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當然是開玩笑的!
有實戰經驗者,對槍聲方向感十分敏感,尤其是老練的狙擊手!
盡管小鬼子這些精選的特等射手,要是套用後世概念還不能真正稱為狙擊手。
可人家是戰場上,拿咱們的抗日勇士們,實戰練出來的。
不精一點的,也選不上,或說早讓咱們抗日將士叭勾了不是?
神龜大轉身姿勢雖難看了點,甩過來的槍口卻是立即火花一閃。
一顆高速飛行的子彈,帶著尖嘯直撲過來。
噗嗚一聲怪響,重重地撞上山石。
甚至給這有些懸空的成噸石塊,帶來一點顫動感。
好意思笑話人家神龜招式不好看麼?
保命高招啊!
精準不精準另說,方向對了,先來一槍。
要是經驗差點的偷襲者,還就真以為子彈就是直撲自己面門來的,趕緊躲避先。
吳毅卻是在故意拔撩這個小鬼子,不僅容得他發一槍。
似乎還有意裝作手慢腳亂,讓槍管子不住地晃,任由鬼子拉栓瞄準。
就在鬼子食指壓扳機的一剎那,兩聲槍響同時響起。
鬼子打來的子彈,仍舊那種怪響,撲到山石上。
還是「特種彈」!
而飛過去的子彈,卻狠狠地扎進鬼子左眼眶。
透出腦後去,鋼盔只被穿出一個三八大蓋尋常彈頭特有的小孔。
晃蕩的槍口不過是誘餌——懸在步槍射擊位置上方的駁殼槍!
鬼子能不吃虧?
算計完這三個小鬼子,倒退著溜出山石底部的小口。
小心地原樣塞好一塊扁平的長條山石,消除痕跡。
背好槍,抓牢一桿早掛在一旁的木鉤,探向一株小樹勾住。
猿人泰山般晃過下方十幾米深、六七米寬的水沖溝,悄然向鬼子來路方向去。
狙擊本就是算計的活兒,讓後頭小鬼子哪怕只是見著人影,都算是失敗!
何況,這些老鬼子們十分難對付。
說起來繁雜,其實從第一槍響起到現在,也不過分分鐘內的事!
听到槍響,和這三個死鬼子一組的其余成員,不是直愣愣地撲來。
而是相互幾個手勢,放著山路不走,順著兩邊陡峭的山坡手腳並用地攀上有利位置。
布置好警戒火力之後,才突然從隱秘的角落,溜下幾個。
借著山石、植被掩護,緩緩靠近那些死透的鬼子。
看清情況了,回頭示意一下,這又才搜索著擴大控制範圍。
等到另兩組陸續趕來,四周略微可疑的角落全,都在他們嚴密的監視下。
總算有兩個鬼子警惕地走過去,查看死鬼子的傷口,判斷射擊角度。
並未慌里慌張翻動死尸,防著詭雷呢!
這倆鬼子略微判斷一下致命子彈的大致來向,覺得有些像是尖兵組自己火並!
不過,他們不是那麼好蒙的。
順著來向延長線,首先朝著吳毅剛才的狙擊位置模去。
隨後過來的三個小鬼子,這才收走死鬼子手中步槍。
並在它們的腰間武裝帶上,輕輕扣上一個拴著長繩的鐵鉤。
回身跑到一旁趴好了,用力拽動同伴尸體。
確定沒有詭雷了,便分別沖過去,一把抓起,背向一旁角落。
而此時,那兩個查看射擊方向的鬼子,也有了驚人的發現。
這處地點,沒有「抗匪」射擊過,或說「皇軍勇士」還擊過的痕跡!
鬼子不是打了兩槍,且都打中山石麼?
彈著點印跡呢?
被人抹啦!雞蛋大小兩個斑點,抹上一點苔蘚末兒拌泥水!
誰有刑偵破案般,耐心地在戰場上拿著放大鏡,將臥牛大小的山石,細細地觀察?
站到山石前後左右看看,再綜合那深淵似的水沖溝。
小鬼子沒能看破陰謀詭計,尖兵組自己出了意外的想法,更進一步。
「這不可能!絕不不可能!」
河野中尉察看過三名尖兵的步槍後,腦海中也出現樣的念頭。
但他默默地沖自己咆哮,堅決否認這樣的可能。
三名尖兵均來自秋田聯隊(第8師團第17聯隊,兵源地秋田縣),且都是三年以上老兵。
即便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仇,也不可能在這麼個情況下,在這樣的地方相互開槍。
只是,帶瞄準鏡的步槍打出兩發特種彈,而兩支標準步槍卻只打出一發,怎麼解釋?
他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兩名察看射擊方向的小鬼子。
這倆鬼子,卻在河野中尉急切的目光下,為難地點了點頭,又不知所措地搖搖頭。
「八嘎!」
河野中尉有些忍不住了,壓住嗓門低吼一聲。
瞪大雙眼,似乎要沖著兩個小鬼子發火。
「河野君,有可能是我們的補給組,被狡猾的支那抗匪襲擊了……」
其中一個小鬼子,還是很有頭腦的。
覺得這樣就懷疑同袍,不是負責任的做法。
挺了挺胸膛,將事情的可能性,推向更不願意出現的情況。
「哪呢?」河野中尉猛地一哆嗦,本就陰沉著的臉,變得鐵青。
都說秋田兵做事不著調,其實是十分有榮譽感的!
