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可真夠奇怪的了,香料和燻爐里都沒有什麼異常,那人是怎麼辦到的?」
陰氏何嘗不想知道那人是怎麼辦到的,可是,如果那麼容易被她發現,上次任繯的事情就不會不了了之了,「先別管這個,你隨我去長秋宮吧」
陰氏這會兒上殿,郭氏猜著她是知道自己中了毒,不過有些事情,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就算解得了這一次,她也還有得是手段。
「貴人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怎麼就出來走動了?」
「回娘娘的話,臣妾想起家母生前留給臣妾的一幅刺繡,上次落在了陰鄉侯府上,想請娘娘恩準,派人回府去取。」
「刺繡放在府中,想來也不敢有人妄動,貴人不必這樣惦記。」
陰氏這會兒有求于人,只好低聲下氣,「放在府中臣妾本來很是放心的,只是最近這段時間時常夢到亡母,就像取來那刺繡,以解哀思。」
「竟是這樣。來人吶,傳大長秋上殿。」郭氏焦急的樣子到煞有介事,弄得陰麗華都有些模不著頭腦。
「貴人趕緊把那刺繡的樣子跟本宮描述清楚,本宮命大長秋過府去取。」
陰麗華氣得眼前發黑,郭氏竟然這麼不通情理,「區區小事,不敢勞煩大長秋,讓巧心去取來也就是了。」
「這怎麼能算小事,本宮知道貴人一刻也離不開巧心姑娘,就讓大長秋代勞了吧。」
陰麗華知道這次算是討不了好去了,也不在繼續裝模作樣,「臣妾身體不適,這就告退了,回宮以後描出那刺繡的大概樣子,就派人給大長秋送過來。」
郭氏輕聲言到,「既然貴人身體不適,就不用描什麼樣子了,到時候傷心傷神的。跟尹善講個清楚,只要貴府中有這東西,他就一定能給貴人拿來。」
陰氏心里暗暗後悔,怎麼就忘了郭氏如今十分的難纏,只得隨便應道,「就是一副花開富貴,做插屏用的。」
陰氏說得語焉不詳的,但是郭聖通相信,陰府的人,一定會給她一副花開富貴,「那貴人就放心吧,本宮這就讓大長秋出宮去取。」
「多謝娘娘,臣妾告退。」
郭氏猜著她這是要傳遞消息的,只不過陰識現在遠在千里之外,她要把消息傳遞給誰?雖說沒讓她們見上面,但是,大長秋莫名其妙去取東西,肯定也會驚動陰氏要找的那個人。
止善見皇後為難,不由得說道,「娘娘,奴婢覺得陰貴人也不像是真的要取什麼繡品,隨便給她一副也就是了。」
「這……」郭氏有些猶豫,「就怕真的有陰太夫人的繡品呢」
「奴婢覺得剛才貴人說花開富貴的時候態度很是敷衍,應該不會真的有,她說了最平常的一種,不過就是想讓陰府好交差罷了。」
「不管有沒有,沒必要為了這麼點小事讓她將來到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就讓尹善去一趟吧,至于她想干什麼,咱們睜大眼楮瞧著也就是了。」郭氏覺得她應該就是想找陰識拿解藥,但是陰識手上有沒有,可就不好說了。
陰鄉侯府的大總管陰貴親自接待了大長秋,他本來應該是隨著陰識扶靈回鄉的,但是考慮到京中沒有管事兒的人,陰識就把他留下了。
「咱家听說府上有一副老夫人的遺作,針法精妙,美輪美奐,煩請大總管拿出來,與咱家一觀啊」
尹善似笑非笑的說著,到讓陰貴心里有些發毛,他陪著笑說道,「大長秋說笑了,老夫人雖然有些繡品,但是都被大爺帶回了新野,奴才就是想給大人看,現在也拿不出來呀」
「怎麼咱家听的,跟大總管說的不太一樣。咱家可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來取一副花開富貴圖的,大總管可不要讓咱家難做啊」
花開富貴他家老夫人就連個鴨子都懶得繡,哪里還會繡什麼整圖。陰貴也猜不著宮里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得敷衍說道,「太夫人的繡品都是少爺姑娘們仔細收著的,奴才哪有機緣得見。不如這樣,等我家大爺回來,奴才請大爺親自送到宮里去,給皇後娘娘品鑒。」
「大總管確定現在拿不出這幅圖?」
「奴才實在是情非得已,還請大長秋海涵,日後家爺回來再到宮中賠罪。」
