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殊途 第二章 心中的惡魔

作者 ︰ 花水

我現在不存在,我過去存在。

——福克納

放眼望去,那是一個充滿了生機勃勃的美麗庭院。

青竹挺拔,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正值花季,漫天都是散漫的粉紅花瓣,一陣風吹過,就好像下了一場花語一般。

院子中,時不時傳來快樂天真而無憂無慮的笑聲。那是一個人的聲音,他興致勃勃的說著,然後自顧自的笑起來。

卡諾恩站在院子前方的不遠處,安靜的看著這幕只屬于過去的溫馨。

小小的男孩繪聲繪色的說著什麼,說到激動的地方甚至手舞足蹈起來。他的神情稚女敕而不知人間疾苦。木制地板的另一側,坐著他的兄長,不是很深的法令紋硬生生的讓他看上去顯得年紀比實際大很多歲。他面帶微笑看著比他小的弟弟,眼中全是寵溺。他笑不是因為弟弟說的故事有趣,而是他弟弟本身,就讓他不自覺的輕松了下來,想要發自內心的笑一下。

過了一會兒,一個婦女端著裝有三色丸子的托盤出來。她含笑看著大兒子露出了愉快的神色而小兒子則生氣的鼓著腮幫子。眼中閃爍的光芒是幸福和滿足。

過了會兒,神色略顯生硬的中年男子也從里屋出來了,手上拿著飯團的托盤,小小的男孩一看眼楮一亮就撲了過去,由于身高的關系只能抓住他父親衣服的下擺,視線追著的卻是那盤子飯團。

過了一會兒,這一家人似乎都吃飽喝足了。天色也有些晚了的時候,他們開始陸續進入了大門。

進去後,身影消失,仿佛隔了兩個世界。

那個小男孩是最後進去的,在進去前,他回頭看了卡諾恩。

直直的看向他,忽然甜甜地笑了。

卡諾恩回望著他,而後看到那個孩子放棄進門,反而向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大哥哥,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啊?」他這樣問,神情歡快,語調活潑,就像所有這個年齡的孩子應有的樣子。

「……」卡諾恩蹲,看著這個‘佐助’。

他的到來以及他本身的強大靈魂,在佔據這個身體的那一刻,就將原本‘佐助’的魂魄打散了。就如同一山不容二虎,一個身體,是不能有兩個靈魂。可是靈魂和身體緊密相纏,要徹底將‘原住民’剝離屬于他的軀殼,是相當困難的,更何況本來這就是一場意外。

這個佐助,是殘留下來最後的靈魂和意識。

「……你在這里?」

「是啊,這里是我的家。大哥哥,你是迷路了嗎?不過我在宇智波的族地沒有看到過你呀。」佐助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誤入的村民,一定是這樣,宇智波家的人,都是黑發黑眸的。」

卡諾恩愣了愣,走向院子邊的小池子,他向里看去,水卻倒映不出他的身影。

「你看到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呢?」

「金發藍眸,很漂亮啊!」佐助這樣贊嘆,卻沒有上前和他一起往水里看。似乎□意識在起作用。潛意識中,知道這個景象是自己創造的記憶的幻境,可是不願意打破,不願意揭穿。

但是如果他沉迷于這個小小的幻想世界,那麼終有一天,宇智波佐助會徹底的消失。

卡諾恩依舊記得在他還是季沫的時候,動畫片中的宇智波佐助,是多麼的偏執。

黑暗,執著,仇恨和不可理喻。

可是當他進駐到這個身體,看到宇智波佐助的內心深處的時候,才意識到了這個孩子的渴望、悲傷、痛苦乃至絕望。

弒親者。

宇智波鼬的手段,卡諾恩不敢苟同。

木葉究竟重要到什麼程度,讓他能不惜要血洗生他養他的家族,動手殺死自己的父母親人?

