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夫人坐在心瑟床前的椅子里。心瑟還在沉睡。
她望了一眼腕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她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替心瑟拉了拉毯子。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整齊。瑟瑟雖然從小睡覺輕,卻是穩。不像可瑜,一個晚上總要把被子踢翻幾次。懶
簡夫人此時靜靜地打量著女兒的臉龐。腦海里還記得小時候她的模樣。她不是個從小就體弱的孩子。她記得瑟瑟剛剛出生不久的樣子。水女敕的小臉,粉妝玉琢的讓人看了發痴。小胳膊小腿兒都是肉滾滾的。抱起來她,滿鼻子都是她身上的女乃香味兒。小手,軟的棉一樣。媽媽揉著那樣的小手,說,瑟瑟這個丫頭,一看就是福相。
此時,簡夫人略帶心酸地想起這些往事。她不能不覺得,上天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面前的瑟瑟,平躺在薄毯底下,瘦津津的幾乎看不到起伏。那張小臉兒,只比她的巴掌大了一點。
從昨天早晨她過來到現在,這個丫頭就沒有醒來一次。
房門上輕輕地敲了敲,簡夫人知道是許阿姨。她不用出聲,許阿姨推門進來了。
「夫人,怎麼樣?還是我替您一會兒吧……」許阿姨上前來。
簡夫人搖了搖頭。
許阿姨站在那兒猶豫了一下。「老爺子讓我來看看。」許阿姨頓了一頓︰「小錦剛剛也打電話過來……」蟲
簡夫人仿似這才回過神,她看了一眼許阿姨。心瑟昏迷的這兩天,御錦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人也幾次地跑過來。有時是給老爺子帶點東西,順口只問一句瑟瑟怎麼樣了。他越表現的自然,簡夫人越感覺怪怪的。「那天晚上,小錦送瑟瑟回來的?」她問許阿姨。
「是其彥,沒有進門。小錦過來的時候,時間不早了……」
簡夫人點點頭,又想起了昨天早晨她過來的情景。
她那時在院子門口站了一會兒。天才蒙蒙亮。剛想舉起手敲門,大門從里面打開了。
她駭異地怔在原地。
御錦也有些吃驚,不過卻表現的非常自然得體。他向她點點頭,叫了聲阿姨。「瑟瑟昨天晚上高燒,家里人都睡了……」他簡單做了解釋。
她點了點頭。「現在怎麼樣?」她關切地問。
「還是燒。我叫了醫生過來……」她注意到他的神情少見的憔悴,眉間蹙的極深。
她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就往里邁進了步子。她的步速極快。一邊走一邊對他吩咐︰「小錦,打電話讓醫生回去吧。你到我後備箱里取一下藥箱。」
御錦應聲出了大門。
大清早的就這麼趕過來,她知道是自己心底里那根弦一直繃得太緊了。昨天晚上她給老爺子听診完才離開。她還特意留下吃了晚餐。那個丫頭一直不見影子。中間倒是來了電話,說是有事情在郊縣。
昨兒個那麼大的一場風雨,她在回家的時候一路膽戰心驚。幸而剛到家不久許阿姨就打電話過來,說是瑟瑟已經回來了。其彥送回來的。她當時才放下一顆心。
她沒有進正房,直接去了西廂的房間。影子搖頭擺尾地站在門口望著她。她推了房門進去。
剛剛走到床前俯身看了一眼,御錦已經提著藥箱進了門。他的緊張,此時更明顯地露出痕跡。
「量了體溫了嗎?退燒藥吃了沒有?」她輕聲問。
「每隔一個小時量一次,只是略有下降。退燒藥只喂她吃了一次,總是吐。」御錦皺著眉。
她模了模心瑟的額頭,又看了她的眼皮。床前有一把沙發椅,顯然御錦一直守在那兒的。她坐下,又仔細地替心瑟把了脈。她的神色慢慢有些凝重,目光移開,觸到了床頭櫃上的一只小藥瓶。
密密麻麻的英文。她一打眼就知道這個藥在國內還是空白。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瑟瑟吃的嗎?」她不動聲色地問御錦。
御錦點了點頭。她端詳了一會兒那藥瓶子,當時,她就有些意料之外的吃驚。心瑟出國在外的這些年,鮮少跟家里人聯系。回來也不過短短的日子,御錦怎麼會對她的這方面了解的如此清楚?按說,他們沒有走的如此親近的理由。
她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雖說都是小前兒一起長大的。御錦和瑟瑟的脾性卻一直不怎麼對。再加上御錦的性子,比對著其彥,瑟瑟一直是遠著他的。後來他一去法國近十年,兩人更生分了。御錦忙活錦鑫的時候,正是她對可軒和瑟瑟著急的時候。她倒是記得有一次,瑟瑟帶回家一盒香氛蠟燭。
她自己在房間里點著玩兒。她因為有事情到她房間里去。看著那蠟燭別致,順口問了一句︰「哪兒來的?」
瑟瑟正對著蠟燭發呆,見她問,才回了一句︰「四哥讓我幫他試試這個香。」
她當時有些狐疑。好端端的試什麼香?後來一轉念,听羅夫人說起御錦正在忙活什麼飯店的事兒。她也就放下了。
錦鑫的聲勢起來後,她也到那兒去過幾次。進了房間,她就先注意了那香別致。羅夫人也笑著調侃她難得。她自己啞然失笑。像她一樣聞了一輩子藥水味兒的人,竟哪天留意了什麼香,還真是少有。
簡夫人發呆的間隙,一側的手機振動起來。她瞥了一眼那號碼,皺了皺眉。
許阿姨知她熬了兩日了,精神早有些跟不上︰「夫人,您如果不放心,就先到沙發上躺一會兒。我坐這兒替著您。」
簡夫人這次應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她順手取走了已經安靜下來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