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們怎麼把這些事情也翻騰出來了。」
「莊兒始終都懷疑任貴人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卻一直都查不出什麼來。現在中常侍少了父皇的庇護,所以我們想從他那里問出點東西來。」
郭氏听了勃然大怒,「你們好大的膽子,如果沒有中常侍,我們母子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只告誡太子要尊重善待于他,卻忽略了你這個孽障」
「母後別生氣,我們也沒把他怎麼樣?只不過問了一些當年的情況,中常侍不肯多說,我們正準備打算另想辦法,並不曾所過什麼」
劉輔膽大包天,郭氏太了解了,中常侍給他們倆盯上,根本不可能善了。「中常侍在你父皇身邊十幾年了,宮里宮外誰不給三分顏面,你們這兩個小孽障倒敢欺到他的頭上去了,你難道不知道宮里多少人盯著你哥哥的位置。」
郭氏說了這麼多,劉輔才發覺事態嚴重,「兒臣回去一定告誡莊兒不可亂來,還請母後息怒。」
劉輔的保證一向沒有多少可信度,郭氏這一次要是不把他敲醒,以後難保不惹出大亂子。「你跟太子不一樣,有些話我不敢跟太子說,現在卻要告訴。我們母子能有今天,靠的可不全是運氣,最主要的是很多人的幫助,中常侍就是其中一個,我不指望你們報答他,但是也絕不可以招惹他,否則的話,對我們母子可是萬分不利的。」
劉輔能夠理解郭氏所說的幫助是什麼意思,他很清楚他的母親能夠在這深宮里立足,手段也不可能多麼仁慈,他也會很自然的接受這種情況,這是他跟宮外面長大的劉彊最大的一個區別。「母親這麼不放心中常侍,那何必留他?」
「胡說他要的不過是權勢地位,給他就是了。如果都像你這樣想,那不如天下人都趕盡殺絕。」
「可是他掌權那麼多年,不正是那起子小人拉攏的目標,恐怕早晚是個禍患。」
「只要你們別再去招惹他,他們誰也拉不走。母後要是對一個宦官都沒有把握,那也不同輔佐你哥哥,也不用統管這後宮了。」
「可是母後,莊兒他特別想要知道任貴人的事情。」
「八年前你哥哥被迫離宮,你陪著母後在這窗前坐了整整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但是你這幾年整天跟莊兒胡鬧,我都有些懷疑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了。」
「我當然還是你的兒子啊,但是莊兒也是我弟弟呀」
郭氏無奈瞪了一眼劉輔,「等一下我去找中常侍,讓他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以後你們不可以再去找他了。」
「多謝母後。」
劉輔高高興興的出了長秋宮,遠遠地就看見劉莊在等著他。
「怎麼樣,母後答應了吧?」
「恩,我可是費了好半天的口舌。」
「我就知道母後跟中常侍的關系非同一般,母後一出馬,沒有不能成的。」
「不過這可是最後一次了,我們不能這麼利用母後。」
「我知道,等我查清楚我母妃的事情,我去給母後賠不是。」
「算了吧,還是我皮糙肉厚,都記在我身上好了。」
郭氏還不知道兩個兒子打得什麼鬼主意,她也並不是真的擔心他們兩個莽撞得罪了王遠從而惹出禍事。王遠就算是再有權勢,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他本人,更是深諳生存之道,絕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郭氏擔心的,是任氏的事情王遠到底能猜到多少
「輔兒跟莊兒去找過你了吧」
王遠也是一臉的愁苦,他們為的是任貴人的事情,但是任貴人那個死因,他可怎麼跟兩個皇子說啊陛下中風的那天,他似乎听見了皇後提到任貴人,但是他也不確定到底說了什麼,皇後有知道多少,現在他該怎麼回答啊
「回娘娘,他們是想要查出當年任貴人的死因。」
「任貴人的事情,本宮也覺得蹊蹺,中常侍知道什麼,還請實言相告。」
「回娘娘,任貴人她……」
王遠抬頭看了眼皇後,硬著頭皮說了句,「她是死于通奸」
「什麼?」
郭氏瞪大了雙眼,好像是不能置信的樣子。
「確實是的,當天奴才陪著陛下從外面回來,殿上一個人都沒有,進到里頭就發現任貴人和任光衣衫不整的糾纏在一起。陛下連審都沒審就把他們都殺了,有什麼隱情,奴才也不知道啊?」
「怎麼會是這樣?那年她臨終之前我去看她,她只說要跟任光一起死,我當時並沒有多想,就把他們挪到了一處。難道她真的跟任光有私情?」
「奴才之前也想過貴人或許是遭人陷害的,可是當時在廣德殿上伺候的宮人,都讓貴人遠遠的打發了,怎麼看怎麼像有預謀的。後來陛下讓奴才把所有的人又重新審了一遍,確定的確實任貴人親自用各種理由把他們支開的,所以怎麼看也不像是有人陷害的」
任繯的確是被人陷害的,只不過她自己心里如果沒有邪念,別人想害她也害不成。
