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後悔
「敬重……敬重……」岳不群咬牙，暗恨自己罵人的詞兒太少了，「你這個……小賊！」岳不群說著，就想一掌拍死這個愛胡思亂想，自視甚高的小賊。(請記住.)。可是東方不敗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出了一聲的冷汗，那只舉起來的手也無力的放下了。
「你這傷本就重，加之那藥，若是再發怒，怕是會留下後患，這事，以後我不提便是了。」
那藥？什麼藥？岳不群心中驚異，上輩子吃過三尸腦神丹的苦，對這異常的敏感，想到那洛雲，東方不敗不就是對他下了毒嗎？
是什麼藥？到底是什麼？
岳不群的臉變得陰沉起來，仿佛風暴雲集，心中的殺意再也掩飾不住，滿溢而出，「你什麼意思？」
看著岳不群有些抽搐的臉，東方不敗顯得很鎮定，不止沒有慌亂的表情，反而笑了，道︰「難得見到你這樣的樣子，怎麼？想殺我？」
岳不群沒有回答，他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想法，他掐住東方不敗的脖子，眼里是與他平時形象一點也不相符的陰厲光芒。
「是了，若我是你，也會很生氣的。」東方不敗咳了幾聲，因為岳不群此時掐他脖子的行為更多的是威脅，所以他還可以說話，「就如同你剛才所說，你不能要求我對一個陌生人擁有足夠的信任，你也知道我的處境，我必須自保的。既然你說你信我，我自然和你坦白，現在我也希望你信我，過去雖然我防著你，但是沒有給洛雲送消息。」
兩人的肌膚緊緊相貼，明明是應該感到溫暖的事情，岳不群卻覺得和東方不敗接觸的地方全都涼透了。
捏住他脖子的手頓時松了，東方不敗的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了，東方不敗本就長的好看，平時不愛笑的時候只覺得清俊英氣，此時笑起來，更顯得好看與可愛。
可是隨著東方不敗的笑容愈深，岳不群的心里越發的冰冷。
毒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那洛雲的前車之鑒，他有怎麼敢忽視？上輩子y因三尸腦神丹，岳不群對中毒有著極重的心理陰影。
性情中人？狗屁的性情中人！
像令狐沖？他那老實的弟子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岳不群第一次後悔，沒有在初見時殺了此人。
上輩子的東方不敗，擁有好大的名聲，整個江湖都知道他是天下第一，知道他武功手腕兒都是上上之選，可是如何個厲害法，卻少有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在岳不群看來，東方不敗雖是厲害，可是武功憑的是《葵花寶典》，而才能計謀方面，他雖囚禁了任我行，可是卻沒有殺死他，最後反而害了自己，可見其婦人之仁。
東方不敗最後還是輸給了任我行，而任我行卻又在左冷禪的手上吃了虧，左冷禪輸給了他岳不群，這樣算起來，東方不敗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名滿天下的東方教主縱然如此，何況是現在這個小小的豆丁？
所以自從重逢，岳不群就是用一種高人一等的目光俯視著這個還不成熟的孩子，殺與不殺，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心情好了，就拉攏拉攏，心情不好了，就一刀了結。
多麼的爽快！
而這個孩子，也一直表現的讓他很滿意，岳不群以為，自己懂東方不敗的心，不過是一個渴望關懷的孩子，也許倔強了一些，也許好強了一些，可是還是一個孩子，是孩子，就有他單純的一面。
岳不群性格多疑，是個眼楮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即使令狐沖百般解釋，他也會懷疑令狐沖是不是練了《闢邪劍譜》，雖然知道那個孩子的個性，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會騙他的，但是岳不群還是接受不了這種不坦白的背叛，華山十年的動蕩，讓他心底無法相信不知根底的東西。
這是一種習慣性的懷疑。