施舍般的留下了弟弟的性命,卻說是因為下不了手。

可是與其說卡諾恩看到了哥哥對弟弟般深沉的愛和犧牲,還不如說,他看到了一個自私又盲目的叛逆者。

明明是毀了自己弟弟一切幸福的來源,就是留了條命,何其諷刺。

在卡諾恩看來,你想為了所謂大義成為英雄,就做的干脆徹底一點;要麼,你就什麼都不要做。

希望自己重要的弟弟好好的,同時又想要保護木葉,宇智波鼬,你要的太多,太貪心了。尤其這兩個願望,根本是背道而馳的兩個極端。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執念。

如果說萊塞斯的執念是對自由的渴望和對莫洛的仇視;那麼卡諾恩的執念就是親情。

這個親情,並不是簡單的說血脈相連。她深愛著自己的父母,可是沒有血緣的萊塞斯假死的時候,她悲痛到萬念俱灰。

弗烈德說過當初普拉死去的時候,萊塞斯將自己關在聖殿里整整一個月。後來他沖進去的時候,萊塞斯對他說,他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這麼痛,因為這個世界真心心疼他、待他最好的人不在了。可是這個說法不過是萊塞斯在懲罰自己的說法而已。萊塞斯的致命傷就是對重情。

卡諾恩也是。但是卡諾恩對于自由,沒有萊塞斯的執念,當一個人想要的東西太多的時候,就很難快樂,因為他一定會失去什麼的。不然,就顯得太貪心了。

所以卡諾恩可以沒有萊塞斯般狡猾隱忍強大聰明,卻還是能贏了莫洛。只因為他的目標明確,不惜魚死網破也要達成目的。

一個為了什麼目標連死都可以迎面而上的人,總是讓別人顧忌的。

卡諾恩想,他不喜歡宇智波鼬。但他佔了宇智波佐助的身體,卻這樣說討厭宇智波鼬,實在是沒有什麼立場。這條命,終究是宇智波鼬留下的。

眼前的景色慢慢變了。卡諾恩有點不解的眨了眨眼,待看到天花板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醒了’,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他坐起來有點發怔,感到臉上一片冰涼的觸感,拿手一抹,全是淚。

這是這個身體的記憶。

卡諾恩慢慢的抹干淨眼淚,光著腳將這個家走了個遍。最後,他來到了後院。

和夢境中一樣的擺飾和樣子,可是……

那棵美麗的櫻樹已經敗了。

木制的地板也好,雪白的牆壁也好,都遺留了一種暗色,烏鴉嘎嘎的笑著,撲稜著翅膀飛起來,徒增一種陰森可怖,也彌漫著悲涼滄桑。

一夜之間,面目全非。

卡諾恩覺得有點厭倦。

「喲~」

一個人影突兀的出現,卡諾恩僅僅是怔了怔,看向眼前這個舉著一只手,消眯著一只眼的銀發忍者。

其實旗木卡卡西在昨天背著這個幾乎可以說是最後一個宇智波的小鬼回來後,他就沒走過。

一整晚他都蹲在佐助睡覺的臥室窗外的那顆大樹上。

宇智波出事的那個夜晚,他有參與緝捕,可惜對方還是逃走了。

但卡卡西認得他,甚至相當熟悉——宇智波鼬。

而宇智波佐助的病單更是說明了一切。即使如此,他看到的是這個孩子對鼬的事情三緘其口。

他明明是知道的。

知道是誰做的,知道是誰將他打成那樣。

但是他依舊選擇了維護。

也許他是個孩子,力量不大,可他卻做了能做到的最大的庇護行為。

卡卡西不敢說他就感同身受,只是看到這個孩子的樣子,即使面無表情,卡卡西都覺得這個孩子郁郁寡歡並且落寞。

晚上的時候,他以為這個孩子會做噩夢。可是沒有。

那個孩子僅僅是安靜的在宇智波鼬的臥室中睡覺,然後,淚流滿面。

他的神色很平靜。

這讓卡卡西想到當年白牙自盡時的自己。可是當年的他比佐助驚慌失措多了,也極端的很多。

三代目挑選他做佐助的監護人,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多少有種默認的意思。宇智波這三個字對他而言的意義太過特殊,他的恩師和其他伙伴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留下漩渦鳴人是被勒令不得靠近的,他覺得他能留作念想的實在不多,這次,連他過去的同伴都叛逃,他是真的覺得有點沒意思了。

