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復仇 前塵往事

作者 ︰ 夢里閑人

林慈恩坐在蔣佑明的床邊發呆,弟弟、弟媳都來看過了,婆婆蔣呂氏對著蔣佑明哭了一會兒,就犯了頭疼病,由弟媳們服侍著回了正院了,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屋里屋外,靜的落針可聞,小丫頭們輕手輕腳的來來去去,林慈恩閉上干澀的眼楮,卻全無睡意。

「辛苦你了。」蔣佑明仰頭看著床頂,說出了這一句。

「不辛苦。」林慈恩嗓子啞的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听不懂。

蔣佑明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可是如今師施死了,死無對證,他再怎麼解釋說不知道她是蔣至先的外室都沒有人信,本來只是一段露水姻緣風流韻事,沒想到竟是他的催命符。

兩夫妻正在相對無言的時候,丫頭掀了門簾,邵姨娘來了,她挺著個大肚子,眼楮腫得跟桃似的,顯然也是哭了一夜,卻礙著身份,只敢在眾人都走了之後才過來。

「大爺!大爺您這是怎麼了?大爺!」邵姨娘跪在地上,模著蔣佑明慘白的臉,哭個不停。

「老爺真的是好狠的心,那怕大爺真的不是之處,有道是虎毒不食子……」

「住……」林慈恩趕緊阻了她,「這……花……耶……是你說的?」

邵姨娘自知失言,趕緊捂住了嘴,感激地看著林慈恩,這話若是林慈恩說的頂多挨頓斥責,若是她這個姨娘說的,十個耳光都不夠扇的!如今雖說明面上人人都向著大房,同情著大房,卻也難保沒有什麼人憋著勁想要落井下石。

蔣佑明心道,有我有此嬌妻美妾卻還不知足,讓了那狐狸精的當,中了旁人的奸計,如今真是悔不當初!

「我是被人陷害的。」他也只能說到這里,至于聚麀之亂他實在是無顏對妻妾提起,「純文和純武呢?」

林慈恩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滿嬤嬤進來了,「大女乃女乃怕嚇著兩位哥兒,讓奴婢帶著女乃娘看顧了兩位哥兒一宿。」

「好。」蔣佑明點了點頭。

滿嬤嬤看了眼邵姨娘,似是有話要說,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滿嬤……你說。」林慈恩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大房正是同舟共濟之時,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大女乃女乃,有件事咱們家太太臨終之前曾經對奴婢說過,她又說若是老太太在,蔣家無事,讓這事爛在奴婢肚子里,可奴婢看如今這個情形,怕是不說不行了。」

林慈恩一听這話,立刻本能的看了眼屋里屋外,這才發現滿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一屋子的丫頭全打發了。

「大女乃女乃您放心,我讓四姐兒守著門口呢。」四姐兒是滿嬤嬤的親閨女,蔣純文的女乃娘。

邵姨娘一看這情形,也知道事情不對了,蔣佑明似有所覺,一支胳膊支著床,勉強抬起了些身子,「岳母臨終前留了什麼話,還請嬤嬤轉告。」

「太太說,她記得清清楚楚,呂家姑娘嫁進蔣家是癸卯年四月的事……大爺的庚帖上寫的是癸卯年十月初七生……」

蔣佑明愣住了,他並不知道母親蔣呂氏是什麼時候嫁進的蔣家……只以為是母親進門喜,有的他……難道他是……可若是如此,萬不能給他嫡長的名份。

「可是這個生日時辰也不對。」滿嬤嬤說道,「當初換庚帖的時候,太太請通天觀的掌院道長算過,說這是個假時辰,是旁人編出來的,這個時辰生的人,是短命夭折的命,絕計活不過三歲,當初為了這生日時辰的事,太太想要退了庚帖,後來是老爺的力主,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把這事給否了,硬把親事給訂了下來,太太越想越不對勁,派人去江西蔣家宗祠細查了,宗祠祖譜雖被改了,可有親家當年的老人兒還健在,總算把這事查清楚了,大爺生母不是現在的親家太太呂氏,是……老爺的原配趙氏,大爺不是癸卯年生人,是辛丑年生人。」

蔣佑明越听越心驚,回想起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在祖母身邊長大,母親對自己雖也極為疼愛,終究沒有像跟二弟那麼親熱,他原以為是因他自小養在祖母院中之故,卻沒想到……

「當年蔣老爺在家的時候,一十六歲就與趙氏女成親,趙氏女孝敬公婆,督促蔣老爺讀書,進門第三年就生下姑爺您,同一年正逢大比之年,親家老爺進京趕考,待親家老爺中榜眼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族人都說趙氏女有福,說大姑爺您是天降的福星,沒過兩個月親家老爺就奉著父母帶著妻、子進了京,可是沒過兩年,就有人回了宗祠,買通了族長,改了祖譜,听說趙氏娘子沒了,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沒的,怎麼沒的,也不知道大姑爺到底如何了。」

蔣佑明只听得手腳冰涼,細思起昨夜的事,雖說他的從人盡被綁縛,可真就沒人往二門里偷著送信?偏偏是到了掌燈時分,「母親」蔣呂氏才到……

他這次被害得蹊蹺,原想是蔣家宿敵下得套,想要害他們父子失和,如今想來他在父親那里失了寵,佔了他位置的自然是——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岳母為何不早早把此事告知我夫妻二人!」

