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殊途 第二章 青梅竹馬

作者 ︰ 花水

小心你所許下的願望,因為他們可能會成真。

季沫和幸村第一次實質意義上的分離,是幸村報考了南湘南小學的時候。

在某些方面,幸村精市是個主意很大的孩子,因此當雅美抱著開玩笑的心情讓兩個孩子自己選擇小學的時候,幸村是真的認認真真的看著資料,做了筆記,甚至拉了季沫一起四處跑到各個學校查看。

季沫是略顯被動,在她看來,反正神奈川從小學到大學都是一條龍的,她更偏向于在那里待著——她從來都是戀舊又不喜歡漂泊的,可是老天就好像在和她開玩笑一樣,即使是前世,她也因為求學或者別的原因,像個旅人一般的沒有定所。

但是她不可能拒絕幸村的要求,好在還有另一個人也被幸村拖走了,那就是真田玄一郎。

認識真田是因為幸村御守和真田玄一郎的父親是大學同學,有些交情。一年前的同學會上,他們三人也算是正式相識。小時候的真田並不像季沫印象中的立海大皇帝肅穆而沉穩,相反,他看上去很是暴躁不耐煩的樣子。好在骨子里還是個好的,所以和幸村季沫相處的都不錯。之後也經常被幸村拖著到處跑——不得不說,如果季沫是不願意拒絕幸村,那真田就是拒絕不來幸村。三人成行,幸村總是領頭的那個。

也許該慶幸的是,雖然偶爾幸村會有點惡劣的性子,可是從來不會無理取鬧。

季沫不太清楚幸村選擇南湘南小學的理由,因為無論是真田和季沫都表示不打算選擇這所選擇,唯一不同的是,季沫是打算如果幸村有意,她是會和幸村讀一所學校的。

反正讀哪里對她而言,都沒什麼太大區別。

可是幸村在知道季沫打算讀神奈川小學後,僅僅是歪了歪頭,沒有提出讓季沫和他一起念這所學校的意思。

「听說南湘南小學是競爭很激烈的學校。」真田皺皺眉,趁著幸村跑去拿資料的時候,這樣對一同等在外面的季沫說。

「競爭……不好嗎?」季沫有點小心的措辭,在她的心中,真田應該也是個不服輸的,不會不喜歡競爭才對。

「我和我爺爺提過,他覺得這所學校不是良性競爭,小學的話,有點不適合。」

這樣季沫就懂了。

惡性競爭。

小學是塑造一個孩子習慣和思維的重要步驟,這確實不太適合。

真田含蓄的好意季沫懂,但她終究是搖頭,「幸村他這麼選,總有道理……」她最終這麼說。

真田看了她一眼,哼了聲,「算了,他比誰都爭強好勝。」

季沫微微的苦笑起來。

這時候的真田的犀利而一針見血,還不是那個沉默的立海大皇帝,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有種隱晦的不安一閃而過,季沫卻沒有抓住。

南湘南小學。

無論是立海大附屬學校還是南湘南小學都是要求額外入學考試的,季沫和幸村兩個人都無一例外的以高分錄取。開學那天,雅美給那兩個孩子收拾著東西,又絮絮叨叨了一陣。

「……唉,精市。到了那里後要和室友好好相處,如果……」

「媽媽,你已經說了好幾次了。」幸村有些無奈的打斷雅美的話,「再說我就要遲到了。放心,這對我而言正好是鍛煉不是麼,能有什麼事。何況比起我,你應該擔心點季沫,她總是不太會和別人相處的。」

雅美沉默了下,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好,你說的對。」她說。「路上小心。」

「恩,我走了。」

幸村對季沫和雅美揮手道別,就出了門。

季沫和雅美相對無言了陣。南湘南小學是寄宿制學校,這讓季沫想到了‘封閉式訓練’。很難說季沫喜不喜歡這種方式,不過目前,為了防止雅美絮絮叨叨,季沫決定先開口為強,「雅美阿姨,我不要緊的,每天都會回來啊。」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雅美嘆了口氣,她蹲,不是很用力的扳住季沫的肩膀,「精市是我的兒子,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他,他的性格像他的爺爺,到哪里都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就是笑的有些苦。季沫不明白為什麼雅美就忽然難過了起來,只有沉默。

