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微顰眉,有些冷清的面容,看了兩個小的一眼,道︰「去哪兒了?」
明慈道︰「我央二師兄去幫我抓靈獸了。師父給了我馭獸的道法。」
「哦,抓了什麼?湛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明慈回頭一看,果然見明湛一身衣服被撕開數處,還有血爪子印。她的眼珠子轉了轉,道︰「剛出圍子就踫到一頭幼年火狐,可惜讓它跑了。就抓了幾只兔子回來。」
明湛低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這說法沒什麼不妥,而且明月也未料到她會對自己說謊,只道︰「幸好不曾傷著小慈。湛,你要勤加修煉,就不至于被一頭四階幼獸傷成這樣。」
明湛抿著唇,吐出一個字︰「是。」
明月看了他一眼,又轉向明慈,道︰「湛既然是為了護著小慈受的傷,那小慈到我這里來領了藥去,湛先回去休息。」
「……是。」
好吧,明慈覺得從某個程度上來說,他也是一位好師兄。
明慈灰溜溜地跟他去領了藥,回頭貓到明湛屋子里去。明湛已經月兌了衣服,在做縫補活兒。這情景倒是看得明慈一愣。
她揮了揮小爪子,擠出一個笑容︰「嗨,師兄。」
剛剛她說了謊,害明湛在明月面前丟了臉,被明月當成了是四階幼獸都搞不定的笨娃。其實凝氣九層踫上四階,幾乎是九死一生。何況他們一無法寶二無真符。就算是幼獸,也不是這麼好搞定的。明湛算是很不錯的了。
明湛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有個可疑的弧度,似乎在憋著笑,又低下頭繼續縫縫補補,作勢不理她。他心想,這丫頭才七歲就這麼鬼,以後還得了。
不過到底是個女乃女圭女圭,果然躊躇不安了一會兒,可憐兮兮地道︰「要不,我幫你縫吧……」
明湛終于沒忍住,笑了出來,低頭咬了線,從旁邊拿了另一件衣服穿上,道︰「得了,你會做什麼,別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明慈見他有所緩和,忙道︰「師兄啊,你不上藥啊?」
明湛無所謂地看了身上的傷口一眼,其實都是小傷,早就不流血了,清洗過後就無甚大礙了。但是有藥不用那是傻子。于是他招招手要明慈過來,吩咐明慈把那藥瓶子塞到他枕頭底下。
「明月對你說什麼了?」這麼點小傷,興師動眾地弄了藥來,肯定是有事。
明慈猶豫了一下,只恐說實話會刺激他的自尊心,又恐他會看出什麼來,只道︰「沒說什麼。」
其實,明月把她叫了去,給了她最好的藥,並道︰以後要抓靈獸,可以找大師兄一起去。
當時她只以大師兄常常要閉關不要耽誤了修行為理由拒絕了,又說自己這次抓了不少兔子,夠用一陣子了。
開玩笑,她才不想去跟那臭小子培養感情,更不想跟他有任何多余的牽扯。
眼看明湛要把衣服拿去洗,她忙屁顛屁顛地追上去︰「師兄,我來幫你洗啊~」
明湛端著盆子,回過頭笑著罵她︰「滾一邊去。」
「……」
從明湛那里回來,明慈只得自己短手短腳地去打了一盆水來,然後把小火狐從儲物戒指里揪出來。丫還沒醒。
明慈盡量輕手輕腳地給它梳洗了皮毛,又治了傷。傷藥麼,自然是剛剛從明月給明湛的那一瓶里摳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好藥。
靈獸馴服的第一步是要用術法在對方腦海里下一個契約。不過靈獸都是會反抗的,所以下契約時,最好是在靈獸被自己揍得重傷時最好。一方面對方被自己打敗,潛意識里已經輸了一層。另一方面虛弱的靈獸,反抗能力也會比較弱。
至于這只,完全被敲暈了,根本不具備反抗能力。
不過明慈對契約不熟悉,遂拿了本書出來,一手在這毛絨絨的小身子上找到額心,點了一點上去,照著書嗶嗶啵啵地念咒語。
靈力的輸入明慈已經很嫻熟,念著咒語,她將靈力導入這小家伙的腦部,織了一張綠幽幽的法網,片刻後便消失不見。明慈猜想,應該是進入它頭腦內了。于是她得意地拍拍手。
其實,當時的明慈並不知道,她只不過借著小火狐昏迷之機下了一個契約。而這契約,雖然確實下了,但其強度,是連只貓都縛不住的。一旦小火狐醒過來,開始掙扎,契約就會破碎。
