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一座高山,高到不知道究竟有多高,因為還未到達山腰,就已經被飄渺的雲霧遮住了,上面還有多高完全看不到。
高山很奇特,光光溜溜的,既沒有樹也沒有草,而且山勢很陡峭,就像一根尖尖的錐子,將尖端向上豎在地上。
唯一通向山頂的通路是一條盤旋在山體上的棧道,就像一根細細的帶子,極窄極險,甚至沒有護欄,一腳踩空,必將摔得粉身碎骨。
遠遠看去,在那條棧道之上有著很多比螞蟻還小的黑點在向上攀爬。距離拉近了才發現那些黑點不是別的,而是一個個的人,都是年輕人,最大的年齡不超過三十歲,最小的甚至只有十歲露頭的樣子。
雖然他們年齡不一樣,但是都具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顯得很精壯,肌肉一塊塊地隆起,似乎有無窮的精力。不過此時他們大多數人的臉上和身上都是汗水,衣服都濕透了,甚至順著衣襟和褲腳向下滴水。
當然也有例外,那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青年,相貌並不算出眾了,眉眼臉鼻都無奇特之處,每一樣都可能在一張同齡人的臉上找到,不過他眼中的平靜沉穩和臉上的剛毅卻不是每一人都具有的,似乎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擋他的腳步。
走在大風吹拂下晃晃悠悠的棧道上,那個青年不但神情平靜,而且他的腳下更顯得平穩,似乎他走的不是懸在高空中的危險棧道,而是走在康莊大道之上,而他也是少數沒有流汗的人之一。
那個青年行走的攀登的方式也與旁人不同,無論棧道的坡度如何變化,風勢對棧道的影響大小,他都保持一種勻速,不慌不忙,不緊不慢,即便在危險異常的棧道上也透出了一絲安步當車的閑適和平穩。
更為重要的是,那個青年的心態特別的好,不論是超過了前面的人,還是被後面的人超越,又或者出現有些人因為體力不足或者立足不穩從棧道上跌落,他的神情和步伐都沒有出現絲毫的變化,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影響到他。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從那個青年踏上山腳下的棧道起始點算起,他已經在棧道上走了三天三夜。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神情和步伐居然沒有出現過一絲的變化,他沒有吃飯喝水,沒有休息,他甚至也沒有流過汗。
眼看他就要進入遮住山體上部分的雲霧了,突然他的身後刮起了一陣風。但實際上那並不是一陣風,而是一個人,只是由于速度太快,才給人風吹過的錯覺。
那個一身白衣的少年在掠過那個青年的身邊時,看了他一眼,不過他並沒有停留,轉身之間就消失在了迷迷茫茫的霧靄之中,不見了。那個青年也並沒有因為那個白衣少年的出現而出現絲毫的變化,依然不緊不慢地走著。
進入了白色的霧氣之中,視野陡然變窄了,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上面究竟還有多高,讓人的心中慢慢地滋生了迷茫︰不知道前面會遇到什麼,又需要再走多長時間才能夠到達重點。
更為關鍵的是,進入了雲霧之後,天氣也開始反常起來。在沒有進入雲霧之前明明是夏日炎炎,但是在雲霧中季節卻被打亂了,時而大雨傾盆,時而雪花漫天,時而冰雹如拳,時而狂風如吼……
在雲霧中,攀登者在受到變化莫測的天氣影響的同時,攀登的過程也變得更加危險,除了棧道變得更加濕滑,甚至是結冰之外,有些鋪設棧道的板子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了數條手指粗的鋼索,也不知道是被先行者故意弄掉了,還是本來就缺失。
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那個青年的步伐依然沒有變化,無論是腳下踩著的是濕滑甚至是結冰的木板,還是細細的劇烈地搖擺著的鋼索,不僅如此,他臉上的神情也沒有變化。
同時,他還與其他人的攀登者有一個明顯的不同,其他攀登者為了抵御變化莫測的天氣,不是穿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雨具,就是將真氣迫出體外形成護罩。
而他則什麼都沒有做,任憑雨水、大雪和冰雹直接落到他的身上,哪怕濕衣服被凍成了冰塊,他絲毫也不搭理,似乎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登上頂峰,其他的情況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由于雲霧彌漫,視野狹窄,而且雲霧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一個樣子——白茫茫的,根本無法判斷時間的流逝,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長時間,甚至記不得自己走了多遠,這讓不少人按捺不住了,陷入了狂躁和絕望之中。
