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可名狀的煩郁的情緒糾纏了御錦一路。
母親跟他提了第二天的吃飯。他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最近,母親有意無意提到可瑜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佯裝不知。結果,暗示不成,就來明令。
小姨幫著腔。一頓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大道理下來,他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
「三十幾歲的人了,也該收收心。今兒個起,你外面的那些事情斂著些。」母親干脆下最後通牒︰「兩家的大人都是默認。現在,就看你們兩個。這個時代了,我們也不會干預過多,還是你們自由發展……」
「自由發展」?他悶悶地哼了一聲。沒坐兩分鐘,他就找了個托詞起身。
「可瑜這個媳婦兒,我可早就認下了!」母親的話不軟不硬。那里面的份量,他一直知道。
「簡直亂彈琴!」他停在路邊,等手上燃著的不知第幾枝煙慢慢燒完。一截灰白的扭曲的煙灰,像個不甘的鬼影子,掉落到他指上。他彈掉。順手將煙蒂扔出去。垃圾桶有一段距離,卻不偏不倚地進了。從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他將手指抹淨。
他進了酒店車道。門口嗚啦嗚啦的聲音讓他定了神。他蹙眉看過去,眯了眸︰急救車?!
剛進大堂,留守的大堂經理急忙上來。「羅總……」
「怎麼回事?!」
「1806房的客人叫了急救,听說是酒精過敏……」
御錦的面色瞬間蒼白,飛步奔向電梯。
專用電梯打開,大堂經理緊跟進去。
「有沒有更多消息?!」御錦的厲聲帶著奇怪的顫抖,他松著領帶。怪不得,一個晚上了,他被一種莫名煩躁的情緒纏著。不安、煩悶、糾纏……原來……
他啪啪地按了數字鍵,電梯門遲遲關閉。他一掌打過去,齒縫中蹦出幾個字︰「多久沒檢修了?!」
值班人員和大堂經理都是一個激靈。
「羅總,您……您放心,不是1806的客人。听說是……是一位先生……」大堂經理抓緊時間磕磕巴巴地解釋。
御錦稍稍松了口氣。
出了電梯,急救擔架正進電梯間。亂糟糟的人群里,一點鵝黃長衣的影子,正緊緊抓住擔架邊緣。她等于是被擔架拖著走的。
李經理當班,趕過來的時間及時,見了他,迎上來。「羅總,是突發型酒精過敏,休克,臨床上很少見……」
御錦點點頭。「進專用電梯!」
御錦陪著心瑟上了急救車。醫生和護士進行急救後的輸液。
御錦望著靜靜躺在那兒的男人。整個人還是燒紅的,戴著呼吸機。在會所里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喝的夠多了。
他酒精過敏,他也知道。他以為他會有自己的分寸。
御錦陪心瑟坐在一側,她低俯著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是盤著發的,因為慌亂,額上和耳際滑落了凌亂的發絲。她的腳上,套著房間的拖鞋。一路上跌跌撞撞,她的腳面上有明顯的印跡。他幫她整理了頭發。
「放心,醫生說了發現及時,不會有危險。」他握了握她。她的手,軟了一些。剛剛,為了配合輸液,他從另一只手臂上取下她時,完全是僵直的。
「瑟瑟?」他蹙著眉。
她終于有了反應。抬起眸,她像是剛剛發現他的存在。
他想問她怎麼回事。卻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了一半答案。
一個晚上,他煩郁的情緒糾纏著他。此時,看著她失神,他的心底絲絲拉拉扯過一根線。那根線上跳動著不明來源的怒火,他捏緊了她。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機械的就如機器。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就那麼想听她說出來些什麼。盡管,他其實並不想知道那些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