「既然這樣,咱家也不打擾了,這就回宮復旨。」
尹善起身便走,陰貴也不敢多留,偷偷塞了錠金子到尹善手里。尹善也不推辭,樂呵呵地回宮去了。
「娘娘,這事兒的確是有古怪,奴才只說了是娘娘要這東西,陰家就推三阻四的。」
「你做的很好,你把陰貴的原話回給陰貴人就是了。」
「諾」
陰麗華听了尹善的回復,就知道又中了郭氏的奸計。不用問她都知道,尹善肯定沒提過那是她要的,如果尹善肯提半句,陰貴都能明白過來,可惜現在,他們就是想破了頭,也不一定能猜到個中原委。
陰麗華心中越發焦慮,她離生產還有將近兩個月,郭氏和小許氏受的苦頭,她可未必能夠撐住。
「娘娘,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陰氏這才發現尹善還在她的殿上,不陰不陽的說道,「有勞大長秋了,還請幫我多謝皇後娘娘。」
她還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把消息傳遞出去,陰識卻已經發現了異常。
「你說尹善是給皇後娘娘找的東西?」陰識疑惑的問道。
「大長秋當時是這麼說的,奴才也覺得奇怪,太夫人並沒有出名的繡品,何意會驚動皇後娘娘?」
「你如果早能想到,就可以好好地把他打發走了。」
「大爺的意思是?」陰貴還是不明白。
「不是皇後要的,自然是貴人要的。她應該是想傳遞點消息,但是卻被皇後給攔下來了。」
「娘娘想要說什麼?」陰貴喃喃自語道,「花開富貴,牡丹,花中之王。」
陰貴越想越遠,陰識也懶得理他,那件事情沒有成功,想來貴人是著急了。他自己也很郁悶,這麼完美的計劃,竟然功虧一簣。
「你讓她明天去一趟西宮,看看貴人有什麼事吧」
楚昭被趙王劉良認為了義女,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可能進宮,他棋差一招,追悔莫及。而那時冷塵發現了有人跟蹤,也不敢輕舉妄動,說起來也真是無可奈何。不管怎麼樣,宮里現在還得靠貴人,好在她現在有了身孕,而且人也比之前要明白得多。
「奴才明白。剛才冷師傅回來了,大爺是不是見見他。」
「恩,讓他到書房來吧。」
冷塵原本護著夫人陰鄧氏在後面慢慢的趕路,不知為了什麼提前回來。他進來書房,陰識也不用他行禮。
「你怎麼回來了?」
「是夫人不放心,讓我提前回來的。她說四親廟祭祀大人必有用我之處,讓我回來幫忙,只不過路上遇上點麻煩,所以回來遲了。」
陰識嘆息說道,「你是回來遲了,否則京中現在已然是另一番景象了。」
「出了什麼事?」
陰識覺得有些累,況且已經失敗了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說,「你一路回來也辛苦了,這些事兒以後再說吧。你路上遇到什麼麻煩了,是那時候跟蹤你的人嗎?」不跳字。
「樣子不太一樣,不過感覺就是一伙人,身手很利落,他們似乎有所顧忌,所以屬下才逃了出來。」
冷塵到不介意讓陰識知道他的狼狽,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出這伙人的幕後主使。但是很可惜,他們現在處處被動,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能夠活捉了冷塵,沈風已經很是懊惱了,如果再讓他們順藤模瓜找到宮里來,那他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娘娘,祭天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止善剛剛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有了新的消息。
郭氏回宮之後就知道了陰氏所說的「怎麼可能」指的是什麼,不過,她她還需要掌握更多的情況,止善這一趟很可能是有了發現,她急忙問道,「發現了什麼?」
「這是一個連環的毒計,先是有人換掉了干柴,如果祭天之後,祭品不燃,就會有人上奏宮中祭品不被先祖接受。欽天監看出三日之後會有‘金犯軒轅’,他們將會以此來攻訐娘娘。」