「這事情讓我可怎麼跟莊兒說啊?」
「奴才也是發愁啊,兩位殿下哪能听得了這種事」
「可是莊兒對他**的事情特別的上心,他弄清楚究竟是不會罷休的」
「娘娘,奴才倒是有個想法。今天兩位殿下盤問奴才的時候,句句都圍著陰貴人打轉,陰貴人這些年做的壞事可不算少,就由她來擔待也不冤枉,況且她那時候確實把主意打到了五殿下的身上。」
「也只能這麼辦了,我回頭就跟莊兒說你也並不知道詳情,只是陛下病了那幾天是陰貴人在廣德殿侍疾,不知怎麼就拿到了任貴人通敵的罪證,所以陛下支了任家的罪,整個宗族,一個都沒留。至于他們要是再問詳細了,就推說不知道吧,這麼些年了,他們也不可能查出什麼來了。」
「奴才遵旨。」
「另外這些天你既要服侍陛下,還要去東宮指點太子,實在是辛苦了,這點東西你帶回去,權當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奴才不敢當。」
「你只管拿著吧,之前輔兒和莊兒如果有不當之處,中常侍也不要他們計較了。」
「娘娘折煞奴才了,兩位殿下有事相詢,奴才不能實言以告,已經是大罪了。」
「行了,你就把那實話爛在肚子里吧。你回去之後把雁南叫回來,在帶兩個小丫頭過去照顧陛下。」
郭氏並不知道,她再跟王遠商議對策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把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太白天敢爬到長秋宮屋頂上的,除了劉輔和劉莊,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人,而宮中的侍衛,對他們倆都選擇性的無事了。
「莊兒,你要听那個閹宦胡說,等我下去宰了他。」
劉莊整個人傻一樣,他做夢也想不到,他費盡心機想要的真相,竟然是這麼的不堪。「好了,你沒看見母後跟他講話都客客氣氣的,不要胡鬧了。咱們趕緊回去,讓母後發現就糟了。」
劉莊強打著精神回了自己的寢宮,仍憑劉輔百般的勸慰,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我覺得吧,不管任貴人因為什麼被殺的,她始終都是你生母,你心里不要怨恨她。」
劉莊沒理會劉輔,反而幽幽的說到,「那怪父皇那麼厭惡我,不管我是刻意討好他,還是故意激怒他,他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你是你,任貴人是任貴人,父皇本來就不應該把你們兩個相提並論的。」
「我倒是覺得,父皇肯留我一命,已經算是開恩了。」
「你不要這樣,明兒我偷偷的把王遠抓過來,咱們到底問個清楚,也許他是故意騙母後的。」
「他有什麼必要跟母後撒謊,再說也沒有人知道咱們倆在偷听。」
「世事無絕對,我覺得你母妃那麼美的人,又生了你這麼好的兒子,一定不是王遠說的那樣的。」
劉莊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你是要先跟王遠套好詞,明天來開解我。其實不用了,我知道真相也就放下了。她從來沒有愛過我,我又何必為她煩惱,我還是我,有母後,有劉輔、還有玉珩,足夠了。」
「我相信你母妃心里也是疼愛你的,只不過上輩人的事情,我們已經沒有辦法知道了。」
劉莊對劉輔的勸慰嗤之以鼻,他的母親如果半分愛他,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讓他在他的父親面前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他的母親如果有半分念著他,就不會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要求跟那個男人一起死,也不給他留上半句遺言。
「明天咱們就去長秋宮,不管母後說什麼,咱們只管信了就是,以後少讓母後操些心吧」
果然第二天,郭氏是按著跟王遠事先編好的說辭背了一氣,她有些奇怪,兩個孩子沒有一點異議,竟然全部都接受了。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宮里的是非其實很難分辨。陰氏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每天都活著痛苦之中,她其實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們也不要在去找她的麻煩了。」
那兩個孩子異常的听話,郭氏心里就納悶了,難道自己說謊的水平已經爐火純青了,他們竟然一點懷疑都沒有。然而,不管怎麼說,這一關總算是對付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