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仙有術 第一卷︰門派篇 NO.074:出路

作者 ︰ 花三朵

難道……作為女修,真的就難逃此劫嗎?

恍惚想起當年,在山下隨師父修行。木伯是那樣一個偉男子,光明磊落,器宇軒昂。與他論道,論理,為他指點,他毫不保留的傾囊相授,雖名為師徒,但除了長輩的慈愛,更多的是以忘年小友待之。那時候雖然受制于孤月山,但大約是她人生中最光明的時刻。

她想起當年自己的誓言,若是不得一人,待她如珠似寶,則情不動,心不亂。

現在想來未免可笑。作為一個女修,又這樣弱小,難免要讓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最怕到最後把心都丟了,死無葬身之地。

相思帶著人掀開了層層疊嶂,走了進來︰「慈姑娘,請沐浴更衣吧。」

又洗,洗得都月兌皮了還洗。

明慈看著相思和眾人,又對比了一遍雙方實力,再一次承認強行突圍的可能性為零。那索性拼個魚死網破,還是……

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活著,總還會有戲。當年大婚之日對著明月尚且能忍受,何況是絕色傾城的沙牡丹呢。明慈有些自嘲的想著。由人月兌了長裙。

醉人的花香中,她換了衣裳,然後橫在床上挺尸,等候駕幸。

相思道︰「姑娘別急,尊主馬上就到。」

然後她就和一眾花女都大拉拉地守在床邊。看來還是要防著明慈會有什麼動作。

一開始明慈很緊張。就算是當作被鬼壓,也難免心里緊張。躺在床上忐忑不安,手指緊緊扣在一起。然而,等到大半夜,竟然還不見沙牡丹來。

其間相思出去過一次,回來之後雖然面色如常,但眼角的焦急還沒有散盡。

明慈坐了起來,問︰「義母呢?」

相思道︰「慈姑娘只管好好躺著。前院出了些事情,尊主囑咐若是姑娘累了可以先睡。」

出了事?什麼事?

相思道︰「無甚大事。」

明慈狐疑。這相思性情直率,一向難掩好惡。如果明湛他們弄出來的動靜,估計她對自己也不會有好臉色。看來不是了。那會是什麼事,能驚動沙牡丹?難道……是與合罕的戰事?

胡亂猜測總不會有什麼結果。等到黎明將至時,明慈終于明白過來,沙牡丹是被拖住了。相思強裝鎮定,但是面有憂色。

明慈裹緊身上那件單薄的衣服,坐了起來。相思立刻警覺地盯著她。她坦然道︰「我要解手。」

相思愣了愣︰「你不是已經有了尊主金身嗎,怎麼還要……」

明慈無辜地道︰「我怎麼知道。你快帶我去,不然我要受不了了。」

她言語粗鄙,相思漲紅了臉。相思心想,大約是還未與尊主雙修,金身還未完全煉化的緣故。但凡花女都有個潔癖的毛病,雖然鮮花插在牛糞上才會茁壯成長,但那是凡花。這些山精都是至純至美,曬了多年月光才化形的,自然不願意踫那污濁之物。躲不過去的便罷了,相思好歹有些職權,自然不願意親自伺候著明慈上茅房。于是便將這差事打發給兩個二月蘭女。

明慈顫顫巍巍地下了地,裹著一件大氅,跟著那兩個花女去了茅房。沙牡丹的大殿里怎麼可能會有茅房這種東西?那還是得遠遠地去佩華殿。

一路出了牡丹殿,竟然半個人也沒有遇到。月正圓,但依稀有些血色。花族,狼族,都是拜月的。看來,這附近,兩族之中必有血光。明慈偏頭細想,看來確實是出了大事。

入了佩華殿,那兩個花女好像就不太願意跟了,磨磨蹭蹭的不肯靠近茅房。

明慈道︰「我自己去罷。」

一女道︰「這,不太好吧。」

明慈道︰「沒什麼不好的。污濁之物,不要玷污了兩位姐姐才是。」

那女大喜,正想點頭說好,然而另一女子卻道︰「還是我們陪慈姑娘去罷。姑娘不用客氣的。」

明慈動了動嘴唇,然後把大氅月兌下來,遞給那女子,道︰「那就有勞了。」

那女子含笑,接過大氅。突然眼前一黑。

另一女子正要尖叫。

眼看她撲了過來要捉明慈做人質,明慈一把扯過還有一角在自己手上的大氅,劈頭蓋臉地丟了上去,對方被罩了個正著,悶哼了一聲,就倒了下去。

明湛火速月兌下自己的衣服把明慈包起來,顰眉道︰「穿成這樣像什麼話。快跟我走」

明慈被動地讓他包了起來,緊緊地摟在懷里,倒有些忡怔。剛剛看他出現在眼前時,雖然竭力淡定,配合他無聲地放倒了那兩個蘭女。但是此時卻覺得手抖個不停。因此她就死死地盯著他看,怕是自己在做夢。

