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走上主位,鄭玄臉色微微一沉,朝著有些愣神的劉輝拱拱手,略帶惶恐的開口道「門生一時失入了瘋魔狀態,以至于將劉師兄誤殺,還請劉長老降罪,門生甘願接受一切賞罰。.網」
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鄭玄的話恍如從九天雲外緩緩飄入了劉輝的耳中,將他從這恍如夢境的現實中驚醒了過來。
看了看自己身前立著的謝宏,看了看鄭玄身側圍擁過來的謝氏一脈長老,看了看臉現緊張之色的謝菲,最後看了看恍如陌生人一般的鄭玄,劉輝也不知道心中是一番什麼滋味,最後竟然啞然失笑。
有些踉蹌的退了兩步,劉輝看著鄭玄微微頷首,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來,言道「劉寒學藝不精,自然遭受此禍,豈能怨他人?何況生死狀以立,我劉輝豈能再找你麻煩?我劉氏一脈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且安心,此事與你無干。」
袖子里的拳頭攥的緊緊的,長長的指甲都伸進了皮肉之中,一滴滴鮮血緩緩呈現,滑落到錦袍之中,順著袖管直流到地上,劉輝對這些毫無所覺,只是連結著僵硬的微笑,抿抿嘴,手臂猛然一揮,便帶著劉氏一脈的眾位長老攜了劉寒的尸體退走了。
有些復雜的看著劉輝踉蹌的身影,謝宏長噓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默默無語的鄭玄,低聲道「我想現在到了我們該談一談的時候了,盡管料到此戰會是這個結局,可是我卻想不到這結局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呈現。」
「宗主,你想不到的還有很多,一個循環一個終了,該到了履行昨夜你承諾我的事了,不過這里卻不是說話的處所,還請宗主隨我到藥谷一趟,有些事也該說清了。」
感受著逐漸遠去的劉輝骨子里流淌的那股絕殺之意,鄭玄眉毛一挑,有些淡然的轉頭看向了謝宏,臉上哪里還有一絲悲戚之色?有的也只不過是一股激揚之色,一股躍躍欲試之感罷了。
劉家大殿之中,劉寒那殘破的尸體擺在大殿正中,旁邊則是一眾面沉如水的劉家長老,而家主劉輝卻是危坐在大殿主位之上,手托著下巴,定定看著劉寒那怎麼也湊不齊的尸首,有些出神。.
片刻之後,劉輝恍然而驚,從夢幻的狀態蘇醒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旁邊的劉峰,開口問道「對鄭玄的修為,你有什麼看法?」
「內息修為至少達到了四重天,且肉身強悍,擁有一種怪異的攻擊拳法,論真正的戰力,已經足以和五重天修士相媲美,此子在凌雲窟之中必定獲得了好處,否則斷斷沒法擊殺寒兒。」
劉峰眼眉稍挑,沉聲道「大哥,寒兒身上的孔雀翎不見了,恐怕是被鄭玄順手牽羊給拿走了,事情究竟該怎麼辦,還請大哥示下。」
「孔雀翎?好一個鄭玄,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他。」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劉輝聞言猛然起身,手掌往下一按,隨著一聲 啪聲音響起,劉輝掌力揮灑間,一張上好的梨木桌子便直接碎成了七八瓣,躺倒在光潔的地面上。
「鄭玄此子必須死,他不死何以祭奠我兒在天之靈?況且此事不但僅關乎著我兒的生死,還暗示了我劉氏一脈和謝氏一脈的交鋒,我兒都死了,他鄭玄還想活命,我呸!」
狠狠吐出一口涎水,劉輝左右晃了晃,劇烈的喘了幾口粗氣,平息了一番內心的滔天恨意,沉聲道「我兒的尸體沒必要急于發喪,我要讓鄭玄的尸體一直陪跪在我兒身前,讓他隨我兒一道下鬼門關。」
「叮嚀下去,劉氏一脈所有眼線全部出動,給我盯死了鄭玄,我就不信謝氏一脈能夠護住他一時,難不成還能護住他一世?只要有破綻露出,就是他的死期了。」
眾長老聞言,俱皆互相對視幾眼,朝劉輝拱拱手,言道「我等謹遵家主諭令。」
話畢,眾人即領命而出。
待眾人都離開之後,劉峰眨眨眼,有些游移的開口問道「大哥,此事是否要驚動老祖宗們?相信只要有他們出手,就是謝氏一脈護著鄭玄,他也活不了。」
有些苦笑的看了看劉寒那殘破的身子,劉輝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沉聲道「他們不會管此事的。」
「劉寒雖然有幾分天分,可惜修為太低,在這些老家伙的眼中,像劉寒這般的人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出動,況且此時正值關鍵時期,我確實不得因為一己之私,就讓家族承擔破滅的危險,老祖們乃是家族強勢的包管,不容有失。」
「此事再也休提,你且回去準備一番吧,鄭玄此子其智近妖,我估計他不會那麼容易引頸就戮的。」
「唉!」
長嘆一聲,劉峰朝劉輝拱拱手,也不多言,轉身便離開了大殿。
待劉峰的身影消失,劉輝再也忍耐不住喪子的哀思,眼楮一酸,顆顆淚珠便從他的眼角中緩緩滴落,擊打在地面之上,落在劉寒的尸身之側,恍如劉寒臨死之前的那股不甘一般,發出滴答輕響聲。
默默無言的坐在劉寒的尸首之前,怔怔的望著只剩下小半軀體的兒子,劉輝往日里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態驟然消失,這一刻,他只是一個喪子的父親!
