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北郡城當中,漫天都是傾盆大雨,婉倩兩人在雲中撐起防護罩,也不敢高飛,就近貼著地面快速飛掠著。旱魃一朝被收,曾籠罩千里的妖雲都失去法力的約束,化為了最原始的烏雲,于是一時雷聲滾滾,暴雨唰唰。在雨氣煙霾中,滄北郡雖仍然陰雲重重,但總算洗去了漫天塵土,一點一點恢復生機。
婉倩轉過街角,一眼便見到暴雨沖刷過後的青石板路,顯得格外堅硬潤澤。她順勢停下來,待趙鐵心從後面追上來時,她伸手一攔,阻了他的去勢。
「怎麼了?」他不解地問。婉倩深深看他一眼,這才轉過頭去,朝面前的大宅子昂了昂下巴,「盧府到了。」
趙鐵心仔細一看,這才從密密的雨幕中辨出盧府的門匾,點頭說,「果真到了。還記得上次來時,我們倆冒冒失失的就闖將進去,也不知道害怕,現在想來,還真是大膽的很。」
「那時候得到的信息太少,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什麼東西,自然不知道害怕。不過這回再進去,我們卻需記得一點︰千萬小心。」婉倩輕聲分析說道,「雖然那旱魃被散人收走了,但這盧府當中還有沒有產生自主意識的陰尸,還真是不清楚。小心一點總沒錯,你說是不是?」
趙鐵心點頭應了,「沒錯,是這個道理。」兩人意見達成一致,這才提高警惕,小心翼翼進了盧府。盧府當中,雨水依舊暴烈。只是當初那些妖異的樹枝藤蔓,此時在暴雨中,早化成一堆腐爛的枯藤了。婉倩仔細看了看,只見那些枯藤早死得透了,泡在冰冷的積水當中,泛著一股子霉氣。
兩人始終保持警惕,謹慎地查探著整個庭院。只是所見之下,這庭院當中依舊死氣沉沉,除了單調的雨水落地的聲響,再無別的聲音。
「看地上——積水下邊」趙鐵心指著亭子階梯下的低凹積水,一臉有所得的樣子,「那些是什麼?」
「……是……」婉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禁眼前一亮,「是當初戰斗過後的痕跡」不錯,那積水之下泥土翻騰,若非查看得仔細,還真差點忽略過去。婉倩看了半晌,驀然一揮手,一道靈力成片狀劇烈幅散開來,就如一道颶風刮過,庭下積水頓時一空,露出下面斑駁的泥土。
那泥土被水泡了這許久,早成了松松垮垮的淤泥。而當初戰斗過後的痕跡,在淤泥當中更如犁田一般,露出一個個深窩。而此時,那泥土中,更摻雜著一股奇異的黑色,如鐵線一般,蜿蜒纏綿在泥土當中。
「這些是什麼東西?」婉倩頓了頓,下意識地去瞧趙鐵心。
「我好似見過這東西……等等,這該不會是,不會是——沉……沉陰鐵煞」趙鐵心瞬間瞪大眼楮,嘴角抽了抽,艱難無比的念出那東西的名字,那表情,就如硬吞下一只蒼蠅
「沉陰鐵煞是什麼東西?」
「先別問,我們趕緊走——不行,這里必須立刻燒掉不能耽誤」他皺皺眉,有些心慌地念起咒語來,婉倩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連他念了些什麼都沒听清。不過,很快,待見到趙鐵心面色一白,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時,她這才注意到那在鮮血之中生出的一絲幽然之火,大吃一驚,「三昧真火」
婉倩知道趙鐵心的為人,知道他必不會無的放矢,當下她也不敢耽擱,連忙幫起忙來。幾息之後,這盧府已經沉浮在火海當中,縱然天上暴雨傾盆,但落到盧府之上時,便有無形的罩子將雨水隔離開去,因而府中的一切陷入火海里,燃得更為劇烈。
這火焰並非凡火,其中還有趙鐵心不斷打入的雷火與真火。「雷火主淨化,真火主焚燒,一切不干淨的東西,任他再厲害,在這樣的火焰中也只能化成灰燼。」趙鐵心大大的喘息一下,面色雖蒼白,但一雙眼楮卻極為明亮。
「到底怎麼了?」感受到空氣中的熱氣,婉倩不禁再往上飛了飛,避過這股子熱氣,這才插言問上一句。
卻听驟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從火中傳來,听聲音,好似有女人在耳旁尖利的嚎叫,卻又帶著深深的怨毒與憤恨。婉倩怔了一怔,隱約有些明白過來。只見那火焰當中,一股子灰色氣體不斷往上冒,在火焰的灼燒之下,不斷變化著形狀。光是這一會兒,便已經從缺了鼻子的女人臉,變成一只鬼臉蝙蝠,再化作一副破爛的骨架……
「你剛剛說……什麼沉陰鐵煞?這便是那煞麼?」婉倩見那灰氣始終也月兌離不了火焰的控制,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無論如何,單是這些奇形怪狀的人臉和懾人的聲音,便已經讓人感到難受了。這種天生的惡敢,甚至與修為高低無關。
「這是沉陰鐵煞。」趙鐵心到此時才平靜了心神。他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飛到婉倩身邊,「現在好了,有九天雷火與三昧真火,任何煞氣都逃月兌不得的。不過,我們還是得等等,待將這里一切燒個干淨,咱們才能真正高枕無憂。」
「嗯。」婉倩應了一聲,干脆就著煙霞,在空中坐下來。她的裙擺悠悠晃晃,飄逸的很,她卻沒什麼自覺,只轉過頭去問趙鐵心,「什麼是沉陰鐵煞?」
「這種煞體,厲害無比,乃是上古流傳下來至邪至惡的大凶之物」趙鐵心頓了頓,想起當初師傅說起這東西時的謹慎神色,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到此時,他才有些後怕,「這東西的產生非常復雜而苛刻,或許一萬年都未必會產生一股鐵煞。但是反過來,一旦這沉陰鐵煞誕生,便極為危險」
「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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