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幾乎都想笑了。「情況有些不妙,待會一打起來,你就先跑……」她低聲快速地說道,連頭都沒回,但她身後的趙鐵心卻在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卻不說話了,沉默著,呼吸的氣息慢慢重起來。
婉倩明白他的想法,也知道自己這樣說,確實有幾分傷人。但是……也至多傷自尊罷了,可若真正打起來,到時候能不能顧得上彼此的性命,就難說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院中的旱魃,面色早凝得像一塊冰。地上立著那旱魃,此時終于「月兌掉」身上那層焦黑死皮,露出里面黑鐵一般的皮膚。只是從胸口開始,一叢叢紅毛自那黑鐵一般的軀體里鑽出來,又如鋼針一般聳立,正是旱魃的特征之一。此時看來,這旱魃依然是人類的身形,但面部卻很難看出輪廓——它的鼻子不知在何時已經腐爛掉,只留下兩個黑洞洞的鼻孔。眼珠也似乎枯萎成一從黑暈,但那黑暈中,一點幽光悄然浮現,不知為何,她心中就是知道,那一定便是這旱魃的靈魂。
但自從明白下面站著的是旱魃之後,她的背皮已經開始發麻了。旱魃旱魃那可是旱魃人死為尸,尸久而不腐而為僵,僵尸經歷千載而不滅,吸盡天地靈氣,便可成為魃,魃再經千載,等待身上的白毛盡數轉換為紅毛,就成了旱魃。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方才那旱魃明顯是不在意,這才挨了神雷符篆一擊。可是這一擊,卻也不過將人家燒掉一層無用的皮而已。對旱魃來說,這算傷嗎?這算傷嗎?難怪……難怪那般輕易地毀掉她的秋水劍,肆無忌憚地抹掉她的神念……
這可是旱魃
不知峰主前來,能不能對上?
她全身從沒這般僵硬過,精氣神一時緊張至極,連空氣似乎都早已凝固成塊。便是這時,她听到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聲音,「我曉得了。你……你可別比我先死,不然,我就是把掌門找來,也沒什麼意義。」
「嗯。」她應了一聲,眼中驟然爆出明亮的光彩——動了旱魃動了它的腳不過在地上一跺,身子居然瞬間彈起來,就如一顆射出膛的炮彈,看方向,正直直朝她而來。心中微微一動,煙霞已經如一抹輕煙般搖擺而過,她卻瞬間喚出一方黑印,直直地朝旱魃身上扔去。
「快跑」她不退反進,身子隨著那方黑印壓下去,一時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冒出來,什麼化骨蟲、嗜血蛭、溶甲蜘蛛,七七八八的一窩蜂地出現,那黑印更是隨風而長,幾息之間便已化作一方巨大的山體,呼嘯著朝旱魃沖上的身軀撞去
趙鐵心不敢耽擱,死死地盯著婉倩的背影,腳下的闊劍化作一道飄渺的光影,瞬間朝院外爆射。婉倩卻使出全身解數,死死將旱魃纏住,不讓它有時間去理會趙鐵心。只是那小重山看似身形巨大,五萬斤的重量更是將空氣都壓出一片真空——但在旱魃面前,這不過是一顆菜啊一顆菜——就如切開豆腐般,旱魃甚至連方向都沒改過,直直地從山下一沖而入,下一息,就已經從山頂直沖出來
只是婉倩正等在這里,手心冒出的數根桃木枝條一瞬間纏上來,如蛇一般,將旱魃的身軀死死纏住。旱魃悍然震了一震,桃枝發出「吱吱」的聲音,但竟然沒有震開于是先前便候著的上古妖蟲蜂擁而上,齊齊撲到旱魃身上啃噬起來。
那嗜血蛭卻最是沒用,在旱魃身上方才貼上,旱魃身上的紅毛一貼一拂,反將嗜血蛭埋了起來,就听「唧」地幾聲,那些嗜血蛭反被旱魃吸干了渾身精氣,變作一條條干皮,從空中掉了下去。
婉倩看得一眯眼,正見著那旱魃朝她裂開嘴一笑,那黑色的口中,不見牙齒,倒是一條紅色煙霧似的舌頭冒著火硝的氣味。……她頓時想到一事,卻不禁連臉色都變得一變。傳說這旱魃可是玩火的祖宗……
這還帶遠程攻擊的她正待撤掉桃枝開跑——反正趙鐵心已經跑遠了,卻驟聞那旱魃淒厲地叫了一聲。是……是化骨蟲與溶甲蜘蛛起了作用她驚喜地見著那兩種上古妖蟲快速地啃噬著旱魃黑鐵一般的皮膚,不少已經鑽入了大半個身子,往皮肉下的骨頭里鑽去
這上古妖蟲,竟還有幾分用處饒是旱魃一身銅皮鐵骨,也禁不起這腐蝕性極強的妖蟲啃噬呀她心中高興,倒不急著走了,只是遺憾秋水劍已經毀了,不然此時用來割斬這旱魃,豈不正好
念頭還沒轉完,她心底卻驟然升起一股致命的危機感不對——她急速向後仰去,連手中的桃枝也同時舍掉。但就在這時,硝石的味道陡然大起來,就見火光轟然一閃,劇烈的高溫極快地逼著皮膚
就是防護罩也完全沒有作用滾燙的高溫瞬間爆發出來,就如絲絲火舌,調皮地來舌忝她的手腳。她「啊」地叫了一聲,仰面就倒了下去。在剛剛那一瞬間,旱魃身上竟猛然冒出一片火光來,那火光一出,甚至能媲美這一界的極致溫度,莫說旱魃身上的溶甲蜘蛛與化骨蟲了,便是婉倩避之不及,小腿及腳掌部分,也在一瞬間化作了一片焦炭,只有半只小腿的膝蓋尚有筋骨相連,極為淒慘。
那一瞬間,她痛得連呼吸都忘掉了,唯有靈台還保有一絲清明,自己從煙霞下倒下去,下一刻,心意相通的煙霞已經趕到,駕著她的身子,忙不迭地朝北邊逃去。
這是逃命的時刻,哪里還敢有耽誤她急急運了靈力過去,將傷勢暫時壓制住,那股幾乎令人痛不欲生的痛楚才稍微淡了些。煙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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