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終究就是效仿咱們起家的,就連使用措辭癖好「婉轉」這點,他們都學得像極了。
此時的朝鮮,還有咱們的大連,均被劃為「日本國土」。
明明所謂的「滿洲國」也不過是他們弄出的傀儡,偏要在所謂的關東州(大連)與「滿洲國」之間,劃出一片區域,稱作「中立地帶」。
這片區域,大致相當于後世的瓦房店市、蓋州一帶。
楊靖宇在與冀東特別勤務旅取得聯系之後,依計派出十多名礦工、鐵路職工出身的岫岩籍戰士。
攜帶二十個足夠分量的藥包,找到抗聯在鬼子鐵路站點扛大包的秘密聯絡員。
一起設法,將藥包植入自得利寺到熊岳城鐵路過水涵洞、路基下方。
用作定時器的「火種」,粗略估計是午夜時分起爆。
這與月復黑原定計劃中,趁伐木場小鬼子睡死了再動手,是基本吻合的。
由于情況變化,遼西風暴早了那麼幾個小時爆發。
使得合謀的暴風計劃,有趣地分成了遼西、遼東兩部分。
遼西熾烈的連串爆炸風暴,都驚動關東軍參謀長板垣征四郎,急調大連、旅順兩地部分兵力、武器增援錦州了,遼東依舊是抗聯第一軍連日來有意弄出的平靜。
促使植田謙吉痛下決心,無條件支持板垣征四郎的「鐵路被拆毀」,其實是大爆炸!
由于沿線護路日偽緊急出動,瘋狗一樣四處追擊卻一無所獲,便在電報措辭上斟酌了一下,自以為得體地玩了一把委婉。
殊不知,正是他們這樣的所謂「得體委婉」,讓抗聯第一軍撈了個缽滿盆滿。
本來,楊靖宇親率主力五百余人,隱秘在岫岩靠近大石橋附近的荒溝內,是要奪取此處鬼子守備隊兩門九二步兵炮的。
自1933年起,日偽針對抗聯依托人民群眾飄忽不定這點,瘋狂實行「集家並屯」。
他們將遼東、吉林東部偏僻地帶的村民驅逐到一起,以至少五十戶人家為一屯,稱為「集團部落」,老百姓稱之為「歸大屯」。
日偽逼迫這些「集團部落」的百姓出工出力,築起厚實的堡牆,挖起深深的壕溝,再架起鐵絲網,用以禁錮這些人家。
每個「集團部落」或由偽軍駐守,或由鬼子屯駐。
並逼迫青壯男子組成所謂的「自衛團」,在抗聯或其它抗日武裝試圖進攻時,站到兩三丈高的圍牆上。
名為「站陣」,實為脅迫抗日隊伍、民眾自相殘殺。
而且這些「部落」,均選在交通便利之處。
有所謂的「警備道」、「警備電話」,一處受襲處處來援。
抗日隊伍很難在缺乏攻堅武器的情形下,快速打破這些禁錮群眾的大型牢籠。
而群眾就連外出打柴、挑水,都得向駐扎的日偽領取準許外出的「牌照」,難以給抗日隊伍有效的支持。
同時,小鬼子對抗聯較為有效控制的區域,實行三光政策。
僅吉林東部,一年間被日偽殺害的群眾,就多達十萬人以上,根據地幾成無人區。
想要依托中朝邊境山區地帶,頑強抗戰的抗聯第一軍發展壯大,就必須打破日偽囚籠。
若不是被無意中「閃了一下腰」,帶著備有防空炮火、野炮、山炮的「刺蝟團」,跟一軍聯手來回拉鋸,是最好的選擇。
條件不具備了,辦法卻是人想出來的。
記起「後世」曾看過鬼子文獻,這年初冬的大石橋鬼子守備隊,配備了兩門九二步兵炮。
而人數卻由于抽調加強綏遠冬季作戰,由原來的三百余人,減少為兩個小隊。
所以,密電往來,就敲定遼東這邊的暴風,以大石橋這個點為突破口。
楊靖宇是叱 風雲、威震敵膽的人物,稍一提點自是明白用意。
