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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塵趕到承安殿的時候,太醫正從里屋出來。芳塵見太醫搖頭嘆息的樣子,心里一緊,趕忙上前問道︰「太醫,寧昭儀怎麼樣了?」
太醫聞此,趕忙給芳塵行了一禮回道︰「玉妃娘娘節哀,恕微臣無能,寧昭儀娘娘傷及心脈,這會兒只是提著一口氣才撐下來,想見您最後一面,您就趕緊進去听昭儀娘娘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再耽擱,怕是就來不急了。」
「怎麼可能?」芳塵說著,腿一軟,只靠著身後的桌子才勉強的站住了身子,而後失聲問道︰「我也曾今拿金簪自盡過,我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太醫您能救她是不是,是有人不想她活是不是?」
太醫聞此,立刻變了臉色,趕忙跪倒在地,給芳塵磕了個頭,「娘娘您千萬不要誤會微臣啊,微臣就算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害昭儀娘娘。只是昭儀娘娘那金簪插得太深,只要一拔出,這命就沒了啊。娘娘您還是趕緊進屋看看吧,否則就真的來不及了。」
芳塵見太醫說的倒不像是假話,趕忙抹了眼淚朝里屋奔去。
一進里屋,芳塵便看著這滿地的斑斑血跡,一直延伸到床邊。
芳塵心里頭難過,越靠近寧昭儀的床榻,就越沒底氣。
只望著那件染滿鮮血的天青色宮裝,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寧姐姐,怎麼會這樣,咱們不是說過都要好好活著嗎?你怎麼會這樣——」芳塵說著,跪倒在床邊,扯著寧昭儀的衣袖,哭的就像是個孩子。
寧昭儀听了芳塵淒楚的哭聲,這次才慢慢的睜開眼楮,好不容易傾了傾身子,有些疲憊的說︰「妹妹可算是來了。」
芳塵見寧昭儀還能說話,心里一陣的欣喜,只覺的寧昭儀還有救,于是趕忙起身,握著寧昭儀的手,安慰道︰「姐姐您先在這里躺好,我這就叫太醫再進來給您瞧瞧,您不要害怕,妹妹會一直陪著你的。」芳塵說完,轉身就要走,誰知寧昭儀卻緊緊的抓著芳塵的手不放,有些著急的說︰「妹妹不要去,姐姐的事兒自己心里是有數的,只提著這口氣想見妹妹最後一面,妹妹若是,若是真可憐我,就過來听我說說話。」寧昭儀說完,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汗珠不斷的從額間冒出,鮮血也從金簪的創口出緩緩流出。
芳塵見此,趕忙回到寧昭儀身邊坐下,直接用包著手帕的右手為寧昭儀擦汗,「姐姐,你不要急,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里陪你。」
寧昭儀聞此,艱難的點了點頭說︰「妹妹,姐姐是宮婢出身,這一輩子活的窩囊,從來都沒有替自己活過一天,可是今天,我總算是為自己活了一次,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寧昭儀說著,臉上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芳塵見了,止不住的掉眼淚,只覺的寧昭儀這一生實在是過的太苦了。
「妹妹,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而我過去卻幫著華貴妃差點害死你,我這心里一直是對你有愧的。」
芳塵聞此,趕忙攔到︰「姐姐快別這麼說,在芳塵眼里姐姐是這宮里最善良的人,其他的什麼我都不在乎,只希望姐姐能趕緊好起來,什麼都不要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芳塵說著緊緊的握著寧昭儀的手,只怕自己這麼一放,就會失去她。
「妹妹,姐姐雖然怕死,但眼下卻不怕了。姐姐從來沒有念過書,也不識字,但也知道有句話叫做‘哀默大于心死’。芳塵,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是愛陛下的,正因為如此,我這個沒用的軟弱之人,才有勇氣在我唯一,也是最愛的男人面前自盡。」寧昭儀說著,眼中竟是悲哀,狠狠的咳了幾聲,才勉強接著說了下去。
「陛下他現在一定恨我吧,是我這個沒用的女子給他丟了臉。但我寧可被陛下記恨一輩子,也不願意慢慢的被他遺忘。所以妹妹,我真的很自私,真的很壞吧。」寧昭儀說著,眼淚緩緩的從眼角滑落,而後慢慢的閉上眼楮。
「妹妹,這輩子你的恩情,姐姐記得,下輩子做牛做馬,我也一定會報答你的。只是老天有眼,下輩子不要讓我再見到陛下,因為只有這樣,我的心才不會痛。」寧昭儀說完,毫無預兆的抬手一把拔掉了刺在胸口的金簪,一瞬間鮮血飛濺。
芳塵也來不及多想,一心想要按住寧昭儀的胸前的傷口,想要為她止血,但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妹妹,替我告訴陛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寧昭儀哽咽著說完,而後嘆出了最後一口氣,便永遠的閉上的眼楮。
窗外忽然響起煙花綻放的聲響,絢麗的花火伴著巨大的轟鳴聲飛起而後隕滅。
芳塵就這樣呆呆的坐在寧昭儀的床前,望著天青色宮裝上,奪目而妖冶的鮮血失神。
一切的感官似乎都在頃刻間失靈了。
這是一場夢,一場夢吧?不少字