藥谷茅屋之中,鄭玄將謝菲等人暫且放置在另外一間屋舍,散開眾人,獨獨與謝宏在這茅屋之中傾談。
片刻之後,謝宏眉頭一皺,有些駭然的從座椅上立起身來,言道「你說血神派已經控制了碧天宗和臨水閣,並且近期就會對我廣陵宗展開行動?此事認真?」
「那是自然,這是我被禁制轉移之後,無意之中听到的,我可是親眼見光臨水閣水飄飄、碧天宗侯闖、血神派血魔寒天還有血神派一個張姓護法在溶洞中密會,更是親眼看到侯闖和寒天死在了禁制之中。」
眨眨眼,鄭玄並沒有將劉峰也在的消息說出來,而是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我要告訴謝宗主的消息,至于你信不信,就不在我了!」
「嘶!」
眼光閃了閃,謝宏忍不住倒抽口涼氣,他明白此事恐怕有極大的可能是真的。
究竟?結果,鄭玄根本就沒有什麼理由說謊,更何況鄭玄就是想要說謊,也編不出這麼多人名來,鄭玄不了解,可是謝宏卻了解,鄭玄話中所說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實存在的,這絕對不是鄭玄一個小小門生能夠編出來的。
「我發現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不過你贏了,這消息對我來說確實重要,你說你有什麼要求?擊殺了劉寒,嘿嘿,實話告訴你,就是我想要保你都保不了,看在這些消息的份上,奉勸你一句,想要活命還是和謝菲一道去九州吧。」
「留在外域,你必死無疑!」
定定心神,謝宏有些意味深長的掃了眼鄭玄,出言警告道。
「這個就不勞宗主操心了,既然擊殺了劉寒,我自然有心理準備,現在唯一需要宗主輔佐的就是封我為廣陵宗護法,讓我前往秦川國,接管廣陵宗在秦川國的事務,相信經此一戰我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當個護法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吧?」
鄭玄嘴角一翹,露出一抹笑意,直直看著謝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聞言,謝宏忍不住上下打量鄭玄一番,言道「想要遠走秦川,離開我宗派界的規模,這卻是不錯,不過你還是太小看劉家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這種做法的存活率不過一成。」
「你還堅持這個要求嗎?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否則如若我承諾了,那可就不得更改了,你可要想好了。」
面對鄭玄堅定的目光,謝宏無奈的搖搖頭,有些無奈的嘆氣道「好吧,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可須怪不得我,既如此,明日一早我便宣布你為廣陵宗外事護法,讓你主管我廣陵宗在秦川國的事務,你好自為之吧!」
感嘆一聲,謝宏身形一轉,就要往屋外走去。
這個時候,鄭玄眼光微微一閃,有些意味深長的提醒道「宗主,注意一點劉氏家族啊,我可是听到血神派正有和劉氏家族接洽的籌算,為了避免萬一,宗主還是早點做準備的好,否則到時候悔之晚矣!」
謝宏身形猛然一滯,邁出的一只腳在半空之中頓了頓,接著恍如什麼都沒有听到過一般,重新邁步離開,不過從他顫栗的雙臂來看,听到這個消息,他的心情遠遠不像他外面表示出來的那般鎮定。
「嘿嘿,廣陵宗,再會了!秦川國,我來了!」
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之色,鄭玄緊隨著謝宏的腳步,也是出了茅屋,來到另一間屋舍之中,在那里謝菲、凌戰正在等著他,眼見著就要離開了,鄭玄和他們還有許多話要講,此時卻是時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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