在得利寺路段爆炸聲未落之際,親自帶著警衛旅手槍排,手持裝著消音器的駁殼槍。
模近驚醒正緊急集合的守備隊營房,一陣左右開弓噗噗響,將百余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小鬼子全撂倒。
五百余人的主力隊伍,正緊張有序地布置警戒,疏導搶運武器、物資的山林隊。
一列疾馳的火車,拉著汽笛自南往北洶洶而來。
「快!準備開炮!」
看到喘著粗氣的火車漸漸馳近,使喚過步兵炮的原東北軍少尉排長朱雲明急了。
「朱營長,別急開炮!」
身材高大的楊靖宇,幾個箭步沖到炮位附近制止。
並示意幾十個已經換上鬼子軍服的戰士,提著信號燈沿著鐵路兩側持槍站立。
「軍長,別是一火車的小鬼子吧?」
朱雲明不安地摩挲著手上的炮彈,兩眼死死盯著漸漸放緩速度的火車。
只要停穩的火車上跳下大批小鬼子,恐怕不用楊靖宇命令,操控兩門新到手大炮的炮兵,肯定是兩發炮彈過去再說。
「緊張啥啊?嘿,監視哨剛才發報報告,這是一列貨車。
「在熊岳城那邊,還讓藥包轟掉尾巴兩節。
「大概押車的小鬼子都死得差不多了。」
楊靖宇頗為自信地安慰這些老炮。
王平路等同志,借著神職人員身份掩護加強過來。
帶來的可不僅是百來個消音器,還有二十多個小功率電台。
這些電台聯絡距離不算遠,也只能收發報,而不能進行呼叫對話。
但是比起徒步、騎馬往返溝通,快捷得多了,戰場掌控能力自然大為提高。
沿途隱秘地點布置下的幾個監視哨,提供的情況相當及時、準確。
這確實是一列貨車,且後邊加掛的兩節悶罐子車廂內,也真是坐著押運的小鬼子。
巧不巧地在經過熊岳城的時候,前邊一節節都過了,後邊三節卻遇著藥包爆發。
急于逃過襲擊的火車司機沒有停車,而是加足煤炭,將蒸汽拉到最大,全速奔逃。
借著燈光看清大石橋守備隊幾十個「皇軍」沿路戒備,並頻打停車信號。
司機這才長舒一口氣,關上蒸汽閥門,拉下剎車閘。
拼命加煤的司爐,虛月兌得一下子就坐倒,連刺激得眼楮生疼的汗流都顧不上擦一下。
微微閉眼感謝諸神保佑,總算躲過「抗匪」襲擊。
「行啦,下去吧!你們被俺們俘虜啦!」
登上車頭的幾名戰士,確實听不懂幾個小鬼子嘰里咕嚕些啥。
不耐煩地分別扭住鬼子,麻利利地捆上,直接推下車去。
「軍長,軍長,俺們、俺們發、發財了唉……」
分頭搶上各節車廂,警惕搜剿可能隱藏之敵的抗聯戰士,恍若在夢境般叫嚷著。
這確實是貨車,運的全是軍火!
而且機關炮、37平射炮、輕重機槍齊全,彈藥、Z藥滿載。
也難怪鬼子司機不顧押運車廂被炸,只顧拼命加速狂奔。
「嘿!吳掌櫃的可真神了啊!
「快招呼運輸隊,全都上來搶運!
「娘的,要讓小鬼子回過神來,還不派一大群飛機來拼命撞啊?」
楊靖宇親自查看一下,也是愣了愣。
一把扯下軍帽,擦擦額頭興奮的汗珠,一副揚眉吐氣、鳥槍換炮的神氣下令。
盡管與月復黑電報往來的溝通中,早已清楚鬼子為了對付毒刺團般的特別勤務旅,必定要針鋒相對,大量調集便于山區機動的強大火力。
但這麼整整一火車落入手中,可不是任何一個詞能夠準確表達此刻心情。
其他抗聯戰士畢竟不具備楊靖宇這般心理素質,一個個喜形于色,就一個字︰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