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
這個吻夏炎涼比他更投入。
不知是否可以用久違來形容,或許是借著酒精的作用,那些分隔多年之後驀然涌入心頭的熟悉感讓封印放縱了自己接受她的熱情。夏炎涼柔軟的身體在他手下綻放,口中淺淺細吟喚醒他塵封已久的感官。那只帶些微涼觸感的手伸進他襯衫里踫觸到他的皮膚時,封印卻像觸電似的猛然將她推開。
夏炎涼的頭磕在堅硬的木稜上痛的驚呼。「痛,封印……」
封印捏了捏拳,把她攙扶到沙發上撥開她的頭發查看她是否受傷。夏炎涼順勢依偎進他懷里,目光沉沉。「你還在怪我嗎?」
她腦後鼓起一塊,封印皺眉,「去醫院看看?」
夏炎涼拒絕,緊緊摟住他,臉埋在他胸前。「我不去,醫院好麻煩,浪費時間,我還想和你說說話。」
「如果是剛才那些話就不必說了,不可能。」封印平靜的拉開她纏著自己的手,從冰箱里拿出冰袋找出毛巾包裹住敷在她傷處。夏炎涼再沒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她的肩膀微微的抖著,封印知道她在哭。
「過去就是過去了,沒有必要再追究是誰的錯。」封印看著她單薄的肩,她一直都是能輕易激起男人保護欲的女人,包括他的。封印笑了笑,試圖緩解壓抑的氣氛。「我明天走,如果你發現哪里不舒服可以直接去找我爸,他會幫你請最好的醫生,費用方面也不必你操心。」
夏炎涼聞言驀地撥開他的手,噌的一下站起來,雙眼泛紅的看著他。「封印,你是在諷刺我嗎?」
封印無辜攤手,「沒有。」
他坦然以對,夏炎涼反倒沒了心神,委委屈屈的咬著唇,緩緩跪坐在他腳邊低頭趴在他膝上,「我們好不容易才見到,能不能別吵架,這幾年我經常夢到你,夢到你的飛機爆炸,你被炸的四分五裂,然後就哭醒了,想打電話給你可是不知道號碼……甚至從新聞上看到哪里有空難都會想到你,封印,你能不能……能不能別再折磨我了……」
封印重新把冰袋敷在她腦後,「是你自己折磨自己,我沒想到分手了你還會想著我,呵,夏炎涼,是你說的我們恩斷義絕,從此兩不相欠。」
夏炎涼閉上眼楮,眼淚止不住洶涌而出。她的哭聲那麼淒涼,淒涼到封印幾乎都動了抱她的念頭,卻終是什麼都沒做。
雷逸城今天難得清閑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伸著懶腰到廚房找吃的,竟意外的看見雷韻程穿著圍裙在擺弄一堆食材。「 ,太陽是打哪邊升起來的?小姐肯下廚了?」說著順手偷了塊造型精巧別致的飯卷扔進嘴里。
「你干嘛!」雷韻程一回頭正巧發現他的不軌行為,瞪起了眼楮。「討不討厭,不是給你吃的。」
雷逸城對她的指控滿不在乎,動作極快的在她眼皮底下又拿了一塊慘遭雷韻程一拳毒打,他揉著肩膀邊翻冰箱邊念叨。「小姐真是心靈手巧,長這麼大沒見你進過廚房手藝竟然還不錯,要不早飯和媽的夜宵你來負責?」
「沒空,我要復習。」雷韻程把切好的飯卷放進一個全新的飯盒里擺出造型,再加上一些小點綴。雷逸城只翻到半根黃瓜,索性直接啃了吃,晃悠到她身後探頭一看,輕蔑一笑。「給封印的。」
「和你沒關系。」
「你也忒沒良心了,想知道他什麼事的時候求著我,用完了又跟我沒關系,十八年了吃上你一口飯卷還得遭到你打擊報復。」雷逸城冷哼,「別以為爸媽同意你了你就成功了,以後有你哭的時候,封印那人我比你了解。」
