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還以為是她貪嘴,笑道︰「還說不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不過這白家小姐的及笄禮,和他們還真沒多大關系。
各自吃完飯,明湛又回去修行。他要沖擊凝氣十層大完滿,然後築基。這個過程,當年的明月師兄花了兩年然後築基成功。然而明湛並不是單靈根的天才,除非有人願意用丹藥來堆他,不然,他是決計不可能在兩年內築基成功的。
丹藥自然沒有。清月真君並不崇尚用丹藥來堆修為,而是主張實打實地修煉,一步一個腳印,這樣,雖然可能會比旁人慢一些,但是等修為高了,就會知道好處,起碼實戰要強很多。
只有明慈會每天弄點有修為的靈獸的烤肉來給明湛補充點營養。後來她馴化了兔子,便放兔子去百草園偷點什麼靈草靈藥的回來,塞在野雞野鴨肚子里烤了當蔬菜給他啃。
大師兄明月從山下回來之後又去閉關了。
這一天,明慈把小火狐放出來。
通過兔子的馴化,明慈明白了一個道理,跨級馴化是有難度的。以她的修為,確實只有馴化一二階的小獸,才是最有把握。要輕松地馴化四階,恐怕至少要到築基。但是這小火狐已經撿回來了,要她拿去丟了,她又舍不得。
契約還在,但是每天都要加固兩三次。而小火狐從來沒有放棄過抵抗。丫倒是從來都不絕食,就是每次看到明慈,都要齜牙咧嘴地上去拼命。即使它知道他們之間是有契約的,主人死了它也活不了。明慈一開始也是大發脾氣,但是這小東西她是打又打不過,每天鬧得雞飛狗跳。
明慈想起,那本《馭獸訣》上提到過,契約可以強行束縛靈獸,但只有在它心甘情願的情況下,契約才會慢慢地滲透。不然,就是要每天都加固。
所以,馭獸的第二步就是馴化。
《馭獸訣》是術門最基礎的讀物,其中的記載大多數針對一二階靈獸。一二階靈獸不但實力弱,獸性也較弱,所以一般是采取強硬的手段對其進行鎮壓,磨滅它們的意志,使它們無心反抗,只能臣服。
其實如果修為夠高,多少階的靈獸也能靠這種強硬的手段馴化。強硬手段的好處是見效快,操作簡單,但是最大的壞處是,被反噬的可能性比其他方法大。
但是這本書沒有說跨級馴化要怎麼辦。
于是,又一次,明慈被小火狐抓得傷痕累累,欲哭無淚。
上次明湛受傷,留的那點藥也快沒了。
給明慈背上的傷口上過藥,明湛無奈地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想了想,他又道︰「不行,我去把那畜生宰了。」
明慈本來還趴在榻上哼哼唧唧,听他這麼說便嚇了一跳,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你餓瘋了不成,我花了這麼多心血可不是拿來給你炖湯的。」
明湛恨不得給她一個腦瓜蹦子,但是看那白女敕的小背身上斑駁的抓痕,又下不去手,哭笑不得地道︰「炖了湯也是用來潑地的,看到那畜生就倒胃口。這樣,慈丫,每日你要加固契約的時候叫上我跟你一起。」
于是從那一天以後,小火狐的命運就改變了。
每天的人獸大戰依舊在上演,只不過這次挨打的變成了小火狐。這小家伙竟然也堅忍不拔,每天被明湛揍得淒厲慘叫,也還是不屈服,只要一從靈獸囊里出來就想咬人。
這種情況持續了半年,還是沒辦法改善。被明慈拿來練手的兔子換了一窩又一窩,她現在已經可以熟練地下契約,加固,再指使靈獸去辦事,玩膩了就解除契約放回去。只不過馴化這一塊始終是沒辦法突破——兔子根本就不需要馴化。
明湛試圖給她抓點別的靈獸,比如二階,可是明慈就像著了魔似的,不是兔子就是圍著那火狐團團轉,別的靈獸到了她手上,轉個身就被烤了炖了。明湛罵過她幾次,但是沒用。
其實明慈是在想,你好歹也抓點能看的東西回來啊。抓回來的那些,蛇啊豬啊山雞啊……極度懷疑是他自己嘴饞。
「像小火這麼漂亮的,才有資格成為被馴化的靈獸嘛~」
她笑嘻嘻地戳了戳那火狐的,這孩子剛剛被明湛打趴下了,現在站都站不起來。明慈敏銳地注意到,它的耳朵竟然動了動,露出了一個有些睥睨的眼神,似乎得意洋洋。
明湛在一旁,自己咬著繃帶包了手臂。雖然對方還是小獸,但是四階幼獸的實力比凝氣九層只強不弱,明慈其實也驚訝為什麼明湛每次都能把它打趴下。
記得以前,明慈一直覺得他們能捉到這只四階小獸,純屬運氣好。明湛說要去揍它,她還嚇了一跳,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回,又想起那小家伙不強不弱也有個契約在自己手上,明湛不會出什麼事的。