「親家太太在未嫁之時與聖上如今最寵愛的龐貴妃就是手帕交,如今她們互為表里,連老太太都被擠兌的回了老家,您和大女乃女乃要是知道了真情,平日露出個一、二分來親家太太豈能干休?」滿嬤嬤嘆了口氣又道,「奴婢原想著大爺如今羽翼漸豐,此事已經過去,卻沒想到親家太太真的毒如蛇蠍!」

蔣佑明氣得直捶床,卻也知道這事他若是早早知情,平日露出行跡來,下場怕是比如今還要慘。

林慈恩也是恨得牙根直癢癢,這些年她對婆婆百般討好,卻得不著一個好字,只有這一兩年婆婆似是被她感動,對她還算可以,卻沒想到……

邵姨娘只听得目瞪口呆,她怎麼樣也想不到蔣家竟然有這樣的秘辛,如今……「如今我是一丁點都不能瞞著了,是我將美人桃的圖樣給了二爺的姨女乃女乃司馬靜,讓她幫著查訪辯認是哪一家妓院的姑娘……」邵姨娘這話說的有氣無力,是把她陷害大爺的刀,交到了蔣呂氏手上……

蔣佑明重重捶在床上,他若是昨夜就死了,真的是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啊!

「你們倆個,還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里!」蔣佑明指著林慈恩和邵姨娘。

邵姨娘搖了搖頭,她是真沒有什麼把柄了,林慈恩也搖了搖頭,她素來謹慎,把柄……

蔣佑方斜靠在白狐皮褥子上,撥了撥炭火盆里的銀霜炭,在家時不覺得,這坐了馬車出了城,才曉得今年冬天真的是冷,「六爺,您可別覺得這天冷,我昨個兒特意從廚房要了好東西。」小廝牛金貴笑嘻嘻地從懷里拿出幾個雞蛋,幾個地瓜,「這東西烤著吃比山珍海味還要好呢。」

「我說你這猴精昨天怎麼一個勁兒的笑呢。」

「本來奴才以為這些東西白預備了,六爺出不成門了呢。」

「家里那樣,出來也好。」蔣佑方嘆了口氣,「別提爺們不高興的事,這東西要怎麼弄?」他指了指牛金貴手里面的地瓜。

「這個得放在炭火盆上烤。」牛金貴把地瓜放到火盆邊上,「六爺您且得等著呢。」

「左右無什麼事,等就等著。」

牛金貴又拿出了閔四娘給蔣佑方備的路菜,醬牛肉、土豆絲、醬炒蛋、烙好的春餅,又給他帶了一壺好酒。

「六女乃女乃真得是知冷知熱的,這牛肉啊,冷著吃也不怕,要是用炭火盆熱一熱,別有一番滋味。」

蔣佑方笑了笑,掀開了車簾子往外面看,這個時節莊稼早就收了秋,地里的麥子還沒長高,看起來光禿禿的一片,他又沒什麼詩興,只是嘆息著外面實在冷清。

眼見天將近午,車夫將馬車趕到大車店,幾個帶了家伙的隨從將閑雜人等趕離,蔣佑方雙手背在身後,轉身看外面,眾人只見他身形高大,猿背蜂腰,身穿石青妝花緞的斜襟箭袖袍,外罩大紅猩猩氈的斗篷,雙手插在鴉青緞面出出風毛的暖手筒里,看起來非富則貴,又見那些隨從護院個個都是穿著官靴的,不想惹事的寧可在外面就著涼風將就吃一頓,也不肯與官爭斗,紛紛的走了。

只余下幾桌在此投宿的客人,那掌櫃的涎著臉求情,「這位爺,這老幾位是在店里投宿的,實在沒旁的地方可去,您看……」

牛金貴向前走了一步,「不行,都得出去。」他又從荷包里拿出一錠足有十兩的銀錠,「這銀子夠把你這些破桌子爛椅子全買下來砸著玩了,趕你幾個客人又怎麼了?」

掌櫃的實在無法,又看了眼眉頭微皺不說話的蔣佑方,「這位爺……」

「哪里有你和我們家爺說話的份啊,還不快去讓那幾桌的人走!」牛金貴喝斥道。

「這……」掌櫃的咬了咬牙,「這位爺,這天寒地凍的,投宿的客官里面有老弱婦孺,若是都趕了出去,再往前十里才有店家……」

蔣佑方揮了揮手,「好了,讓他們在這兒呆著,咱們只是吃頓午飯,別弄個興師動眾的。」

「謝謝這位爺,謝謝這位爺。」

牛金貴見他這麼說了,也就不說話了,挑了個臨窗的位子,指點著隨從把火盆抬了過來,重加了銀霜炭,又拿了自己帶來的抹布把桌椅板凳擦了又擦,在凳子上鋪了皮褥這才服侍著蔣佑方坐下。

蔣佑方坐定之後,那幾個隨從在鄰桌也坐了,蔣佑方招來掌櫃的,「你們這兒里上等的酒席多少錢一桌?」

「回這位爺,一兩銀子一桌。」

「嗯,照著加一倍置辦一桌。」

「是。」掌櫃的心想,這人也夠摳的,自己要吃一桌子的席,卻要讓下人看著,可見這有錢人家的飯碗不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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