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貳 第一部 兄弟 第一百零六章 魔教

作者 ︰ 老莊墨韓

「魔教就是傳說中的武林人士。所謂俠以武犯禁,不管是什麼武林中人,不守國法,肆意而為,都算不得什麼好人,何況就算是在武林中,魔教也是個邪惡而恐怖的組織。」

凌松澤想著,連自己這樣見多識廣,也只是隱約听人提起過幾回,只當是傳說,並不當真,韓諾自然更不可能听說過魔教,因此倒是耐心地解說了一番。

「這個組織殘忍無情,又邪惡狂妄,不但肆意殺戮,且膽大妄為到同時挑釁各國,被各國聯手打壓後,雖退避隱忍,但野心依舊,時不時反撲一回,雖難成大器,卻總能造成巨大的破壞。」

凌松澤臉上終于露出悲痛之色,微微出神,在他身邊的韓諾,只是安靜地听著,神色沉靜安然,連眼楮也沒有多眨一下。

「小諾,這一次,我領著商隊,遇上強盜了。」凌松澤慘笑一聲「不,魔教的人不是強盜,他們只不過是殺人狂。」

那些慘叫,那些哀呼,那麼飛舞的肢體,飛濺的鮮血,仿佛依舊在眼前。

「他們一出手,就是最無情的殺戮。不管是對老人還是孩子,都不會有半點憐憫,魔教?我終于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叫這樣的名字。」凌松澤慘聲道「小諾,你知道為什麼我還能活下來嗎?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來搶劫的,也不是來殺我的,他們是他**要來跟我合作的……」

難得地說了一句粗話,凌松澤眼中都是狠厲之色。

「魔教被各國聯手,壓得抬不起頭來,只能偷偷在暗中發展,窮文富武,要打熬身體,練習神功,其實需要不少錢,要招收門徒,發展勢力更加需要錢,他們又不能暴露,只能藏頭露尾地想辦法賺錢。這幫人,殺人越貨是沒問題,做生意賺錢卻是沒本事的,偏我的生意做得大了……」

凌松澤語聲一滯,滿心苦澀。

如果不是他執意把大成號擴展到全國,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災難從天而降了吧。

以前的大成號再有錢,也只是局限在安定府,縱富甲一方,象魔教這種心大到跟整個世界做對的恐怖組織,對當初的大成號是看不上眼的。

當年韓子施之所以不讓大成號出安定府一步,固然是本身沒有野心,相信風崇如的判斷,怕也有一大部份原因,是不想為了樹大招風等等原因,費心思精神,去應付隨之而來的一堆麻煩。

凌松澤不是沒想到大成號發展勢頭勁猛,會引來的種種敵意與覬覦,也準備好了,與各方勢力斗智斗力,同時也尋求妥協共存。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世間,會有如此強大,殘酷,不守規則,不講規矩的力量,會這樣悍然以粗野,冰冷,血腥的方式,強加過來。

凌松澤在規則之內,學到的一切閃展騰挪,技巧手段,面對那規則之外,純粹粗暴的破壞毀滅,卻是無可奈何。

「他們不搶劫,可是要殺人,要當著我的面,擊潰我幾百人的隊伍,殘殺我上百人的護衛,要讓我看看他們的力量,要讓我知道他們的手段,然後直接告訴我,從此,我就是魔教的外門子弟了,大成號的利潤,有九成,要上交給魔教,剩下來的一成,他們可以開恩,留給我,讓我好好享受富貴。」凌松澤的聲音都因為憤怒而顫抖了。

他依然記得,當那個魔教的首領提出這種要求時,他憤怒如狂地質問著,即然是這樣,為什麼你們要殺死那麼多無辜的人?

而那人,只是得意地哈哈大笑。

「不過是些貓狗般的下人,死幾個就死幾個,有什麼了不起,不這樣,你怎麼知道我們的手段,你怎麼會相信,我們隨時敢殺人,能殺人呢?凌大老板,今天,不過是讓你看看我們的本事,你要听話,我們萬事好商量,你要不听話,或是裝著听話,暗中搞鬼,下一次,死的,可就是你的老婆和兒子了。」

凌松澤慘然一嘆︰「我不得不答應他們。並且為了掩人耳目,他們裝模作樣地搶走了那批貨,還要我想辦法替他們掩飾,不要讓官府,朝廷,發現關于他們的蛛絲馬跡。我裝成逃過一劫,沒被強盜發現,下山收攏了其他沒有被殺的人。還告誡他們不要聲張,免得外人知道了,對我們大成號失去信心。我讓他們緩一步,慢慢走,自己先一步進城,好安排人手,錢財善後,沒想到,一回家,就踫上這樣的事。」

韓諾默然,怪不得凌松澤如此憤怒,他那滿心的挫折,痛苦,無可奈何,一直強行壓抑著,幾乎能把人逼瘋了,正好可以借著這事,發作出來。

「這樣逼走大妞和平安,恐怕瞞不過他們。」

「我要瞞的,不是他們。那些人視人命如螻蟻,殺人從不講理,也不會在乎是不是冤枉了人。」凌松澤切齒道「我趕走大妞和平安,要瞞的,是朝廷。朝廷大力打壓魔教,凡牽涉魔教的人,一概殺無赦,大妞和平安,既是我的妻兒,如何得以幸免,就是大妞的父母親人,也要被牽連,只有我休了她,連著平安一起趕出家門,除了宗籍,他們才算同我沒有牽扯,才能免了這場大難。」

