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清流不到二十里的皇甫山的西麓腳下零零散散的坐落著幾戶人家。住在這里的百姓們平時都是與世無爭,安靜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沒想到這里的寧靜卻被一群不速之客給打破了。
這一日,一群騎馬披甲,腦袋前額光禿禿,腦後卻留著一條細長發辮的壯漢來到了這里。他們徑直闖進了一戶姓趙的人家家中。
這趙家父母早亡,只剩下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哥哥趙大勇三十多歲。弟弟趙小勇,將近二十歲。這伙壯漢闖進他們家中的時候,兄弟倆一個正在院中晾曬剛從山上挖來的藥材,另一個正在給今天在山上獵到的兔子開膛破肚。
兄弟倆被這群奇裝異服的不速之客嚇了一跳,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這群不速之客其實就是鰲拜派出來尋找知道能夠繞過清流關的小道的人馬。
自從鰲拜那日听了劉良佐講的故事後,鰲拜就派人在這附近四處查問,找尋知道那小道具體位置的人。找了兩天,終于從一個百姓口中得到了一條線索。在皇甫山西麓腳下住著一戶姓趙的人家,據說是當年北宋丞相趙普的族人。也許他們會知道一些消息。
得到這個消息的鰲拜大喜,背著譚泰,派劉良佐帶著自己的幾十個親兵親自去找那趙家兄弟。所以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天氣異常的悶熱,劉良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扯了扯都快粘在身上的衣服,跳下馬,來到那一臉懼色的兄弟二人面前,審視著他們。
哥哥趙大勇看起來一副憨厚的樣子,一雙小眼楮懼怕的看著自己。弟弟趙小勇卻是虎頭虎腦,膚色黝黑,看起了倒是很健壯,眼神雖然中掩飾不住的害怕,但是卻是護在哥哥身前。
劉良佐看到弟弟這個動作,微微一笑,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他指著趙小勇喝道︰「來人,將他給我抓起來。」
身後的幾個親兵聞言頓時如狼似虎的撲上去將趙小勇雙手一扭,擒了住。雖然趙小勇極力反抗,但是卻根本不是那幾個親兵的對手,只是恨恨的看著一臉得意的劉良佐。
劉良佐伸手拉過一條長凳,坐在樹蔭下,對神色驚惶的趙大勇陰測測的道︰「本將軍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就饒了你弟弟。若是你不好好配合,或者敢誆騙本將軍,那我會將你兄弟二人剁成碎塊。听明白了嗎?」
趙大勇兄弟情深,急聲道︰「軍爺請問,只要不傷我弟弟的性命,只要小的知道的都會告訴您的。」
劉良佐滿意的點點頭道︰「很好,若是你兄弟兩人好好配合,這一次一定會立下大功的。日後說不定朝廷會封你們個小官當當的。」
趙大勇聞言,臉上一喜,想問什麼,但是欲言又止。
劉良佐觀察了半天,覺得畢竟是鄉野小民,只要威逼利誘之下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听說你們祖上曾經做過北宋朝廷的大官?」劉良佐問道。
那趙大勇聞言頓時臉上一驚,失聲道︰「軍爺連小的祖上做過大官的事情都知道?」
劉良佐得意的一笑道︰「這不算什麼,本將軍還知道你們的祖上就是那宋朝皇帝趙匡胤手下的丞相趙普,本將軍說的可對?」
趙大勇更是驚訝,但是臉上既有些自豪又有些惶恐之色。自豪當然是因為自己這位祖先太有名氣,惶恐的則是不知道眼前這伙凶神惡煞的韃子找自己問這些做什麼。但是他卻不敢問,只好乖乖的點頭承認。
劉良佐听他承認是趙普的後人,心中大定,急忙又追問起了關于那小道的事情。
趙大勇一听,想了半響道︰「軍爺,小的倒是小時候听爹爹說起過祖上幫助宋朝皇帝大破南唐軍隊的故事。但是那條小道卻是沒有听爹爹提起過。」
劉良佐一听這話,心中頓時有些失望。要是他們也不知道,那自己這一趟不是白來了嗎?
