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病好了,伴隨而來的是一家四口的體重驟減。康熙皇帝體恤臣子,在肉肉大病初愈之後,又放了凌柱半個月的假,當然也不排除是為了確認一下凌柱是否安全雲雲。這一折騰下來,轉眼就到了年底,由于肉肉的關系,凌柱這還是頭一次有閑情參與到家里的過年籌備活動當中。錢氏高興非常,肉肉病好了,比什麼都重要,這個年一定要過個紅紅火火,熱熱鬧鬧,去去邪氣。門里門外的,玉珠叫的上來叫不上來的字畫貼了個遍。肉肉的身體雖然好了,可原先結實的底子卻被消耗一空,小胳膊細的,玉珠經常用自己的手指去圈起肉肉的手腕,能套個圈。因此玉珠的廚房活動沒有停止,也讓錢氏發現,原來不是廚房里的人私下扣留口糧,而是有珠兒這個大蛀蟲在啃食廚下的儲備。這事說起來也有意思的緊,玉珠上輩子並沒有踫過鍋鏟,來到古代,調料的形狀顏色又和之前的有所不同,讓玉珠在最開始為球球尋找能夠下咽的食物的時候費了好大一番苦工。不過,熟能生巧。這話總是沒錯的,玉珠在經過了每天,每頓飯的燻陶鍛煉之後,終于廚藝大有長進,不再限于不用加調料的料理了。前幾天,玉珠開始嘗試著做面食,這也是北方人的主食之一。玉珠對那些精致的點心,憨厚的饅頭,優雅的餃子和敦實的燒賣,都非常有好感。那天,她再一次的把廚房里的人都轟出去,她並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試做的時候狼狽的樣子。只帶著盼兒兩個人,在廚房里搗鼓來,搗鼓去。做面食,首先要做的就是和面,其實這個步驟說起來也簡單,最基本的兩樣就是面加水。至于發面用的材料,有人喜歡用發酵粉,有人喜歡用大堿。玉珠並沒找到發酵粉,所以就選擇了這里人平日里做面食用的大堿。倒了幾瓢面粉,玉珠又倒了一些白糖,這也是可以幫助發酵的。剩下的就是兌水了。這兌多少水啊,是一個非常講究的事情,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所以才會經常發生,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狀況。這樣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一點一點的加水。邊加水邊和面。可玉珠既沒有看到過,也沒有听說過,所以直接就倒了一盆水下去,然後就興致勃勃的擼著袖子用兩只縴細的胳膊使勁揉了起來。盼兒在一旁不時的想上手,哪有小姐在那揮汗如雨,自己這個丫頭坐在一旁觀看的道理?可玉珠不讓,她只能站在一旁用手帕給玉珠擦汗了。「姐姐,你在干嘛?」玉珠側頭一看,肉肉不知怎的跑了過來,本來大嗓門的孩子,現在說話也細聲細氣了,哎,還真是有點弱不禁風的感覺。「姐姐想給肉肉做好吃的呀!」玉珠邊揉,邊笑著對肉肉說道。肉肉走近,可他的身高實在是和廚房的台面沒有什麼可比性,只能看到盆里的東西,一會濺出來一點,一會兒濺出來一點。肉肉皺起了眉頭,和自己平日里吃的好吃的不太像呢!「姐姐,這就是好吃的嗎?」怕肉肉不小心被廚房里的家伙傷到,盼兒給肉肉抱了起來,因此他也能看到玉珠的一舉一動。盆里,本該是面團的東西,現在成了面湯,白色的粉末飄在水上,玉珠有些挫敗,自己對中饋一道也算有點心得,怎麼看上去,差的不是一丁點呢!「姐姐,姐姐?」玉珠回神,對著一盆的片湯無語,抬頭正看到英兒走了進來「小姐,夫人有請。」「額娘?就叫我一個人嗎?」「是,夫人說請小姐過去,奴婢來的時候,素琴嬤嬤先頭和夫人說過話。」玉珠皺眉,那就是這個嬤嬤的事情了。剛抬腳要走,低頭就看到手里的這一盆,玉珠私下看了看,決定證據是要毀滅的,就把一盆和的悲慘無比的面粉倒進了下水溝。肉肉剛要說話,玉珠就臉上堆笑,說道︰「肉肉,你什麼都沒看見哦!」肉肉的眼楮被捂住,只能恩恩的點頭。玉珠牽過他的手,一起走去了錢氏的寢。兩人大手牽小手的走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弄的肉肉樂不可支,玉珠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可看著弟弟健康的在自己身邊,露出了上下兩排小白牙,心里也是極度熱乎的。這冬天雖冷,樹木也禿,可只要有親人在身邊,那在嚴酷的寒冬,也阻擋不了人們火熱的一顆心啊!