明湛的臉色和身軀都繃得很緊,很緊張。側臉在月色下顯得線條非常硬朗。半眼也沒有看她,只是緊緊地摟著她的手,和略微凌亂的呼吸,泄露了些許心事。

見他似是早有計劃,把自己往外帶,明慈低聲道︰「大叔他們呢?」

明湛也壓低了聲音,道︰「代沁帶兵攻打花山。我身上有和他通信的方法,便里應外合讓他今夜進攻。玄他們在南陣口設法打開出路,我們現在就過去。」

「代沁……可以拖住義母?」

明湛微微抿了抿嘴角,道︰「我們找到了他的真身。」

妖狐的狡猾,發現自己即將被捉住,便果斷舍棄了一部分元靈,也舍棄了和契約主聯系的方法,但最終還是完成了任務。

「找了他的金身……那你們……」

明慈略有憂色。若要她下殺手,她確實,心有不忍。無論那個人怎樣霸道,主宰她的生死,但那,都是因為他常年居于上位的緣故。她也無法忘記他的悉心教導。何況,沙牡丹若出事,花山必亂。這滿山精魅便可能流離失所,成為草原上其他凶狠物種搶奪的對象。

然而明湛看她目中憂色,便心中一黯。

拉著她出了佩華殿,一路小心地藏匿,出了宮殿區域。不能御劍怕引起注意,便只能一路狂奔。明慈只覺得雙腳都已經離地,被他提著走,但竟也非常吃力,奔到空曠的南陣口已經氣喘吁吁。

明湛也在喘,好像竭力忍耐著些什麼︰「前面就是人參園。」

「嗯。」舉目望去,面前一派平和,但隱隱有加持的陣法之力若隱若現。人參王德高望重,鎮守南陣。看來合罕竟是分毫未犯到此處。硬闖必是死路一條。

他把她放下了,側過臉,面色很復雜。

明慈莫名的有些心驚︰「哥……怎麼了?」

他不語。半晌,突然用力把她摟進懷里。

「哥?」

明慈怔了怔,但他用力,勒得人骨頭都生疼。半晌,她慢慢地放松下來。

竭力克制的,他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明慈有些失神,但片刻後便被不遠處廝殺聲驚醒,看來合罕竟然攻破了南陣口的防線

明湛低聲道︰「慈妹,你還記得,當初你要我想的事情麼?」

明慈有些心焦,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他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就在不遠處的戰事,只是緊緊抱著她,輕聲道︰「我想好了,現在只等你一個答復。慈妹,有你給我做伴就好,別的,我都不在乎了。若違此言,就讓我死在心魔之下,無葬身之地。」

猛的一陣轟鳴聲,桃林陣破了

明慈恍過神,便用力把明湛推開。明湛被推了一個措手不及,但幸而還拉住她的手,又把她拉到身邊。

他道︰「是裕,破了桃林陣。」

聞人裕在重音那里學了不少花山大陣。

明慈急道︰「你們怎麼能這樣」

「怎麼樣?」

明湛的臉就青了︰「難道你不想走了嗎?」。

「想走,可是你們怎麼能破了桃林陣這會害死多少桃靈你們知道嗎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禽獸」

她口不擇言,明湛勃然大怒,但勉強按下了怒氣,只想出去再說。但是拉拉扯扯了兩下她竟然就是不肯就範。

「不管怎麼樣花山對我有恩,又是我娘的故地,縱然……我卻不能看著花山大亂」

明湛冷笑︰「不過是破了一個桃林陣,哪里就會大亂。你又不是明慈,談什麼你母親的故地。好了我們先出去是正經。」

明慈臉色難看,他說話還能再難听一點嗎?

「那你自己走我不走你去找明慈,去找」

「慈妹」

「我不是你慈妹」

她把他的外衣月兌下來,狠狠丟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兩腳,明媚的雙眸已經蓄滿了水。憋不住想哭,這實在不像她的作風。

明湛憋著一肚子火,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道︰「出去再說。」

明慈動了動嘴唇,不甘不願地拿了那件髒衣服來披上。她低聲道︰「我的戒指,還在義母那兒。仙鳶、小火,都在那兒……」

他低聲道︰「別哭,我想辦法給你拿回來。」

她用力抹了抹眼楮︰「誰哭了,我才沒有。」

明湛突然就沒脾氣了。剛剛的無力感也逝去了。她的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扯著身上那件皺巴巴的衣服,本不夠嬌的五官突然顯出媚色來,實在是秀色可餐。他勉強定了定神。

眼下還是快點逃出這鬼地方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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