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河靜悄悄一片,半個人影也不曾見到,樹影交疊,河水漆黑,我忽然有些害怕。
不知哪里來了一陣冷風,將我手中的宮燈一把撲滅,我整個人陷入無邊的恐懼之中,我輕輕喚道︰「皇上,皇上,你在哪?」
似乎是得到了某種感應一般,只見湖中大亮,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蕩漾著一艘極大的畫舫,舫上四處垂著輕紗,隨風微微飄動,映著湖中盛開的一池荷花,讓人有種恍若仙境的錯覺。船頭打著明黃色冠蓋,下面站著一人,著一身玉色單衣,臨風而立,不是啟軒又是誰?懶
我的心忍不住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看著那艘畫舫慢慢的向我駛來,漸漸的靠岸,啟軒向我伸出一只手,臉上的笑容溫和如初︰「清兒,上來!」
我有些恍惚的搭上啟軒的手,畫舫上放下梯子,我小心的走至船上,跟著啟軒的步伐,走進船艙。
啟軒拍拍手,絲竹之月隨之響起,啟軒拉我坐下,我忍不住問道︰「軒郎,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清兒,二月末是你的生辰,可是朕那時錯怪了你,害你沒有過上生辰,所以朕今天想給清兒一個驚喜,彌補清兒的遺憾!」啟軒有些歉疚的說道。
彌補,彌補,啟軒永遠是事後彌補,我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沒由來的煩躁,端起岸上的一杯清酒,一飲而盡。蟲
啟軒見我有些不高興,輕輕握住我的手︰「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說罷啟軒再次拍拍手,奏樂的宮人默默行禮退下,隨即進來另外一眾宮人,將一盤盤美味佳肴呈上。
我只是淡淡掃一眼這些或清淡,或濃郁的菜肴一眼,便垂下眼簾,啟軒說道︰「清兒,這些菜都不合你的胃口嗎?」
我淺笑︰「清兒最近胃口不大好,白白辜負了軒郎一片美意了。」
「無妨。」啟軒站起身來,「只是有一道菜你必須要嘗一嘗。」
啟軒對著我爽朗一笑︰「你坐著等一會,朕這就去廚房給你做。」
我心中一滯,啟軒貴為九五之尊,就甘願為我屈身去廚房做菜,難道,我還要這樣冷淡的對他嗎?
我的心有種撕裂般的痛楚,我呆呆的坐在原處,看著白色玉杯中琥珀色的酒出神。
過了一會,啟軒出來了,我激動的站起身,他的手中捧著一只青花瓷碗,里面熱氣騰騰的冒著氣。
我的眼楮有一些濕潤,哽咽道︰「軒郎!」
啟軒將青花瓷碗藏到背後,難得的現出一絲狡黠︰「清兒,你猜猜,朕給你準備了什麼?」
我搖搖頭,有些感動的說道︰「不管軒郎為清兒準備了什麼,清兒都喜歡!」
啟軒嘴角的笑意愈深,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背在身後的碗,將它慢慢的放在我面前,青花瓷碗里,是一碗簡簡單單的面條,啟軒說道︰「壽星理應要吃長壽面的,你吃了朕給你做的這碗長壽面,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我怔怔的看著這碗面,忽然想起那個夜晚,他對小平子說,讓小平子不要忘記為我準備一碗長壽面,啟軒的笑臉與何守正熟悉的面龐重疊在一起,在蒸騰的熱氣里,我忍不住淚流滿面!
啟軒慌了神︰「清兒,你怎麼哭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從袖攏里掏出絲帕,輕輕拭去眼角源源流下的淚珠,淺淺一笑︰「軒郎,我沒事,我只是太感動了!」
面對他的深情厚意,我沒法告訴他,我想到的,是何守正,我難以啟齒,更羞愧難當!
我拿起象牙筷,大口大口的吞咽著眼前的面條,我怕自己思念決堤,我怕自己想到他,我更怕啟軒的猜忌。
「軒郎,你看,我都吃完了。」我抬起頭,對著啟軒嫣然一笑。
啟軒撫模著我的頭發,有些迷醉︰「清兒,朕這一生中見過不少美貌女子,可不知為何,朕就是覺得,她們都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我乖順的依偎在啟軒懷里,感受著他澎湃的心跳聲。
忽的,啟軒用力抬起我的下巴,直直的看著我︰「清兒,你告訴朕,你于他,到底有沒有—」他終究是欲言又止,生生的收住了下半句話。
我的心驟然一冷,前面的一切鋪陳,只是為了求得這個真相罷了。
我輕輕掙月兌啟軒的懷抱,走至船艙一旁擺放著的牡丹花,我指著一朵紫色的說道︰「皇上可知它叫什麼?」
啟軒愕然道︰「朕自然知道,這株是葛巾紫。」
我點點頭,指著葛巾紫旁邊白色的牡丹道︰「那這株呢?」
啟軒答道︰「這株是玉版白。」
我微微一笑︰「那皇上可知道這兩朵花的故事呢?」
啟軒輕輕搖搖頭。
我輕嘆一聲,徐徐道來︰「那臣妾就跟皇上講講吧。洛陽有個人叫常大用,他十分酷愛牡丹。听說曹州牡丹天下第一,他就跑到曹州,住在一個大花園內,天天等著牡丹開放。待牡丹含苞欲放時,大用已身無分文了,他將值錢的東西和衣服典賣,仍等著看花。一天,大用踫到一艷麗女子,二人一見鐘情,那女子跟著大用回到洛陽,嫁給大用,她就是葛巾。後來,葛巾又把妹妹玉版嫁給了大用弟弟大器。一年後各生一子。」
我看向啟軒,問道︰「皇上猜猜,後來怎麼樣了?」
啟軒道︰「這常大用可真有福氣,後來自然是生活幸福美滿了。」
我淡淡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可是這二位女子從不說自己的身世,大用听了別人的挑唆,便回來逼問妻子,在大用再三追問下紫巾才說︰自己姓魏,母親被封為曹夫人。大用听了更是奇怪。一是曹州沒有魏姓,二是這樣大的家族丟兩個女兒怎麼沒人找。帶著這兩個謎,大用又來到曹州,找到那座花園的主人,問起當地可有曹夫人。主人領他到一株大牡丹前說︰「這就是曹夫人。」大用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弟妹都是牡丹花神變的。大用知道後很害怕,對妻子漸漸冷淡下來,葛巾無奈,只好告訴他自己因為三年前看到他對牡丹情深,很感動,便變為女子嫁你,不想他竟這樣的猜忌她,冷淡她。說完就和玉版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就無影無蹤了。幾天後,在放兒子的地方長出兩株牡丹,一紫一白,花朵像盤子大,花色艷麗。後人將這兩種名花叫「葛巾紫」、「玉版白」。」
「原來是這樣!」啟軒有些傷感,上前來緊緊抱住我,低低道,「清兒,朕再也不會不信你了,再也不會了!」
我閉上雙眼,有兩行清淚,慢慢從眼中流出。
(原來驚喜的背後竟然還是猜忌,清揚與啟軒最終將情歸何處?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PS︰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