直到小緋和月梅趕來,芳塵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望著芳塵滿身是血,異常狼狽的樣子,月梅一下子就哭了出來,跪倒在芳塵的腳邊,邊哭邊喊︰「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可不要嚇奴婢,您這一身的血,有沒有受傷啊。」
芳塵聞此,抬手想要模模月梅的臉頰,卻發現自己的雙手上都佔著寧昭儀的鮮血,所以只能抬著手,溫和的回道︰「丫頭,我沒事,咱們趕緊回去換件衣裳,我要替我姐姐守夜。」芳塵說著慢慢的起身,卻因為坐的太久,腿一麻,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小緋見此,趕忙上前盡量溫和的將芳塵攙起,生怕弄疼了芳塵。
「小緋,你都不知道今天我有多想你。」芳塵剛站起神來,便抬眼望著小緋,低聲說道。說著說著,剛忍住的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來,讓姐姐抱抱。」芳塵說著靠進了小緋的懷里。一直壓抑的情感瞬間釋放了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哭著,哭著,似乎沒有停止的時候。
小緋溫和的拍著芳塵的後背,什麼都沒有說,只想讓她盡情的發泄。
因為他感覺到姐姐是在害怕,害怕這失去親人的鑽心之痛。
在姐姐眼里,寧昭儀就是親人那樣的存在吧。
小緋心里念著,抬眼望著躺在床上,安靜異常的寧昭儀,不知何時,眼中也積滿了淚水。
月梅好不容易才將芳塵哄好,答應先回暖馨殿沐浴更衣。
芳塵心里依舊不安,對承安殿的宮人交代了好久,才匆匆的隨小緋回了暖馨殿。
一回到暖馨殿,沐浴所用的一切就都準備好了。
芳塵靜靜的坐在澡盆里,听著外頭煙花的聲響和嬉笑的聲音,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快樂,怎麼可以?你們可知在不遠的承安殿有一個姑娘她死了,她含恨而死了。
芳塵心里念著,緊緊的閉上了眼楮,靠在盆邊,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就好了,我沒有來過這里,我也不是玉妃,我還是那個安芳塵,那個安芳塵。
月梅見芳塵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心里著急,趕忙進屋去看看。誰知芳塵不知何時已經靠著澡盆的邊緣安靜的睡著了。
見此,月梅總算是安了心,趕忙叫了幾個奴婢進來伺候芳塵出浴。
望著躺在床上,異常安靜的芳塵,小緋低聲吩咐道︰「月梅,我姐姐累了,我只看著她在這里小睡一會兒,你出去貯備些送葬祭祀要用的東西,等到一切都貯備妥當之後,我再叫醒她。」
月梅聞此,有些為難的望著小緋回道︰「少爺,這除夕之夜,內務府那邊許是沒人的。況且那些冥紙香燭之類的東西都是有旨才能去領的,咱們這會兒去恐怕是什麼都討不來的。」
听了月梅的話,小緋這才緩過勁來,「是我糊涂了,月梅,那你就去準備幾身純白的喪服,咱們只要人到了,寧昭儀姐姐便會安心了吧。」
月梅得令,趕緊下去準備了。
整個屋里就只剩下小緋和芳塵兩個人了。
小緋望著芳塵,也不管芳塵能不能听見,只是暗自低語著︰「姐姐,你們女人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動物。平日里溫柔如水,面對問題卻總是表現的那樣的決絕。什麼哀莫大于心死。只是這心都死了,還怎麼挽回一切讓自己變的快樂呢?真是敏感而又脆弱的傻瓜,傻瓜。」小緋說著俯身在芳塵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了一下,眼中的盡是疼惜。
等到天快亮了那會兒,沒等小緋叫,芳塵便自己醒了。
芳塵見小緋和月梅都已經穿好了喪服,趕忙問道︰「我真是沒用,竟然睡著了。我們是不是遲了?」
小緋聞此,趕忙安慰道︰「這天還沒亮呢,怎麼會遲了。這會兒承安殿的靈堂應該也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這會兒去應該正是時候,只等姐姐穿好喪服,咱們就可以動身了。」
听了小緋的話,芳塵這才安心,起身換好了衣裳就往承安殿趕去。
天依舊是黑的,所以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就顯得異常耀眼。
因為除夕守夜的關系,整個宮里依舊是十分的熱鬧。
沒有人會注意到悲哀的我們,因為他們的心里只有快樂。
芳塵趕到承安殿的時候,整個承安殿都是空蕩蕩的,沒有靈堂,沒有前來悼念的人,只有零星幾個宮人在掃院子,整個承安殿安靜異常,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見此,芳塵心里一陣的不安,趕忙往內殿走去。
當芳塵看到里屋空蕩蕩的床時,芳塵迷惘了,趕忙拉著一邊正在收拾的小宮婢問道︰「寧昭儀,寧昭儀她人呢?」
那小宮婢見此,立刻慌了手腳,趕忙跪倒在地回道︰「回娘娘的話,方才娘娘一走,內務府就派人來說,娘娘是待罪之身,又是自盡而亡的,是罪人,所以不能設靈堂也不能立排位。只將娘娘抬走,說是要在天亮以前燒了娘娘,棄于後宮那口枯井之中。免得晦氣。」
天邊漸漸的有了些許的亮色,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芳塵不顧小緋和月梅的阻攔,迎著冷風一個勁的在宮中空蕩蕩的甬道上奔跑。
不行,寧姐姐這一生,活的已經夠苦了,我絕對不能還讓她走的那麼沒有尊嚴,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