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陰氏婆媳進了宮,郭主是低調的不能再低調,郭聖通估計著要是沒有大事,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請求進宮的,心里急得恨不立時就召進來。眼看著時間也不是很晚,就讓陳頌過府去請。
等到郭主到了,才知道並不是她有什麼事情,而是郭況非鬧著讓她來的。
「熊耳山?」這三個字郭聖通並不陌生,劉秀在那個地方徹底的逼降了赤眉,後來大肆宣揚之下可謂是路人皆知。但是現在,還不是她應該知道的時候。
郭主看著皇後沉吟不語,以為她對這個也是全不知情。「之前我就說不要過來,征戰之事,皇上怎麼可能跟後宮說。可是況兒急的不行,非要我進宮來問問。」
郭聖通笑了笑,「母親,況兒對軍國之事上心也是好的。只是,他怎麼會想到熊耳山的?」
「唉,是洛陽令家的公子梁蕭說的。昨天況兒跟他喝了半天的酒,回來以後一直昏睡不醒的。好容易醒過來就翻天覆地去找什麼《地理志》,折騰了半天又讓人去打听大軍的去向,嚇掉了我半條命去。終于把他攔住了,又死活讓我進宮過來問你,皇上是不是在熊耳山布陣,朝中是不是有大臣知道?」
洛陽令梁統她倒是有些印象,至于他家的公子就不曾听說。大軍的動向雖不是秘密,但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去打听的。而劉秀也是到了宜陽以後才決定放棄與耿弇匯合,帶著吳漢布陣熊耳山的,怎麼梁蕭會提前知道?郭聖通疑惑的問道,「洛陽令的公子?他怎麼說的,母親知道詳情嗎?」不跳字。
「這個況兒倒是沒提。他們兩個最近常在一起,平日里也就是吃吃玩玩的,我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昨天的酒實在是吃的多了,今天早上又有些不正常,下人才告訴了我,我瞧著他還真的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郭況這樣生性豁達的人都能受了打擊,看來這個梁蕭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只是,具體的情況郭氏也不知道,不好馬上做出判斷。「大軍的動向,朝中無人知曉。就算是天子近臣也只能猜到是在宜陽一代,不可能得知確切的地點。不過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回來,讓況兒耐心等待,梁公子那里該怎麼樣交往還跟以前一樣就好,」
郭聖通心想著,這梁蕭要是真有大才,又借機泄露給況兒,只怕是野心不小。他既然存著心思,不如慢慢觀察著。
郭主見事情說完了,起身過去看劉輔,等到抱在懷里覺得沉了幾分,心里樂開了花。「咱們二殿下可真是有福氣的。」
不管是二殿下還是郭主,女乃娘嬤嬤們哪有不奉承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倒把郭主說的喜上眉梢,等到天色有些晚了,郭主才戀戀不舍的準備告辭出去。
「母親用了晚膳再走吧。」
「不用了,我心里還惦記著況兒,還是早早把消息告訴他。」郭主拍了拍皇後的手,笑了笑便要出去。進了長秋宮她就察覺了一些變化,估模是跟陰氏母女大有干系,不過,女兒如今行事大有章法,也不用她操心什麼了。
「母親等等,讓陳頌駕車送你出去吧」太夫人的車是進不了宮的,只能停在宮門口。天色將晚,又有陰家母女在宮里,郭氏心里很不放心。
郭主哪兒敢坐皇後的車架,連連的推遲著,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郭氏用力的握了握母親的手,附在耳邊低聲說道,「你就不要推辭了,陰家兩婆媳幾乎無孔不入的,與其讓她們生出是非來,不如就這樣吧。」
太夫人的車是留在了北門玄武門外的,郭氏卻吩咐陳頌送出東門,再從宮外繞到玄武門。陳頌早就發現西宮的內侍在長秋宮外來來回回的經過很多次了,雖然看上去都有事情要辦,但是宮里也沒有真那麼傻的人。他片刻也不敢耽擱,實在是怕陰家人堵在路上,弄出什麼讓太夫人為難的事情來。
郭主上了車並沒有發現什麼,等在宮外饒了一圈才覺出不對來。下了車趕緊拿出了塊翠玉,重重地謝了,心里越發覺得女兒在宮中不易。
陳頌從宣武門回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陰夫人,往西面饒了段路才到長秋宮。「娘娘,奴才已經把太夫人送到了,太夫人重賞了奴才,宮門前面不好推辭,請娘娘恕罪。」