明明是全師團熟悉帶瞄準鏡步槍的集訓隊,只不過放在山形聯隊進行。
寺山少佐、原田中尉這兩個巴嘎雅鹿,竟然一口一個「原田中隊」。
似乎整個師團精英,都是他們這些土頭土腦山形人的下屬、徒弟。
眼見寺山大隊籠罩在「支那抗匪」制造的狼嘯中,生死未卜。
出于帝國皇軍的榮耀,每個精英都恨不得立即捕捉到抗匪身影。
像在山間狩獵打野獸那樣,一槍一個。
將他們打得後悔與「大日本皇軍」作對,後悔生做支那人!
出于聯隊之間的榮譽,河野中尉更樂于自己秋田(第17)聯隊的「河野小隊」精英們。
在這場角逐中,勝過青森(第5)聯隊「藤田小隊」,弘前(第31)聯隊「渡邊小隊」。
甚至是山形(第32)聯隊的「原田小隊」!
所以才在分兵之後,做出倚仗精密地圖,不循抗匪蹤跡,抄近道快速追擊的決定。
「松木少尉,難道是我們的小隊追擊太快,搶到抗匪的前面了?」
一陣沉吟,河野中尉居然不去擔心補給隊被截,而是覺得自己的果斷取得成效。
緩和一下神色,有些自鳴得意地問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鬼子。
「河野君,我剛才和松木少尉看過了。確實沒有支那人伏擊痕跡,但不能說就是我們自己的士兵……」
邊上那個剛才開口的鬼子,這時神色極其顧慮地說。
這鬼子也是個中尉,叫橋口好盛,資歷稍遜河野。
「橋口中尉,翻過前面這座山,就是支那抗匪最有可能躲藏的鷹嘴崖。請你說說作戰想法,不要提及這些有傷士氣的事!」
河野中尉剛剛緩和的臉色,立即又變得鐵青。
在最為講究資歷的日軍隊伍中,像橋口中尉這樣的新鮮官校生,是很不被看好的。
若非橋口中尉多次參加對「抗匪」的作戰中,射擊水平不錯,屢立戰功。
以河野中尉的脾氣,甚至容不得他一口一聲「河野君」。
多叫前輩幾聲「長官」,難道還要人教麼?
于是,在接著的作戰任務分派中,橋口中尉就被穿小鞋了。
信心滿滿的河野決定,親自帶上第一組19人,加上第二組抽調的11人,作為追擊組。
繼續向鷹嘴崖方向追擊,趁夜對可能的「抗匪營地」,進行致命打擊。
第三組,也就是頗討河野歡心的松木少尉那組。
加上第二組補充的5人,共21人,作為接應補給組兼包抄、打擊藏匿的「抗匪」。
而不受待見的橋口中尉,只得帶著兩名扛著普通步槍的特等射手,在此地「負責接應」。
更像是為第二組死去的三個鬼子,特設的「看尸」小組。
松木少尉帶著21人小組,往來路出發前,有些得意地沖橋口中尉瞄上一眼。
戰功意味著晉升,失去戰機,又呆在這不祥之地,橋口有夠倒霉的!
但是,霉運卻最先讓松木少尉給撞上!
秋日的黃昏是很短的,經過這麼一番折騰。
松木小組沿著來路,還沒有走出三里地,四周已是漆黑一片。
這兒是人煙稀少的深山,不是霓虹燈閃爍的城市,甚至村莊的星星燈火都沒有。
微弱的星光下,21個鬼子分作三撥。
尖兵5人,前2後3地拉開十多米間距,握緊步槍緩緩搜索前進。
隨後是主力10人,輕機槍、步槍,全是子彈上膛,擲彈筒手也隨時準備還擊。
15人一溜兒沿著崎嶇的山路,鴉雀無聲地警惕慢慢行進。
而不見蹤影的那6個鬼子,自成兩個3人組。
早在幾分鐘前,便已分別順著山路上下方,以最快速度穿過溝溝坎坎。
以便遭遇「抗匪」時,出其不意地精確打擊。
這6個小鬼子,都是自九一八以來,便與抗日義勇軍、抗日聯軍多年交手。
微弱星光下翻越深山老林、陡峭山坡的本事,練得不弱于咱們那些彪悍的綹子老手。
要是只顧著山路上踢踏著大頭靴,啪啦、啪啦地行軍的鬼子,卻讓他們瞧著了身影。
那可就十顆腦袋,也不夠他們開瓢的。
後世不少抗戰老戰士,並不隱晦鬼子兵槍法精準,抗戰初期的鬼子兵尤甚!
卻鮮有提及,鬼子特等射手常用「特種彈」這點。
也許是那些犧牲在「特種彈」下的烈士們,景象太過慘痛,令他們不願提及吧!
黑暗中,吳毅打開槍栓,將一粒粒「特種彈」壓入彈倉。
剛才是有意給鬼子制造小小的恐慌,才混合裝彈。
現在,該完全使用鬼子造的「特種彈」。
給他們自己,來一場噩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