在東方不敗抱住他跳進河里的時候，岳不群在內心就已經相信了這個孩子，雖說還有別的可能，但是那樣的可能性太小，因為現在的他不是華山掌門，什麼也不是。
可是習慣性的懷疑讓他無法忍受一個很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的人，繼續待在身邊。
而剛才這個孩子抱住自己的時候，岳不群也以為他已經贏得了這個人的心，雖說無法和他那大哥一樣，但是至少擁有不錯的地位了。
不管自身狀況如何，岳不群一直以為自己是佔有主動的。
可是這一刻，岳不群發現自己錯了。
他一直以為，東方不敗是有些喜歡他的，至少在洛之樺那事之後對他還是很依仗的，表現的也很是單純，還說什麼︰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之類的話。
雖然心里埋藏著齷齪的念頭，但是表面上來看，他岳不群對東方不敗是一流的好，可是，下毒這種事，也只能是發生在洛之樺之後，因為只有在那之後，東方不敗才有機會。
東方不敗是洛家派來的釘子，岳不群很明白，可是東方不敗表現的太乖了，竟然把他也騙了過去。
那麼現在，還能相信他的親近嗎？
「剛才你沒有殺我，我很高興。」東方不敗沒有回答岳不群的問題，卻再次說出讓人心驚的話，「從見面開始，你就對我莫名奇妙的好，可是也常常對我表露出殺意，好幾次，你都是想殺了我的，對嗎？」
岳不群張了張嘴，習慣性的想說一句「你莫要多想」，可是看著東方不敗放若能洞穿人心的眼楮，卻怎麼也說不出那樣的話來，罷了，反正現在臉皮已經撕破，承認又如何？
于是岳不群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想殺你。」
這話一出，岳不群心里感覺一陣輕松，他從未試過如此誠實的表露自己的感情。過去，即使他做的事實他想做的，他也要壓抑著自己，讓自己表現的淡淡然然有君子之風。過去，他也從未見過有人听見別人要殺自己，還能笑得這樣真誠的。
「那就是了。」東方不敗歪著頭，眼楮笑得彎彎的。
此刻岳不群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讓他有些難受，他慢慢的調整姿勢，將岳不群的身體扶正。
岳不群也不動，反正都這樣了，他破罐子破摔的裝病人，任他施為。最後東方不敗坐于地上，將岳不群的頭枕在他的腿上，用從衣服上撕下的棉布，慢慢的擦拭岳不群身上沾染的血跡，一邊小心的檢查其傷口有無裂開，一邊繼續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邊對我好，一邊又想要殺掉我，後來我發現，你有時會透著我看著另一個人，你對那人的感情很深，卻又是恨他的。」
岳不群閉上眼楮，眉頭緊皺，東方不敗的話讓他不免想起令狐沖，雖說練闢邪是他自己的選擇，可是這個曾經最喜歡的大弟子也可說是間接的毀了他的一身。
「那時，我不喜歡你那種帶著施舍同情的目光，雖說人人都稱你和氣，對僕人也是很好的，可是你對我好總是讓我覺得你另有所圖，可是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可讓人記掛的。
「那日你幫了我，他們都說你是個君子，是好人，可是我卻覺得你自私的緊。若是童大哥，他定會留下狠狠的揍他們一頓才痛快，你卻是有些猶豫，最後雖也是幫了我，但是卻是造勢逼人。你想殺我，卻不知什麼原因而忍耐，甚至討好于我。你不想趟那渾水，卻因想獲得我的好感，而不得不出頭，可即使出頭，也要扯上那些不相干的，從那一刻，我就明白，你不是個真性情的人。」
「夠了。」岳不群听到這里，猛的睜開眼楮，「說這些有意思麼？我就是偽君子如何！你將解藥拿出來，今後我們各不相干，否則我拼死也要殺了你！」
明明決定這世再也不讓別人說他是偽君子了，可這三個字卻從他自己的嘴里先吐了出來，不得不說岳不群他氣的不輕。
他是真的怕了，這個孩子，很可怕。
「呵呵！」東方不敗輕笑出聲，他拍了拍岳不群胸口的傷，引起他的悶哼聲，「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殺人嗎？」
「小賊！你！」
「好了，听我說，我知道你舍不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