玉並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東西,陳頌本不敢收,只不過郭氏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對于北門附近見到陰鄧氏她也不覺得多麼意外,只是怒氣不斷的醞釀,陰氏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耐,
稍晚的時候,蓮葉過來稟報許美人醒了,郭聖通匆忙去了芳菲殿。宮女們陸陸續續把那些炭盆往外端,看來許氏也是受不了那個熱。她已經起床,從內室挪了出來,看起來仍然有些虛弱,不過眼神倒不是之前那樣散亂。
「娘娘。」
「坐那兒,別動了。」郭氏在她身邊坐下,「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已經強了許多,讓您跟著受驚了。」許氏輕聲說道。
「我受那點驚能算什麼,你可是受了大罪了。這回知道西宮不是善地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來。」郭聖通既心疼她遭罪又氣她自己惹事,語氣就不是那麼溫婉。
許柔然也知道郭氏是為了她好,乖乖听她訓話。看皇後張了張嘴,然後嘆了口氣把話咽了回去,她這才說道「娘娘,這個事兒外面知道了嗎?」不跳字。
「太醫那邊我倒是叮囑過了,不允許露出半點風聲。只不過昨天動靜可不小,有心的人稍微一猜也就知道了。」
許氏露出了一個安心的表情,「只要不知道實情就是好的。」
「你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這個事情早晚都捂不住,等皇上回來你去替我解釋長秋宮怎麼會出現紅花」
許氏笑著言到,「當然是我去解釋了,怎麼說我也是受害人。」
郭聖通也不過是說句氣話,原本沒指望過她,听她這麼一說反倒愣住了。「宮里的人都能證明是你妹妹去過的西宮,她什麼事兒都沒有,而你自己好好地呆在芳菲殿卻出了事兒,這跟西宮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長秋宮的飲食一向好好的,陰夫人送了兩天東西就有人吃出了事情,她們怎麼會沒嫌疑?」
這話其實要看怎麼說,要是陰氏出了事兒,而中宮恰好送過什麼,那肯定是有嫌疑的,反過來可就不一定了。郭聖通知道,在許柔然回來以後給許蔚然灌上藥,那樣西宮才難月兌嫌疑,只不過她也沒那麼狠的心。況且,陰氏既然敢下手,就是給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哪有那麼容易就定罪。
許氏見皇後不說話,「娘娘是不是覺得皇上不能相信?」
「你覺得呢?陰氏可比不得旁人弄不好反咬你個栽贓陷害」
「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好了,總有一天皇上會相信的。」許氏淡淡的說道,好像冒險的不是她自己一樣。
郭氏覺得她這會兒就是來受驚的,「你又想干什麼?」
還沒等許氏說話,蓮葉進來通報太醫令到了,兩人于是不再說話,等著太醫上來請脈。
紅花這東西本來是有很多益處的,如果用對了量,只要不是孕婦,可以說完全沒有問題。不過,許氏這次用的量大了些,又趕上她自身體質也有些特殊,所以這才弄的這般凶險。太醫細細地請過脈,低聲說道,「娘娘,美人現在脈象平和,只是有些虛弱,再用兩服藥清一清毒,慢慢調理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恩。」郭氏點了點頭,「你只管用些好藥,把美人早早調理過來。」
「諾」太醫知道皇後在這些錢財物件兒上從不計較,先前是有孕的許宮人、後來是陰貴人,不知道用了多少違例的東西。昨兒個許美人病逝洶洶的時候,他也就沒吝惜好藥,要不這樣她也不會那麼快就醒過來。
「太醫有沒有查到是誰領用了紅花?」
「回娘娘,太醫院所有的記錄里,都沒有人用過這味藥。庫房里的存量也是可以和賬冊上對的上的。」
郭聖通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不過是象征性的問一句,等太醫退下了,她才說道,「你也瞧見了,陰家是早就準備的。西宮本身不可能有這東西,一定是陰鄧氏或者是她們家老太太帶進來的。」
往宮里夾帶東西可是大罪,只是那麼小小的一包實在是難以查出來,再說,寵妃的娘家人進宮,誰會真的去查?許氏不由得想起後世的警犬,只要聞一聞就可以了。不過,現在王梁負責禁軍,已經比傅俊強太多了,那時候,有孕的宮女都能偷出宮去的,何況區區一點藥物。
「我只是覺得,這麼一味去提防也不是個辦法,還是要找到位置主動出擊。娘娘,這世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是啊,難有千日防賊的再這麼下去,就算是陰家陷害不成,郭聖通自己也早晚要被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