因為契約的存在,只不過是讓靈獸和主人有了交流的能力,明白自己必須受制于主人。接下來還要進行一大串的馴服和養熟,不斷加固。
現在的明慈還太弱,也不懂得怎樣判斷契約的強度,因此就這麼歡歡樂樂地收了手。模了模小火狐光滑的皮毛,小慈丫吃吃地笑。她心想,術士雖弱,卻勝在能操縱靈獸。四階火狐至多十年成年,到時候甚至可媲美築基中期的修士。而十年之後她才十七,築基的可能性極小。畢竟她不是明月那種單靈根天才。
不過明慈到底是小心的,隱約懂得就算小火狐現在昏迷不醒,自己拿著書磕磕巴巴念的咒語可能多少有點不靠譜。于是就把那火狐先收在了清月真君閉關之前給自己的靈獸囊。
靈獸囊是一種和儲物戒指類似的空間類法器,其內大約是獸籠一類的結構,分階,物種不同,要用上的靈獸囊也各不相同。十分繁瑣。新開啟的靈獸囊內一般有能管三天的食水。也就是說,把小火狐放進四階靈獸囊里,至少可以三天不管它。
不過明慈手中的靈獸囊不多,高階的更是少之又少。雖說可以去向明月要,但是私心里不大想讓明月知道自己的修煉進程,看來以後還是少抓高階靈獸為好。
其實她也是多慮了,以她目前的程度,一只小四階就足夠弄得她焦頭爛額了。
安置好小火狐,明慈拿著書背了一會兒咒語,然後就開始練那套心法。
感覺剛入定沒多久,明慈就醒了,好笑地嘀咕了一聲︰「真是一頓不吃都餓得慌。」
正好明湛溜達過來,兩個人就說笑著一起去廚娘那兒端了飯打算同回明慈那兒去吃。
大師兄明月剛閉關,不知道為什麼就出了關,而且匆匆忙忙地往山下去了。大約是要去和孤月山的其他峰主見面。
孤月山靈氣充沛,能佔下這麼一個山脈的門派,自然是數一數二的。孤月山門共有五大主峰,十二小峰。除了清月峰峰主清月為孤月山山主,下面四大主峰峰主都是長老頭餃。然而作為山主之峰的清月峰,人口卻是大小峰頭里最少的。現在清月真君閉關,看來明月是要代掌師命了。
明慈一邊吃得稀里嘩啦,一邊道︰「大師兄下山有什麼事呢?」
明湛道︰「可能是白老太婆家的女兒的及笄禮的事情吧。」
……及笄禮?白長老,那是綻秋峰的執事長老,分管弟子入門,拜師以及廣大外門弟子和記名弟子的管理事宜,算是個人事部總監。她女兒?沒見過,不過,這老巫婆應該也有幾百歲了吧,女兒才十五?
而且,雖然明慈剛來沒多久,卻也是知道的,修真人家並不重生辰這種東西,雖說也不是沒有人慶祝,但似乎也沒听說過弄得這麼大排場的呢。
明湛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狐疑,眨眨眼,有一絲壞壞的意味,笑道︰「听說那白綻秋生了個兩個女兒,大的那個成天舞刀弄槍,沒有半點女兒氣,偏偏那老姑婆又已經有不少有望繼任峰主之位的能干弟子,到頭來,倒是和自家女兒爭得頭破血流。」
明慈被他的口氣逗笑了,道︰「那跟及笄禮有什麼關系?」
明湛道︰「你這麼小,懂得什麼。那老姑婆自然還是護短的,大女兒這個樣子,只好想著把小女兒嫁得好一些,以後也幫襯著點,讓做姐姐的坐穩峰主的位置。」
哦,原來是這樣。白長老要強,確實是有名的。她身為執事長老,自然有職權之便,將資質好的弟子多納到自己門下,沒想到卻造成這種局面。
明慈的眼珠子一轉,道︰「二師兄,你好沒牙,竟然在背後說道人家!」
明湛莫名其妙︰「沒牙?」
復又道︰「說道就說道,樹大招風懂不懂?小爺日後凶猛了,背後也是給別人說道的。」
明慈刮刮自己的女敕臉,做了個羞羞的手勢。然而又想起這孩子從小就是吃著苦頭的,但一直也沒走歪,咬牙忍氣到現在。想來,他也是有他自己的目標的,所以才絕不輕言放棄。這麼想,她的手又縮回來了。
明湛也不在意,笑著彈了彈她的額頭,道︰「德行。你說你怎麼就光吃不長?等師兄築基了,接了任務下山,回來給你捎好吃的。」
明慈哼哼道︰「我又不是二師兄,天天就知道吃。」
然而過了一會兒她又道︰「好,你給我買了好吃的,可要早早地給我送回來。」听說山下挺危險的,築基期雖然在同齡中算是天人一般的存在了,但是下了山入了大流,還是難免有意外。這些日子兩人幾乎都在一起,雖然還是沒影兒的事情,她一想到未來又要形單影只,就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