「無論如何,精市說的對,你總是不擅長和人相處。你的生活圈子太狹隘,除了我們一家,還有真田,你就沒有可以說的上話的朋友了,這樣是不行的,季沫。」雅美阻止似乎想開口辯解什麼的季沫,「不要害怕,季沫。剛才精市那孩子也說了,能怎麼樣呢?不過是和大家說說話,這樣也無法做到嗎,季沫?」

季沫啞然。她看著雅美眼中的固執,神色一暖,「恩,我會的。雅美阿姨。」

「好孩子。」

雅美給她翻了翻領子,送她出門。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總是覺得那孩子的未來讓人有些沒由來的憂心。

僅僅是覺得有不祥的預感罷了。

也許是那個孩子安靜的性格讓她產生了一種難以善終的錯覺——希望真的不過是錯覺。

對于雅美的話,季沫沒有太放在心上。雅美的擔心不無道理,但是季沫不是一個孩子。

她的心中有永遠不能說出口的秘密,即使對方是雅美或者精市。

來自另一個世界這種事情,是死也不能說出來的,因為說了,就會變得無法收場,或者說,季沫不懂得收場,所以她不會說。

而這個秘密有時候比想象的更沉重。

真要形容的話,就好像這個世界其他的人都是鮮活的生命,只有她是虛假的,沙子堆砌起來的一個幻影。

在潛意識里,季沫恐懼而不自知。

她以一種‘活著’的意識存活在‘這個世界’里,但是實際上,她甚至沒有目標,也沒有任何別的期待。

就這樣緊緊抓著幸村一家,活著。

進入校園,季沫很快在告示板前找到了自己的班級,一年A班,就是入學考試前30名的孩子所在的班級。倒不存在什麼自傲,相對的,即使換了種語言依舊對于季沫來說簡單的考題,只是在不斷提醒她她的異類而已。

「嗷嗷嗷,救命啊!!!!!!」

清晨安靜的校園中,這淒厲的慘嚎實際上異常的……讓人難以忽略。

季沫下意識的回頭,就見晨光中跳動的紅發。

紅發紅眸帶著朝氣的女孩子,此時在身後拖出了長長的一串煙塵,她抬頭,正對上季沫有些訝異的黑眸,眼中露出了一抹欣喜,「啊啊,不管你是誰,救……不是,這只狗居然敢咬我,幫我抽它啊!」

在季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女孩已經一溜煙小跑到她身後,緊緊抓著她的衣服了。

季沫怔了怔,向前看去才看到那一個急剎車的……吉女圭女圭……?

「你……被一只小狗追著跑……?」季沫無意識的呢喃。

「不……不管啦,那也是狗耶,我可是素食主義者,那家伙是肉食啊!」她頓了頓,「當然,我偶爾會吃魚,另外我愛牛排!」

你這是哪門子的素食主義者啊!

季沫抽了抽嘴角。還有沒人問你愛不愛魚和牛排!

季沫瞄了眼那只吉女圭女圭,那只狗對上季沫波瀾不驚的目光,很干脆的掉頭從來時路跑的無影無蹤。

囧。

「哎喲,得救了。」紅發的姑娘見那狗溜之大吉,大喇喇的從季沫的身後出來,「謝謝你啊,我是今年的新生,看你的身高,應該也是,我是一年A班的藤原理惠,請多多指教啦~」

「季沫。一年A班。」季沫伸出手握了握藤原的手,對方的笑容燦爛的簡直連陽光都失色。

「啊,我知道你,入學考試全部滿分的季沫!無論是成績和名字都會讓人難以忘記的季沫!」

季沫听著這毫無城府的話語,也笑了起來,心情頗為愉快。

這個女孩子,真是意外的可愛呢。

一開學就交到了朋友,還是又張揚外向不惹人討厭的可愛天真的女孩,季沫都有些訝異自己的運氣了。藤原理惠是個能讓人將幾乎所有的褒義詞都套在她身上的孩子,至少連季沫這樣下意識在拒絕的人,都很是喜歡她。

沒有心機,說話直接不繞圈,真誠。季沫有些恍惚的想,除了幸村一家,她有多久沒有嘗到友誼的滋味了?