這種情況的出現除了讓墜崖的幾率大增之外,而且還出現了不少無謂的紛爭,甚至是爭斗。一些心理素質比較差的人在別人超過他們的時候,他們開始尋釁滋事,動輒無端出言辱罵,甚至都是動手動腳。而對方只要一回嘴或者出手還擊,就有可能爆發一場戰斗。
面對這種無端生事者,那個青年表現出了罕見的強勢,無論是出言辱罵他的人還是對他動手的人,他都毫不留情,直接擊倒,至于對方是死是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繼續上行。
在他拐過了一個角度很大的山嘴之後,他的神情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變化,眉稍微微地挑了起來。在他的前面不遠處,有兩撥人在對峙,其中一撥是一個人,一身白衣,他見過他,他就是那個在他進入雲霧之時從他身邊掠過的那個白衣少年,另一撥是三個人,一字排開,肩並肩,將整條棧道堵了一個嚴嚴實實。
除了那個白衣少年之外,棧道之上還站著幾個人,不過他們無一例外都鼻青眼腫,毫無疑問,他們應該被那三個攔路的人打的。
在孟翔向前走去的時候,他听見那個白衣少年憤憤地說道︰「……你們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這里可是五行宗的升仙道,你們居然敢攔路搶劫?難道你們就不怕仙人震怒,懲罰你們嗎?」
「哈哈……」三人中間袒露長著黑色胸毛的大漢發出了悶雷般的大笑,「小白臉,不簡單啊,居然知道這是五行宗的升仙道。不錯,我們是不敢招惹仙人,但是你們只是一些企圖一步登天的螻蟻而已,仙人才懶得管你們呢。再說了,我們兄弟也沒有破壞規矩啊,只要你交出身上值錢的東西我們就立刻讓你們過去,即便沒有值錢的東西,只要跪下磕三個頭,我們照樣讓你們過去。我們並沒有攔著你們不讓你們走,怎麼算破壞仙人選徒呢?」
「你……你……你在狡辯!」那個白衣少年臉色漲得通紅,探手就伸向了腰間的長劍。
那個黑胸毛大漢看見白衣少年抽出了明晃晃的長劍,再次發出了大笑︰「哈哈……怎麼著,小白臉?你想動手不成?好,好,好。只要你能夠打敗大爺,我就讓你過去。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還是不要自討苦吃,否則你那張小白臉可就要變成小腫臉了。」
「匹夫,住口!」白衣少年罵了一聲,挺劍前刺,化作了一道白光,速度極快,轉瞬就到了黑胸毛大漢的面前。
緊接著,長劍一晃,劍尖由一點化作了九點,直奔他的雙眼、咽喉和胸月復等要害,讓人根本分不清哪一劍是真的哪一劍是假的,抑或九劍都是真的。
「哼!」大漢鼻子中哼了一聲,一直到長劍將要刺中他的身體了,他才抬起了手,對著咽喉部位的那點劍光屈指一彈。當地一聲脆響,九點劍芒悉數潰散。而白衣少年則捂著手臂倒退了數步,臉上布滿了痛苦之色,顯然大漢的一彈震傷了他持劍的手腕。
大漢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小白臉,憑你這手劍法還想打敗我?真是笑話!我勸你回去還是再練個十年二十年。免得出來丟人!」
「可惡!」白衣少年被大漢臊得滿臉通紅,但是他並不服輸,再次沖了上去。
手中的長劍如疾風暴雨一般地向大漢攻了過去,劍光如翻卷著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氣勢不凡。但是大漢顯然比他更為高明,每一次都能夠找到那致命的劍尖,屈指將它彈回,破解他如潮的攻勢,將他成功逼退。
在白衣少年第五次被逼退時,收勢不住,向邁步走來的青年撞了過去,而且速度很急,其他幾個人中有的已經閉上了眼楮,似乎人看兩人墜崖的慘劇發生,就連那三個攔路的大漢也露出了緊張之色。
不過未等其他人有所動作,情況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那個青年一把按住了白衣少年的肩膀,卸掉了他身上的沖力,將他牢牢地穩住了。
白衣少年剛想蠕動著嘴唇說一些什麼,但是那個青年已經繞過了他的身體,向那三個門神一般的大漢走了過去,一邊走,他一邊淡淡說道︰「讓開或者倒下!」
「你……」那個黑胸毛大漢先是愣一下,然後發出招牌式的大笑,「小子,你未免太狂了?你……啊……」
不過他接下去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一只鐵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將他一下子擊倒了。同時被擊倒的還有他的兩個同伙,同樣是鼻子中拳,似乎剛才那個青年的手一下子變成了三只,同時擊中了三個人的鼻子。
看見青年越過倒在地上的三個人,白衣少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還劍入鞘,快步追了上去,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位兄台,謝謝你出手相助。我叫白展鵬,不知道兄台如何稱呼?」
那個青年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不過他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很簡單,兩個字︰「孟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