點貓咪的尾巴,銀鈴立于書桌一邊安靜、輕巧的給她打著扇子,銀竹侍候著筆墨,丫鬟眼觀鼻子,鼻觀心的,得出今個的郡主心情非常的好……
「郡主,郡主……」劉慧人還沒進門就叫了起來,像是有急事。
「嚷什麼,沒個樣子,讓人瞧了還不得說我怎麼**你們的。」紀舒兒似嬌似嗔的瞪她,止了她下面的話。
「是,是奴婢莽撞了。」劉慧吸了口氣緩了神,欲言又止,「郡主……」
「有什麼事說吧,別吞吞吐吐的。」紀舒兒睨了她一眼,繼續作畫。
劉慧無法只好硬著頭皮說了,「郡主,杜丹夢回家了。」
紀舒兒拿筆的手一僵,「你說什麼?」
「她,她打傷了買主逃了出來……仲公子連夜接了回來的……」劉慧補充說出侍衛報的重點。
「嘩啦,」已近完工的貓咪戲蝶,及桌上的鎮紙、筆墨,被她接二連三的,全掃落到地上,幾丫鬟嚇的低喊,劉慧縮著脖子將頭歪向一邊,躲過了飛過來的毛筆,卻沒躲過毛筆上甩下的墨汁,立時嚇的煞白的臉上多了兩個黑點……
「一郡廢物,飯桶……出去,都給我滾,滾。」紀舒兒氣極敗壞的喊,「這個該死的賤丫頭,該死。」
銀鈴,銀竹大氣不敢出的走向門口,銀鈴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
「郡主……」劉慧瑟縮著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紀舒兒余怒為消的道,「你都找的什麼廢物,啊?怎麼送出去了,下了藥居然還讓她跑了。」原本她心情舒暢,輕而易舉的收拾了礙眼的人,以為整治這麼個小丫頭,手到擒來,可萬沒想到她不但跑了,而且仲夏夜的反應居然這樣大,簡直將她視如眼珠,親自帶人,不惜暴露他的暗勢力黑鷹成員去找人,這一切怎不讓她大動肝火,惱羞成怒,嫉妒成恨……
「還有什麼,快說。」
「那個買主朱佃慶被……」
劉慧的話未能說完就被喝止,「說那些無關人等干什麼。」
「是,」劉慧咽了口唾沫,「仲公子,給那賤丫頭留了婢女……。」
紀舒兒縮眯了一雙眼,陰冷的笑著「怎麼留了個婢女,我就動不了她嗎?哈哈,他越這樣,越是讓她死的快,且等著瞧吧,哼……」
此時躺在床上,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讓念冰去學院讀書的丹夢,突然打了噴嚏,背脊一陣發涼……
想到念冰才十三歲,雖然在此之前他娘親教了很多,但是總是沒有系統的學習政史,作為一個男子,生在如今的皇權朝代不懂政史見地,是萬萬不能的,除非他安心平凡,可是她怎麼也不覺得那孩子會是個平凡的家伙……
根據他所述他娘親的話,可以推斷她是有難言之隱,而且他的玉笛不似凡品,如此種種,這孩子必是大家旺族之後,即已認了他當自己弟弟,總要為他做點什麼,為他將來考慮些。
丹夢如此操心著,所以當念冰進來時,「念念,我送你去淞山學院去讀書,可好?」
念冰有些訝異的看著她,靜不出聲。
這孩子一點不可愛,連個為什麼都不問,真是。
丹夢撇撇嘴,繼續說道︰「你現在還小,應該多學些,我不是說要你學富五車,將來安邦定國、名震朝堂或是沙場揚名什麼的,而是覺的做為一個有志男兒,理當多了解些知識。」
說完這些丹夢停住,用她的「破手」在念冰的眼前揮揮,傾著臉看著他,「你意下如何?」
淞山學院,乃是皇親貴族們的專屬學堂,當朝有名的夫子、師傅都被搜羅在內,是以很多有錢的富商想方設法送自家的兒子進去讀書。相對來說學費也貴的驚人。
念冰紅紅的嘴唇囁嚅下卻沒有說話。
「你是擔心錢的問題嗎?沒關系,姐姐的一個點子就能換來千兩、萬兩的雪花銀,這個你不要擔心。」這個可不是她吹牛,只要她想,銀子絕對是手到擒來。
念冰睜著美麗的丹鳳眼,萌萌的看著她,嘴角似有笑意。
哇,好萌的小正太呀!于是丹夢拍板,「就這麼決定了啊。」
念冰走後丹夢過濾了剛剛的對話,不應該說只她一人在說,念冰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卻能讓她完全領略,他對于上學堂的意外、向往與怕給她負擔,讓她甘心情願,甚至哄他去學堂。
這當真讓人心驚,倒不是以為他對她使心機,而是詫異于他這種掌控自如,駕馭人的心理的本事,他不是一直住山里嗎,這是跟誰學的。貌似這個弟弟當真不凡,呵呵……
其實有些能力是天生,與生俱來的……
丹夢更不知她今日的舉措,會造就怎樣的一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