孩子們是很容易形成團體的,藤原理惠的性子無疑是個討喜的,而季沫則因為那一手漂亮的成績,亦是引人注目,才第一天,她們兩人就很有種融入班級的感覺,這讓季沫有些吃驚。放學的時候,藤原等著季沫一起走,此時人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在校門口分別的時候,藤原忽然說,「你每次有人和你說話的時候,就緊張,為什麼呢?」

季沫一愣,回過了頭。

女孩的紅眸中露出了某種困惑,「我覺得你很緊張。」她說了這句話後,忽然眯眼一笑,「可是季沫,你好溫柔哦,無論是聲音還是笑容。我喜歡!」

季沫勾起嘴笑了笑。和藤原理惠揮手道別。

她想,越過空間的一世,也許她又有了一個朋友。

在季沫意識到幸村的變化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半個學期了。

其實不是沒有預兆,比如幸村那越來越高傲的模樣,以及說話時更加理所當然的語氣。之前有一次,直接把真田氣的摔門就走。

「明天有網球比賽?」

「恩。」周六回家吃晚飯的時候,幸村告訴季沫周日南湘南小學舉辦了一場網球賽,讓她和他一起去。「單打比賽,不過他們贏不了我的。不過明天要早些出門了,7點的時候,我去叫你。」

可是周日她和藤原有約……

季沫將話吞了回去,難得的對于幸村的要求遲疑了下,「那……什麼時候結束?」

「不知道,結束後還有個校園祭。」

……季沫心中嘆了口氣,看來晚上要和藤原道個歉了。

「等一下。」

雅美忽然出聲,罕見的,沉著一張臉。

「母親?」

「雅美阿姨?」

「精市,你都不問一問,季沫明天有沒有別的安排嗎?」

幸村一愣,皺了下眉,轉過頭問季沫,「你明天有安排麼?」

季沫稍稍有些尷尬起來。

「幸村精市!」雅美‘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看上去帶上了慍色,「是誰教你這麼不尊重人的說話的!?」

季沫感到幸村震了震,可能是被嚇到了。她沒說話,因為她也不得不承認,最近幸村有點傲慢讓人……難以忍受。

「你在學校也這麼說話?」

「這樣說話哪里不對了。」幸村頂嘴道,「我在學校什麼都是第一,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有什麼不對麼?我比他們優秀,他們自然就該听我的。」

雅美氣的一下子站起來,指著幸村的手抖了又抖。

「阿姨!」季沫急了,也顧不上幸村,雅美看樣子是氣的狠了。

「……好好好,你在學校第一。現在你可不是在學校,季沫也不是你那幫子比你差的同學!你第一,季沫在神奈川附屬小學也是第一!」

「那種學校的第一?」幸村哼了聲,看上去有些輕視,「做我們學校的卷子試試看。」

「阿姨!」

「啪——!」

雅美氣昏了頭,季沫見她手揚起,心下大急,上前就想攔雅美,不想卻生生替幸村挨了一巴掌。

沒想到從來不動手的雅美居然想打他,幸村也呆住了。

幸村雅美一時也氣的渾身發抖,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季沫捂著有些紅腫的臉頰,心下苦笑,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幸村這樣明顯是那所小學的教育問題,雅美這麼做,萬一讓幸村叛逆起來可就糟了。

「這是怎麼回事?」玄關傳來一家之主有些嚴厲的聲音。雅美才似如夢初醒。

「御守。」她抿著嘴,「發生了什麼事,讓精市自己和你說說看。」

她說完,就不再理會倆父子,「季沫,對不起,很疼,阿姨替你上藥。」

季沫點點頭,將空間留給了那對父子。

希望他們能好好的談一下。季沫想。

第二天季沫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超過了8:30,看來幸村也沒來找她的樣子,季沫就去赴藤原的約了。不想一見面,藤原本來笑嘻嘻的臉色一變,劈頭就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是被誤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季沫有點好笑的看著藤原一副心疼的神色。

見她不甘心的樣子,季沫卻不想和她說發生了什麼事,畢竟她並不想幸村被討厭,也不想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也就用失誤一筆帶過。

「……你就是太好心啦。」藤原不甘心的碎碎念,「雖然我不反對好心,但是要適可而止啊。如果別人對你好,你也對他好我也就算了。可……」

「是這樣的。」季沫忽然說。

「啊?」

「他們對我很好。」

他們對我很好,我記得的,我很感激。所以,沒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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