于是他順理成章的退出了暗部。

宇智波有多高傲,卡卡西相當的清楚,至少宇智波鼬就是個傲慢的要死的臭小鬼一個。本來還以為佐助會拒絕,可是沒有。

卡卡西打量了下矮小的豆丁,這個孩子看上去和鼬除了輪廓像,性格倒是真的有點不太一樣。真要說的話,是沉靜的有點反常。

兩個人互相打量,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還是卡卡西先打破了有點變得尷尬起來的氣氛,說,「我是旗木卡卡西,木葉上忍,以後就是你的監護人啦,請多多指教。」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快一些。即使他知道他應該表現的沉重點,或者說他的心中確實沉重,可是無論如何,他也希望將氣氛有所提升。不然真的有種喘不太過氣的壓抑感。

「……宇智波佐助,請多多指教。」卡諾恩禮貌的說,「那麼旗木上忍,能否請你幫我整理一下宇智波的大宅呢。」

卡諾恩用的是陳述句,沒有差遣使喚的意味,也不會讓人覺得臭屁。卡卡西愣了愣,倒是沒想到佐助願意讓一個外人動宇智波一族的東西。

實際上,宇智波一族自成體系,非常排外。

「……排外什麼的,現在也沒什麼意義了。」听到佐助淡淡的聲音,卡卡西才驚覺他不小心就把想法說出來了。有點尷尬的沖著佐助笑了下,對方倒是沒露出不快或者憤怒的神色,「有用的就分類下,沒用的就扔倉庫好了。你看著處理……」佐助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說下去,「如果是照片的話,請全部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卡卡西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他看著神色不變的佐助,有些沉重的樣子。

「那麼,拜托你了,旗木上忍。」佐助沒理卡卡西的神情,轉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

「……上學。」

卡卡西笑嘻嘻的三兩步就跟上了佐助,「我送你去。三年級正好換班,你是分到A班的。」

「……」其實並不很清楚的卡諾恩保持著高品質的沉默。

允許卡卡西入住的另一個好處是將監視轉暗為明。有卡卡西,火影那邊就不會再派額外的人手。既保障了佐助的安全,又限制了根的囂張。

但是卡卡西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第一個對宇智波遺骨的報告,不是關于宇智波佐助本人的狀態和行為,而是在他在宇智波佐助上學時整理宇智波大宅時發現的一個問題——一個讓他又驚又怒的問題。

宇智波所有的財產都不翼而飛,不僅如此,宇智波家族的卷軸室明顯被人清空了。

看著卡卡西憤怒而銳利的神情,三代抽了下煙,倒不是很意外。

以他對團藏的了解,確實會是對方干出的事情。

敲了敲桌面,立刻有暗部出現在了火影的辦公室。「讓團藏和長老團過來一次。」他這樣說。

讓卡卡西整理大宅的事情根部的人已經向團藏匯報過,因此對于這次的召喚和目的,團藏毫不意外。

即使其他兩個長老頗有微詞,團藏還是表面和氣的拿出了本想吞下的宇智波財產和大部分的卷軸——他的說法是需要審核,審核完後本來就打算物歸原主。

本來是本著能混則混的想法,瞞不過去,團藏還是會吐出來的。畢竟說法實在不好听。而且哥哥叛逃,全部宇智波的財產都被拿走,實在讓人心寒,也會讓人起疑。如果只有佐助,他可能不懂,倒也還好。問題就出在,偏偏佐助讓卡卡西整理了宇智波宅邸。卡卡西是成年人,他對于一些事,比佐助這個孩子懂得更多也更敏感,因此團藏打算渾水模魚的計劃就徹底泡湯。

不,其實大頭也已經拿到了。團藏擺出笑著的樣子,手微微拂過繃帶,繃帶的下面,有他此次最大的收獲,至于其他……只能說,宇智波家的小崽子,歪打正著了。

歪打正著……真的嗎?