他側頭看著韓諾︰「小諾,你與我只是義兄弟,不在株連之內,不過,保險起見,以後我還是會把你們也趕走的。理由也容易找,我雖一怒把妻兒趕出家門,但時間一長,不免後悔,礙于臉面不好說,卻把氣撒在你們身上。以後我會越來越性情狂暴,喜怒無常,逼得你們待不下去,只得離開。以後咱們就兩不相干,不再牽扯。」

韓諾沉默著,如果不是他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坐在凌松澤的身邊,遞過那滿滿一壺酒,輕輕地說出他的判斷,那麼,這些真相,或許凌松澤永遠都不會說破,不會承認,他真的會按照原本的打算,把身邊曾至親至近的人,一個個的趕走,然後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的恐怖命運。

「小諾,當初大成號險遭滅頂之災,你就順理成章,合情合理地,從韓氏一族破門除籍而出。另立了族譜,就直接從義父這一代開始,你是第二代了。我在渭城那邊,悄悄給你置了一大片族產祭田,就算將來我這邊有什麼大變故,你那里,也還有個依傍。就算犯了法,只要不是不赦之罪,祭田也不會抄沒,你們安安穩穩,省著心吃租子,也就夠了,將來……」凌松澤苦澀地說「將來,替我照顧一下大妞和平安。」

當年,是韓子施將兒子托附給他,如今,卻變成他將妻兒,交托給韓諾。

他知道,韓諾有這個能力,這個被世人看不起,認為毫無用處的懶家伙,只要願意,庇護弱女稚童,還是可以做到的,雖說求富貴榮華,不可得,但安穩渡日,那是絕無問題的。

只是,這樣就再不能如過去那般安逸懶散地過日子了。

他不敢給大妞和平安,留下太多財富,財多遭嫉,象大妞那樣沒心眼的人,是應付不過來的,更何況,朝廷和魔教,哪一方,也不是糊涂的,對錢財怕也盯得緊,真給多了,想讓大妞月兌身出去的苦心,怕反而是白費了。

他財富赫赫,樂善好施,交友無數,但遇此困境,能求的,敢求的,也只有韓諾這個只是整天關門睡大覺,看似一無是處的義弟了。

他知道,答應這個要求,就意味著,韓諾再不能有那悠閑偷懶的好日子過了,但他也確切地相信著,韓諾一定會答應。而且,只要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這個沒出息的怠懶家伙,在需要的時候,會比所有成就非凡的大人物,更加有擔當。

然而,韓諾沒有立刻滿口答應。

在他看來,這樣的要求和承諾,都是多余的。還用特意提出來,特意來應承嗎?

那是他的嫂子,他的佷兒,他自然是應當照料,應當幫助的,這不是天經地義,如同太陽會從東邊升起,河水會向下方流去,一樣理所當然的道理嗎?

他只是問︰「你覺得魔教一定會失敗,你一定會暴露?」

「那是毫無疑問的。」凌松澤冷笑「看看那幫人做事的手段,看中大成號,直接就這麼粗暴地強取,沒有技巧,不懂懷柔,不知施恩,這樣硬梆梆地強逼,縱能有一時成功,但絕對無法長久。這種組織會被朝廷打壓,會敗給各國,自有其理。他們只要不改變這種粗暴的做事手段,就算會有一時反撲成功,但遲早還是要滅亡的。」

做為規則內的即得利益者,凌松澤對一切破壞規則的粗暴力量,都不會有好感,更何況,那個魔教,他還真是看不起的。

不過是憑著強大的力量,就肆意無妄為。全不知過剛易折,古往今來的暴君,手握整個國家的力量,但行事太過的,有幾個有好下場。

會殺人很了不起嗎?他凌松澤一個文弱商人,掌握著大成號,也就直接間接地影響著安定府內至少十幾萬人的生活。

他也自信,他帶給了十幾萬人,相對穩定,平安,衣食不愁的日子,對整個安定府的繁榮,有著不可磨滅的功績。

讓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殺殺十幾萬人試試,人家站著不動讓你殺,你也要累死。

這種只知破壞,不懂建設的家伙,表面再強大,凌松澤也是不屑的。

但可悲之處,在于,那粗暴的破壞之力,可以輕松地毀滅他一生心血的全部建設。

可以逼迫他以建設的成果,為破壞效力。

面對那肆無忌憚到敢于同時挑戰許多國家的破壞力量,他區區大成號的財勢,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他不敢向官府透露消息,就算那些人會遭到清洗,只怕他的妻兒,他在意的人,會先一步被害。

他也不敢指望,將來事泄官府會念著舊情,對他手下留情。魔教是朝廷的禁忌。為魔教效力,幾乎就和反朝廷是同一回事。哪個官員,敢為他求情,為他說話啊。

而以魔教中人如此粗暴的行事手段來看,將來事情敗露,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了,更何況,他也絕不甘心真把這一生心血成就,就這樣送給魔教。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讓他最在意的人,從這場災劫里月兌身出去,他自己慢慢同魔教周旋。

可韓諾不是大妞,不是文素秋,他不會誤會他,但也不會被他欺騙,要想虛言平安,謊言安慰,先應付過韓諾幾乎不可能。他只得慢慢地同韓諾解說著,試圖說服韓諾,接受眼前的事實,先自月兌身再說。

韓諾只是安靜地听著。

魔教嗎?

那樣遙遠的稱呼,卻似乎十分熟悉啊。

那仿佛已遠離他生命的兩個字,怎麼轉瞬又近在眼前?

萬千前塵都在心間,他有最好的記憶力,曾經的往事,他從未忘記半點,只是……心中卻是一絲漣漪也不起。

魔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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