「額娘,額娘!」肉肉看到錢氏,撒了玉珠的手就跑了過去,玉珠翻了個白眼,暗自嘀咕,這小白眼狼。「肉肉怎麼也來了」錢氏驚喜的抱過他,親了兩口。「珠兒,坐,額娘有事要和你說。」玉珠依言坐下,看著肉肉賴在錢氏的床上打滾的可愛樣子。終究還是好動的。「額娘,是什麼事呢!」「珠兒,今天素琴嬤嬤來找過我,說她決心留在我們府上了。額娘尋思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沒問題的話,那額娘就讓她來做你的教養嬤嬤了。」因為肉肉的病,玉珠都把這個人忘到腦後了,這一晃,她也來到自己家里一個來月了。「額娘,女兒倒不覺的她人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說話,您知道,她出來的地方甚是尊貴,女兒又對她沒什麼了解,這不知根不知底的,用起來,,,,」玉珠有些為難。素琴嬤嬤的一身氣質實在是奴才之中難尋的。更別提她經歷過宮里的風風雨雨,起起落落,心態和見識自是不一般,只不過,玉珠可不能保證這素琴嬤嬤可以一心為了自己,可以為自己付出一切。「珠兒,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如今距離選秀還有四年的時間。這四年里你有足夠的時間去認識和了解她。在這四年里,如果你覺得她有任何不妥也可以隨時換人。只不過,額娘想,現在無論讓給誰做你的教養嬤嬤,那都無疑是個你不認識的,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就用素琴呢!更何況,人心都是肉長的,雖說你是主子,她是奴才。可兩者若只是主僕關系卻無感情的話,那自然是談不上忠心的,頂多就是道義!所以,莫說素琴,就是母子,父子,或者兄弟,若不是常年累積下來的情感,也許還及不上身邊相處久了的奴才的感情呢!所以才有那句話,遠親不如近鄰!」「額娘,那依您的意思,女兒就用她!女兒想,她既然能夠為了先皇後潛心佛堂十數載,就應該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這樣的人,不管怎麼說,即使用不好,也應當是用不壞的。」「正是這個理。」錢氏贊許的點了點頭,要知道真想要找個知根知底的,那就要從小培養,可玉珠小的時候,凌柱只是個四品官員,說大不大,說笑不笑,可想培養個像素琴那樣的教養嬤嬤出來卻是沒有丁點可能的。這樣的話,與其找個有心的,不如找個心如止水的。對錢氏來說,實在是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更何況素琴出于太里,而太後是出了名的不沾朝政,所以這素琴是誰的棋子的可能性就很小了。現在朝堂之上不說劍拔弩張,可也熱鬧的緊。自古以來朋黨執政,不計其數,可唯有一人能登上大寶,保持中立雖失去了從龍之功的機會,但又何嘗不是抱住了性命呢!凌柱現在的職位重要,難說不會有人打他的注意。錢氏頭疼的揉揉腦袋,哎,女人果然不應該想這些事,真費腦袋。錢氏甩掉那些爛七八糟的東西,摟過了肉肉,「怎麼和你姐姐一起過來了?」「肉肉去了廚房找姐姐,然後就和姐姐一起過來了。」「哦?你姐姐又給你做好吃的了?」「額娘,姐姐沒把面倒在下水溝里。」玉珠撲的一聲,嘴里的茶悉數噴了出來,看著肉肉在那認真的搖頭擺手,玉珠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就把面盆擺在昨上也就是了,沒準還不會有人通報額娘,可現在,只怕全府的人都會看自己的笑話了。屋里的奴才一個個可疑的抖著肩膀,齜牙咧嘴。這府里家規雖嚴,可四個主子卻都寬帶下人。玉珠還不覺得這府里的規矩能制得住八卦和流言蜚語。只怕一個奴才知道的事就整府都瞞不過去了。就連錢氏都有些忍俊不禁,撲哧,撲哧的樂著。肉肉不明就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討好的沖著玉珠笑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玉珠無奈,恨不能打他兩下小好解氣,可還是舍不得,也只能悻悻的撓撓自己的腦袋,再跟著笑上兩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