劉良佐仍不死心,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再好好想想。本將軍看你們也是經常上山采藥,打獵的人,對于山上的地形路徑應該都很熟悉的。好好想想,你們老爹以前有沒有無意中給你們提起過那條小道,或是上山時候有沒有指過那條小道?」
在劉良佐的循循善誘和耐心啟示下,被那幾個親兵抓住的趙小勇想了半天終于遲疑道︰「我記得九歲那年,爹爹帶我上山采藥的時候曾經帶我從一條小道繞到了山的那一頭。當時我還小,只記得那條小道旁邊就是懸崖深澗,路窄的只能容一個人通過。後來爹爹嫌那條路太危險,叮囑我不要再走那條路了。現在軍爺這麼一問,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軍爺說的那條道。」
劉良佐看到自己的循循善誘終于起了作用,本來有些失望的心情頓時又充滿了希望。他讓人將趙小勇放開,將他叫道自己跟前急聲道︰「那你現在還能記得那條小道的位置嗎?」
趙小勇一臉自信的道︰「當然記得,我的記性一向很好,只要走過一遍的路都會記得。以前爹爹在的時候還經常夸我呢!」
劉良佐聞言大喜,霍然起身道︰「你們跟我走,只要這次你們好好表現,本將軍送你們兄弟兩人一場大富貴。到時候你們不僅能娶上媳婦,而且還會住大房子,再也不用像現在這麼苦哈哈了。」
兄弟二人聞言神色一陣激動,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卻是有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不說劉良佐喜滋滋的帶著兄弟兩人回了大營。且說李成棟派李本深將自己的書信射進了關中之後,便是滿心焦急的等待著關上的回應。他的心中也有各種各樣的擔心。一會兒擔心蕭毅會不會因為他的反復無常而拒絕接納,一會兒又擔心那信會不會沒有被發現,一會兒又在擔心韃子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揚州兵敗的事情而提高警惕。
整整一個上午。李成棟都是坐立不安。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動聲色,但是卻是心急如焚。李本深雖然自忖蕭毅應該會接受他們的投誠,但是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畢竟年輕一些,這種忐忑就表現在了臉上,被李成棟說了提醒後才稍稍收斂了一些。
日頭已經升到了中天,眼看著信中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可是卻還是沒有听到關上的約定好的三聲號炮,饒是李成棟也坐不住了,霍的一聲站起身來,正想對李本深說話的時候卻听到「轟轟轟」三聲清晰的炮響聲。
兩人一愣,頓時大喜,相視一眼,都是一臉的笑容。直到此刻那顆忐忑的心才終于落定了。
雙方約定的是三日之後的晚上動手,到時候李成棟所部為內應,在韃子熟睡之後趁機潛入輜重營點燃糧草,然後在營中四處放火。關上看到火起,蕭毅便會派大軍出來趁亂進攻。雙方里應外合,一舉攻破韃子西路大軍。
李成棟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誠意。他知道自己本是明將,卻投了清,現在又要歸明,確實有些反復無常。擔心蕭毅會以為自己詐降,所以才決定自己這邊先動手放火,然後蕭毅那邊再派人趁亂沖陣。
這一招也是風險頗大。若是蕭毅不遵守承諾,他李成棟放了火,人家卻沒有派人出來。那李成棟無疑是將自己和麾下士兵的性命至于了險地。他就要以自己不到萬人獨抗剩下的所有韃子大軍了。這個計劃對于蕭毅來說幾乎沒有任何風險。所以蕭毅才認定李成棟是真心歸降的。
韃子這幾日的攻城似乎都成了出早操了。早上起來,先是一陣炮轟,然後派人去沖上一陣,然後在關下丟上一些尸體。太陽升高的時候,天也熱起來了,便又鳴金收兵回來吃飯了。譚泰也知道這樣沒有什麼效果,他的目的也很單純就是讓關上的守軍不得安寧,精神緊張。順便再讓他們浪費一些炮彈,箭矢。
韃子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從關外來的,不管是遼東的,還是蒙古的,都是受不了這江南的悶熱。一到中午就一個個蔫不拉幾的。
所以到中午最熱的時候,雙方心照不宣,很有默契的都是一片安靜。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誰也不干擾誰。
可是今天,譚泰剛吃完飯,喝了兩口小酒正準備在榻上眯一會的時候卻听見外面傳來三聲炮響。
譚泰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以為關上守軍發動反擊了,急忙讓親兵給他披甲戴盔,急匆匆的沖出大帳。可是出來一看,關上靜悄悄的,一點出兵的跡象都沒有。
看著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再看看自己身上這幾十斤重的鐵甲,心中極度的窩火。指著關上罵了幾句,又回到帳中解了甲冑,喝了兩口小酒緩解心中的火氣後又一次臥塌打起了酣。
除過李成棟之外,其余的將領也不知道關上為何忽然鳴炮,都以為是關上出兵了,紛紛披掛整齊跑了出來。發現什麼事情都沒有之後,都是對著關上一陣咒罵,以為是關上的守將閑的沒事干消遣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