雖然短短幾句話,但是,郭氏听完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尹善突然想到去看看柴禾,可能他們就得逞了,到時候只怕她就是有神仙轉世也沒得救了。
當時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祭品上面,就連需要用的香也沒忘記,可是,單單就不記得干柴了。當然這也本就不是後宮該管的,也許真的是老天都在幫忙。
尹善那天本來去看了那些牲畜,檢查過都是活的也就沒事兒了,至于這些東西要如何點燃,自有旁人負責。他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看個究竟,這才發現,祭天要用柴禾居然都是濕的。本來祭品就不易燃燒,再用濕柴,後果可想而知。尹善當時也沒出聲,只讓人準備了干的存放在了附近。等到祭天的時候如果宗正卿的人還是沒有發現,他再指出來。
當日回宮以後,異常的忙亂,等他想起來要跟皇後娘娘稟報的時候,郭氏已經睡下了。第二天又要早起,他也就沒有上殿打擾。到了四親廟以後,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親自去看那些柴禾,果然都還是潮濕的,看守的小官是戰戰兢兢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尹善當時也不顧上發落他,趕緊讓人把之前備下的換了,這才保證燔柴祭天的時候,一切都順順當當的,這也才有了陰氏後來的感嘆。
「娘娘」止善見郭氏半天也不說話,還以為是受驚過度。「好在都過去了,娘娘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只是不知道陰氏是怎麼布置的這一切。」
「娘娘,這些並不是全是陰貴人安排的,那次取水的確是陰貴人一手策劃的,但那只不過是個前奏。沈統領查出來陰鄉侯跟宗正大人早有往來,跟欽天監的主事更是多年的好友,這些才是致密的。」
「哦,竟然是這樣。」陰識可藏得夠深的,生一輩子他們前前後後打了二十幾年的交到,竟然不知道陰家還有這兩步暗棋。「不過,陰識不是扶靈回鄉了嗎?」不跳字。
「統領說陰鄉侯很有可能秘密回京了,前幾天陰府有一輛車從後門出入過幾次,當時以為不過是有臉面的下人,也就沒有注意,看來那個就是陰鄉侯。」
「有人出入怎麼沒人看看去了哪里?」
「娘娘,京里現在沒有那麼多的人手,所以顧此失彼了,請娘娘降罪。」止善雖然並不認為這是統領的錯,但是沈風之前有交代,她趕緊跪下請罪。
「這不怪你們,是本宮小看了他們。」郭氏沉思片刻,「沈統領還查到些什麼?」
「那個看守柴禾的小官,是宗正大人的親戚。他不過二十幾歲,剛剛來京不久,應該是跟陰家沒什麼關系,但是,也不排除是陰家人威脅或者是利用了他。不過,統領說最有可能的還是他受了宗正大人的指使。因為統領覺得宗正大人這幾天有些心神不寧的。」
祭天出了紕漏,首當其沖要問責的,就是宗正卿。但是,如果有了皇後做替罪羊,他也就不會有什麼大的波及。陰識這一招,果然狠毒無比。
郭氏的眼楮眯了眯,看起來十分的危險,陰家這一次,真的是觸及了底線。
「那欽天監又是怎麼回事?」
「回娘娘,欽天監賀大人,跟陰鄉侯是同窗。皇上自舂陵起兵,陰鄉侯棄學回家,但是賀大人完成了學業,後來還曾經跟隨劉國師的弟子學過五行術數。陛下即位之後,他便進入了欽天監,明面上也不怎麼跟陰家往來,前段時間馮師傅盯他們盯的緊,這才發現了一些端倪,這些日子在他家中細心查探,發現了不少情況。」
「這麼說來輔兒取名字的時候,就是他在搞鬼。」
「奴婢倒是听統領提起過,不過當時的情況現在也無法得知。統領也听君侯說過,禍福相依,二殿下這名字取得極好。」
況兒,他是不可能有這個本事的,十有八九是梁蕭說的。這些都是次要的,陰家此番大動干戈,郭氏也必須要有所表示才行,否則,不是辜負了陰識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