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然眼瞅著紫蘇隨便攪了攪那盅糊糊,就能分辨出用了哪些藥材,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她是會做些東西,不過都是按照前世的記憶,哪有人家這樣的本事。紫蘇查看完了,吩咐兩個小丫頭端出去倒掉,自己卻回了內殿,「娘娘,都是些益氣養血的東西,也能對得上陰貴人的病癥。」
郭聖通點了點頭,「看來她們還是抱了一線希望的。」
「誰知道是真的給陰貴人用的,還是特意做給咱們看的障眼法?」紫蘇永遠都不吝惜把陰家往更邪惡的地方想,而這也不是沒可能。
許柔然這會兒倒覺得陰家一定是拼了命也要保那個孩子的,畢竟陰氏多年不育,好容易有了一個再沒保住,下一個就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了。不過,大家都謹慎些總沒有壞處,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告辭回了芳菲殿。
而那陰鄧氏到了玉堂殿的時候,宋可兒本來已經醒了,听到外面的通報又昏睡了過去。那東西都沒到宋氏的眼前,綠竹直接就給處理了。可是,陰鄧氏這番作為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她天天這樣殷勤,皇後是沉得住氣,宋可兒可就多少有些招架不住了。
「陰夫人,我們貴人現在還發著低燒,真的是不便見客。」綠竹覺得自己喉嚨都說的要冒煙了,這陰夫人還是不肯走,著實讓人惱火。可是,別說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就是她家貴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殿里面的宋氏听著陰鄧氏沒完沒了絮絮叨叨的,氣得幾乎把手帕擰爛了。她心里面恨恨的等著劉秀回來給她做主,殊不知那個人面對陰氏就會完全失去理性的判斷。
雖然陰鄧氏時不時的給宮里帶來一些小插曲,但是,總的來說還算是風平浪靜。許柔然見郭氏內殿里的插花開的極好,也打算到後殿去折幾支,正巧踫上映月捧著一摞衣服往回走。
「給美人請安」
「這是浣衣局送來的衣服?」自從皇後娘娘改了規矩,一應用具都是各司局派人送來,長秋宮的人輕易不出宮門。浣衣局也是派了人按時按點的來收衣服,然後再給送回來。其實,主子的衣服都是宮女們洗的,而這許蔚然身份尷尬,在加上伺候的人手也不是很多,這才用得到浣衣局。
映月輕聲的答了是,許柔然隨意看了看,就讓她送到自己的殿里去。映月雖然不知道美人要這麼件衣服干什麼,但是也不好拒絕,想來許宮人也應該不會介意。于是,轉而像芳菲殿走去。
許氏也沒了采花的興致,隨後回到自己殿里。她琢磨了半天,讓蓮葉給她弄了個包袱捆在腰上,然後套上了許蔚然的衣服。那個包袱也不是那麼听話的,主僕二人折騰了半天才弄得像。許氏抬腿就往外走,轉而又覺得不像,學著許蔚然扶著腰,慢慢地挪著小碎步。
「美人,您這是要干什麼呀?」蓮葉瞧她這樣子是在是不倫不類,也不知道她又要鬧什麼鬼。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你去正殿幫我請個出宮的符令,再叫個人去把映月招來。」
蓮葉搖頭嘆息著下去辦事,留著許柔然一個在殿里練習孕婦的舉止。沒過一會兒映月就來了,在一旁幫著指點著,這才有了八分像。等到蓮葉拿了符令回來,她帶著映月就要出去。
「美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西宮。我要是晚上還沒回來,記得讓皇後娘娘救我」
蓮葉嚇得目瞪口呆,等緩過來的時候,許氏已經帶著映月出門了。
許柔然還沒到西宮呢,陰鄧氏就得了她出門的消息,正算尾隨過去,沒想到竟然自己送上門來。可是,偏偏是這樣反倒不好動手。等她到了殿上的時候,許氏已經在那兒候著了。而她看見許氏那件衣服,差點嚇得魂飛魄散。「許宮人今天怎麼到西宮來了。」
「回夫人的話,妾身是特地前來謝恩的。這些天承蒙貴人和夫人的照顧,一直沒能當面致謝,妾身心中甚感不安。今天正好天氣晴好,所以才出來走動走動。還請夫人代為通稟一聲,容妾身親自向貴人娘娘致謝。」
許氏還沒見到麗華,這讓陰鄧氏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下,「貴人的身體不是很好,許宮人的美意還是我代為傳達吧」
