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教歷史的都懂得鑒定古物的,項致彬也懶得給李鵑講這道理。這面鏡子來歷這麼詭異,昨晚又發生了那麼多的奇怪事情,項致彬可不放心隨便找個人幫看的,心里不由得盤算著認識的人里邊有沒有懂古董的人來。
听過飯回到店里,兩人開始了每天開門後的必備功課——打掃衛生,然後整理書架上的書籍,再對書籍進行登記,看看哪些書銷得比較快,哪些滯銷了,最近有沒有需要進貨的書籍和別的商品。
開個雞毛小店,拿項致彬的話說,整天操不完的心,掙得卻是賣白菜的小錢。
陸續有顧客進來了,開書店就是讓顧客翻翻撿撿的,有的人拿上本書讀得入迷了,李鵑會給對方端個小凳子,讓顧客坐下來閱讀。以前項致彬最煩那些來書店這翻那翻,最後不買書的人了,沒想到李鵑幫顧客端凳子的這招還很管用的,有的人坐下來讀會兒書,覺得不好意思,就把書買回去讀了。
書店有李鵑照看著,項致彬登記完貨物後沒什麼事,就在門口櫃台的電腦上上網,想搜搜古代銅鏡的相關知識。沒有一點古玩知識的項致彬搜來搜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無意間找到一個本地的收藏論壇,見上邊有人曬自己的收藏圖片,有的帖子還引來不少的回帖點評,就找出像機,在桌子上鋪上張紅布,把鏡子放在上邊從各個角度拍了起來。
「咦,這面鏡子的造型怎麼這麼奇特!」見有人說話,項致彬收起了像機,見進來的了位五十多歲的瘦老頭,面容精瘦,顴弓高高突起,整個臉上瘦得刮不下幾兩肉。身上穿著現在很少見的卡布中山裝,腰板挺得直直的,正好奇地打量著桌子上的鏡子。
正擦著書架的李鵑笑嘻嘻地過來招呼老頭道︰「劉教授來了啊,我們又淘了些線裝書,不知道你老又沒有興趣?這些書可都是好東西。」
「你們這兒能有好東西啊,上次買的幾本書,就讓我上了當,都是作舊的假貨。」老頭翻翻白眼不滿地說。眼楮卻直溜溜地盯著桌子上的鏡子不放。
李鵑嘿嘿笑笑對老頭說︰「書麼,只要內容不假就成了,書買回去上讀內容的,又不是讀紙張的。劉教授你來了正好,我們老板才準備下午登門去向你請教呢,正是湊巧。」
見項致彬對老頭不冷不熱的,忙對他說︰「項哥,這就是我給你說的劉教授,他可是在學校做大學問的,你準備找的鑒定銅鏡的專家,就是他。」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老頭听李鵑說他是專家,下意識地把腰桿挺得更直,穿出了十足的專家派頭來。
項致彬是不相信眼前的老頭能看出這鏡子的來歷的,還是很熱情地和劉教授握握手說︰「劉教授,你可真是及時雨大救星啊,正想向你老請教,卻不知道你的住址,沒想老你老卻親自來了。是這樣的,我昨天淘到了面古鏡,但我對這東西是一竅不通,看不出它的來歷,想請你老幫掌掌眼。」
項致彬話還沒說完,李鵑已經泡上了茶,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劉教授的面前。
劉教授卻對送上來的茶象沒見到一樣,一雙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銅鏡。見老頭對鏡子這麼好奇,項致彬感到老頭說不上真有些來歷,連忙把鏡子雙手遞到了老頭的手上。
老頭接過鏡子,紅融的臉寵瞬間變得蒼白,整個人象是觸電一樣抖了幾下,繼而很快恢復了紅融的面色,嘴里喃喃地嘀咕道︰「果然,果然!」
見老頭的神情奇怪,項致彬和李鵑站在老頭的身旁,大氣都不敢出,等著老頭的下文。老頭把鏡子翻到背面,臉帖在鏡子上看了看還不夠,從自己口袋里掏出個放大鏡來,對著鏡子看了許久,再次說道︰「果然,果然是張五郎。」
老頭看著鏡子,嘴里小聲地嘀咕個不停,站得很近的項致彬和李鵑也只能偶而能听清老頭嘴里的一兩個詞,只見老頭的神態時而驚奇,時而贊嘆,時而又輕輕地搖搖頭,象是惋惜,神神怪怪的,弄得項致彬和李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象小學生一樣恭敬地這樣站著很不好受,老頭摩挲著鏡子有十幾二十分鐘,終于抬頭問道︰「小伙子,能不能告訴我這鏡子是從哪兒得來的?」
項致彬當然不能告訴老頭鏡子是個死去的人托自己保管的,只能打著哈哈回答道︰「詳細的來歷,我也說不清,是朋友從鄉下淘來的。」
「什麼地方的鄉下?」老頭好象覺得自己問得急了,又解釋道︰「這件東西有些奇怪,說不上是古代巫師的法器。」
李鵑傻傻地問道︰「什麼是法器啊?」
劉教授好象很不屑于回答這麼沒水平的問題,翻翻眼楮,繼續拿著放大鏡在鏡子上照來照去。
項致彬總感到這老頭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也很不喜歡老頭的作派,見老頭不回答,就給李鵑解釋︰「看過《西游記》嗎?法器就是那個銀角大王的寶葫蘆,鐵扇公主的芭蕉扇之類的東西。」
「我知道了,法器就是有法力的寶貝,那這面鏡子是不是很值錢啊?」李鵑見劉教授不說話,只好問項致彬。
「嚴格地說,只要是宗教用途的器物,都可以叫做法器。比如和尚的木魚,念珠,道士的佛塵,打坐的蒲團都是法器。這面鏡子的造型比較奇怪,從風格上看有可能是五代到北宋的東西,但是做工很是粗糙。不是所有的古代的東西都值錢的,象這種做工的鏡子,應該值不到幾個錢的。只是,這東西對研究古代的宗教史有一定的用途。」劉教授見李鵑說鏡子值錢,忙給她解釋。然後又問項致彬道︰「小伙子,能不能告訴我這鏡子你是多少錢淘來的?」
見老頭問起鏡子的價錢,項致彬回答︰「這個,東西是朋友寄存在這我兒,讓我找人掌掌眼的,值多少錢,我還真不知道。」
「那劉教授幫他看看,這鏡子到底能值多少錢?」說話的是隔壁開網的韋澄,他進書店已有些時候了,剛才老頭說的話他都听到了,這時好奇地問。
老頭見有人問起銅鏡的價錢,好象很不高興,項致彬忙解釋道︰「他是我的朋友。」
「這個,價錢我真不好估。如果我沒猜錯,東西應該是從巫師的墓里挖出來的,這東西你放在家里是不吉利的,小伙子,不如你出個價。」看樣子老頭是想把鏡子弄到手。
項致彬搖搖頭說︰「東西真不是我的,是朋友存在我這兒的。要不這樣,劉教授你給個價,我問問朋友,看他願不願意出手。」
老頭再用放大鏡裝模作樣地打量許久說︰「做工很是粗糙,看樣子是普通的街面作坊制作的。保存得也很不可,氧化嚴重,鏡子邊緣和北面的圖案缺損嚴重,銅的純度也很低。這樣的東西,如果不是造型比較別致,在古玩市場上,最多也就值上幾百上千元。這樣,我最多出上五千,看你朋友願不願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