當時,明湛拍拍她的背,道︰「慈丫,放心,師兄能打。」
明慈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進了屋,然後當著她的面把門一鎖。里面雞飛狗跳鬼哭狼嚎了一陣,明湛喘著粗氣來開了門,臉上被撓了一道血爪子印,身上的大傷小傷更是不計其數。而小火狐,則已經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從此小火開始了它每天挨揍的生涯。
說起來,這半年來,小火倒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它倒是不再像最開始的時候那麼歇斯底里了,每天放出來,都很淡定。淡定地跟明湛打一架,然後淡定地被打趴下,最後淡定地讓明慈給它喂食治傷。而明湛也得到了一個鍛煉的機會,這半年來近戰能力長進了不少。
不過……
明慈把小火丟去一邊,轉個身對著明湛︰「師兄,你的心法可拉下不少呢。」
明湛若有所思地道︰「其實我感覺凝氣九層完滿已經很長時間了,不知為何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明慈心道,凝氣三層,九層,都是一個坎,別人都有師父帶著指點,偏你沒有,難以突破也是正常的。
她想了想,道︰「為何不去找大師兄商量商量?」
明湛道︰「找過了,明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叫我回去自己參悟,說是參悟透了,就能提升。」
明慈心想,你小子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于是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樣子招了招手,笑嘻嘻地道︰「來來,我跟你一起參悟。我也感覺總是提升不了呢。」
明湛笑罵道︰「你才幾歲,懂得什麼。」
但還是和明慈一起湊到桌子前面,拿了紙筆來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都謄下來,兩個人腦袋頂著腦袋研究。
明慈抱怨︰「嗨,這不是道德經嘛。」
明湛道︰「哦,那你能悟出來?」
明慈正想說我都能背了,突然覺得不對。按明月的說法,明湛現在缺的是心境的提升,也就是需要頓悟。說到底,道德經她是會背一點,但真正理解其博大精深,是不能的。同樣,明湛現在也能通篇背下來,但對他的修行也無益處。
明湛看那八歲不到的女女圭女圭咬著手指,苦苦思索,不禁好笑,道︰「字都認不全呢就想逞能。哪個字不認識?師兄教你。」
「……」
明慈沒什麼誠意地亂指了幾處,明湛都細心給她解釋了。一開始明慈是覺得自己好歹也該有個小孩樣,可是漸漸地,她卻發現,明湛給她解釋,自己倒似乎是有所參悟。
兩人天天膩在一起已半年有余,已培養出了一種難言的默契。像平時一起晃到荒園,兩人一前一後,明湛近戰,明慈端著小弩遠攻,配合得天衣無縫。她總是能配合好明湛的走位,讓他不用分心來照顧她。明湛也總是能洞悉她的目的,先斬掉她要斬的位置上的靈獸。
因是,現在,明慈就敏銳地感覺到了明湛心境的變化。她盡量屏住呼吸,一邊估模著順著他停頓長的地方反復地問,然後聲音漸小,直到無聲。明湛成功陷入沉思中。
過了半晌,明慈在旁邊等得昏昏欲睡。
突然,明湛爆出了一聲︰「狗屁!」
明慈立刻被嚇醒了,差點從凳子上跌下去︰「怎麼了?!」
只見明湛的臉色忽明忽暗,然後伸手去揉了桌上的紙張,道︰「明月的意思是讓我多看看書靜下心來,避免浮躁。這東西,沒什麼用的。」
明慈嘀咕地看著他︰「就算是這樣,也不用這麼激動吧。」
明湛就不吭聲了,也不知道剛剛到底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明慈道︰「那,那就看書吧……」
明湛道︰「嗯,明天我去山下的藏經樓看看。」
明慈的眼前就一亮︰「我也要去!」
說完就被揉了揉腦袋,明湛終于笑了,一邊揉她的腦袋,一邊道︰「到哪兒你都要跟。」
第二天一早,小火剛被放出來,抖擻抖擻想進入戰斗,突然一陣黑幕從天而降,被罩了個正著。
「嗷——」
明慈用麻布袋子把它罩上了,忙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