還沒等許蔚然答話,就听巧心過來通傳,「娘娘請許宮人內殿回話。」
陰鄧氏听了好懸沒嚇死過去,眼看著許氏就要跟巧心進去,只能硬著頭皮攔住,「宮人且慢,還是請在大殿上奉茶吧。我家老夫人現在宮里,也是她老人家讓我送了補品給宮人的,還是先見見我家老夫人好了。」
許柔然覺得陰鄧氏這幾句話說到十分突兀,可是也不好硬往里闖,只得在大殿上等著。
里面,陰麗華已經知道了鄧氏攔了許蔚然,心中十分不解,見嫂子又不肯進來,更是覺得蹊蹺,「嫂子,這是怎麼了?」
「姑娘現在不能見她,回頭我于你細說,請母親出來吧?不少字」
陰太夫人臉上罩了一層怒氣,出來以後對兒媳婦也是不假辭色,低聲斥道,「你這是要干什麼,難得她自投羅網,里面都準備好了。」
「母親,這許氏還是不要在西宮出事的好。我知道妹妹有辦法洗掉嫌疑,但總是沒嫌疑總歸要更好些。」
「你說的輕巧,那許氏深居簡出的,哪里還有更好的機會?」
陰鄧氏無奈,只得附在婆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太夫人听完大驚,「還不趕緊把她打發走?」
「母親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恐怕她會生疑的。」
太夫人點了點頭,轉而讓巧慧把里面煮好的茶拿了出來。
「母親」陰鄧氏一臉的不贊同,但是這會兒也不能明著說出來。倒是太夫人低聲說道,「次伯弄的那個東西不見的管用,還是我這個保險些。」
陰太夫人決定的事情哪里容人置疑,也不管鄧氏願不願,徑直過去會許蔚然。許氏雖然懷著身孕,但是在侯夫人面前也是要行大禮的。映月小心的攙著她,倒真像是那麼回事兒。等著禮數都盡到了,陰太夫人才急急地說道,「怎麼敢當宮人的大禮,還不快快攙起來。」
許蔚然忙謙虛道,太夫人客氣,晚輩自當行禮雲雲。
兩人客套了半天,陰太夫人才讓人換了熱茶,陰鄧氏看著許氏毫無防範的喝了那盞茶,心里不住的哀嚎,但願是能夠如那母女倆所料吧,可千萬別再出意外了。
「太夫人、夫人,妾身听說貴人身體不好,心中十分惦記,希望能親自前去探望。可否命人通傳一聲?」許氏低眉順眼的看著地上的磚,輕聲的說道。
「勞宮人惦記著,貴人這會兒剛剛用了藥,本來是想見你來著,奈何藥力發散,現在已經睡下了,不如宮人改天再來吧。」陰太夫人頓了一頓,隨即說道,「宮人若有空,也該常來西宮坐坐才好。不為別的,兩人一起也能夠說笑解悶不是。」
陰家這位老夫人可真是太會說話了,許氏簡直都有些應付不過來。等到出了西宮,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回到芳菲殿,趕緊讓蓮葉幫她換了衣服,「這煙撩火氣的,差點沒燻死我。真不知道她怎麼會喜歡這個。」
蓮葉這會兒正氣她膽大妄為,也沒注意她說了什麼。倒是映月覺得有些不對,在一旁自言自語道,「這個味道不會呀許宮人一向是喜歡蘇和香的味道,浣衣局里沒有,就用了檀香代替的,什麼時候又換了,都聞不出是什麼。」
「那就別管它了,這衣服現在我這兒放著,以後還可能有用。」現在這個年頭,本來就是物資奇缺,別看皇宮大內的,缺這少那也是極平常。浣衣局之前肯用檀香給她燻燻,那也是看在皇後對她多有縱容的份兒上,這會兒就算是換了什麼別的也並不稀奇。
蓮葉見她還要留著那衣服,實在是怕她真弄出禍來,氣呼呼的就把衣服塞給了映月,「你快點拿回去吧,別真惹出大事來。」
許柔然趕緊一把搶了過來,「我這正經有用呢,你可不許搗亂。蓮蓬把它拿到後面讓風吹吹,把這個味兒去去,我是真受不了了。」
蓮葉氣得直瞪眼,許氏只覺得好笑,催促著蓮蓬趕緊去晾曬。等紫蘇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蓮葉氣呼呼的,許氏在哪兒似笑非笑,覺得有些怪。
「美人,娘娘請您到正殿去呢?」
「知道什麼事兒嗎?」不跳字。
紫蘇嗔怪道,「美人還不知道?不記得您怎麼出的宮?」
許氏尷尬的笑笑,「小黃門認出來了?」
「差別那麼大,怎麼能認不出來。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您這是鬧著玩呢,後來見您往西宮去了,他們才有些害怕,于是就報了上來。娘娘當時急壞了,就怕你讓他們認出來。」
「她們還真沒認出來,不然我哪有那麼容易就出了西宮。」
別說紫蘇覺得奇怪,許氏自己也是有些不解。本來她是準備好了一堆的說辭證明自己瘦了,結果全沒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