上課中的卡諾恩單手托腮,望向窗外枝頭上的鳥兒,神色莫測。

放學後回家,被帶過一次路的卡諾恩沒有絲毫困難的原路返回,這個時候,宇智波大宅已經整理干淨了。客廳的沙發上,卡卡西正在等他。

看來要整理那麼大的家族,就算是卡卡西也是累的很。卡諾恩暗自評估了下。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卡卡西笑著招招手,佐助走了過去,卡卡西塞給他一張存折,「我把整理出來的所有存折都合成一份了。」

佐助看了後面那多少有點驚人的一串零,放回了卡卡西的手中,「你管。」

「啊?」

「這種東西,給我我也不懂的怎麼用,你不是我的監護人嗎?你管著好了。」

卡卡西默然無語。

這個孩子是真的不知道,這筆錢有多麼龐大嗎?單純的信任?當然不可能,卡卡西自持看人還是比較準的,這個孩子對他的態度與其說信任還是懷疑,不如說,怎樣都無所謂。

也許這個孩子的心中很是迷茫,根本沒能從屠族中走出來。

握著存折的手緊了緊,卡卡西看著開始整理相片的佐助,想說什麼,偏偏又說不出口。

當年白牙去世後,卡卡西將他視作恥辱,沒有留下任何的照片做紀念。

而佐助……他一張一張的照片看過去,很是認真。

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太平靜,平靜的對于一個剛被滅族以及死去親人的8歲孩童來說,是那麼的不尋常。

夜晚回到宇智波鼬的臥室,宇智波佐助在關燈睡覺前,似乎不經意的拿著苦無對著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下。結果剛按上頸部動脈,苦無就被劈手奪下了。

佐助抬眼,由于搶奪的太急又怕傷到對方,卡卡西幾乎算是握著最尖銳最具有攻擊性的刃口。

他瞪著那個孩子,露出的四分之一的臉有些蒼白。

佐助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就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不用擔心。」他說,「我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來。」

「這句話,可沒什麼說服力。」卡卡西盯了他好半天,確定佐助沒有什麼走極端的意思,緊繃的肌肉才放松下來。「那你剛才是干嘛?發現脖子上長蘑菇了還是長毛了想剃掉嗎?佐助。」

「……只是有些不舒服罷了。」佐助輕描淡寫,「想要緩解下壓力。」

卡卡西瞪了他眼,臨走前搜刮走了那個房間所有的銳器。

佐助看著卡卡西怒氣沖沖的背影笑了笑,眼光仿佛是無意間掃過了窗外,隨後仿佛是無意識的抬手,模了模自己的脖子。

這是一種後怕的人常會做的動作,可是佐助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卻在淺笑。

幾天後,根部的兩個暗部自盡了。

團藏皺了皺眉,有點不敢相信,下令︰查!

可是一無所獲。

之後的一個月,陸陸續續的又有根部的暗部自殺或者互相殘殺。團藏意識到不對,調查後發現了一個共通點——這些暗部都參與過監視宇智波佐助的行動!

有一個瞬間,團藏都覺得陰慘慘的毛骨悚然!

邪門了。

他想。

但是他不怕厲鬼,或者說,潛意識即使心虛,他也覺得自己是不怕的。

可是他終究還是決定撤走監視宇智波佐助的暗部。他根部的人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損,何況,不過是個小鬼罷了。

後山樹林中練習的佐助,舉著苦無比劃了個攻擊的動作,笑容漸冷。

即使沒有光明騎士的力量,他還有來自深淵的力量。

莫洛的惡劣,不在于他黑暗力量有多強大;而是他那種不費自已一絲一毫力量就能殺人的暗示。

卡諾恩受他教導了5年,他懂得如何用暗黑系的高階魔法,可是學的更多的,卻是怎樣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達到的屠殺。

莫洛給他下了不一樣的暗示,而在離開那個世界後,扣著脖子的韁繩,應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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