他嘀咕一通雷韻程就像沒听見似的專心制作她的愛心飯盒,絲毫沒受到影響,她那認真勁兒讓雷逸城無奈到想嘆氣。得知雷愷竟然在她追封印這件事上作了讓步,雷逸城特意去找雷愷談了一次希望他收回成命,誰知雷愷只是意味深長的笑笑。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這就是雷愷給他的回答。雷逸城可以理解父親是決定,但一想到雷韻程將會在這條路上所受到的傷害他就無法說服自己看著她越陷越深。可事實上他就是她越陷越深的幫凶,如果他那幾年沒有放縱她的感情,沒有大意的認為她堅持不了單戀的辛苦,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
雷韻程忙叨完時間已近中午,她把飯盒裝進特別制作的袋子里哼著小曲就走了。封印的家離他們家有相當一段距離,雷韻程計算好時間準備約他吃午飯。離他家還有兩個路口,雷韻程撥通他的手機,嘟嘟嘟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听,正準備掛斷時忽然通了。
「別說你還沒起床喔!我快到你家門口啦,給我開門。」雷韻程模著袋口的小蝴蝶結,嘴唇彎彎的翹著。電話那邊沒有立即傳來封印的回話,雷韻程以為他不高興了,立即裝出可憐兮兮的小樣子。「你等見了面再凶我好了,反正等你走了想听你凶也凶不到了。」
夏炎涼握著電話,細細的眉蹙了起來。「請問你是逸城的妹妹嗎?」
听見這個聲音,雷韻程的唇邊的笑容馬上凝固。「是。」
「雷小姐不好意思,我見你一直都在打以為你有什麼急事所以擅自接了。」夏炎涼很禮貌,听不出任何不友善的意味。
雷韻程雖然年紀不大,但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丫頭。「沒關系,封印呢?請叫他听電話。」
夏炎涼還沒等開口,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打開,手里的手機倏地被人抽走。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果然是封印沉著臉色站在門口。「抱歉我——」
「沒事。」封印打斷她,看了眼手機走到一旁去才接。「程程?」
「嗯,是我。」雷韻程扯起嘴角,「我快到你家了喔,做了東西給你。」
封印按了按眉心,「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回去。」
「好,等你喔。」雷韻程掛了電話深深的吸了口氣,默默祈禱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樣,絕對不是。
封印掛斷電話扯了外套就走了,一句話都沒和夏炎涼說。冰冷的鐵門一關又是一室的冷清,夏炎涼緩緩靠在牆上手捂住臉,十分痛苦的模樣。
雷韻程等了有一陣兒才封印才回來,他洗澡換衣服的時候雷韻程就在他房間等。他月兌下的襯衫隨手扔在沙發上,雷韻程盯著那件襯衫還是忍不住把它撿起來,放到鼻間輕嗅,眼神頓時黯下去。
那個味道……
封印穿著件浴袍出來,雷韻程在他寫字台前無力的趴著。「好慢啊,我都要餓昏了。」她把裝著愛心飯盒的袋子往他面前一推,「我親手做的喔!」
「自作自受,我說了不讓你來。」封印掂量掂量袋子,並未打開來看直接放回桌上點了根煙。「找我來干嘛?又什麼吩咐?」
雷韻程對他此舉似乎早有預料,撅嘴不悅,卻又隨即重新換上笑容。「請我吃午飯啊。」
「不要,我沒胃口。」封印找出錢包掏出錢給她,「自己吃去。」
「為什麼沒胃口?胃不舒服嗎?」雷韻程把錢又重新塞回他錢包。
「昨晚喝的太多了。」封印往床上一攤,死魚一樣。雷韻程咬了咬唇,「……你整晚都沒回來嗎?」
「嗯。」
「那……」她猶豫著,小手已經攥成拳。
封印呵呵一笑,側躺曲臂撐著頭一邊抽煙一邊看她。「是不是想問我在哪睡的,跟誰睡的?」
雷韻程極為勉強的笑了下,「才沒有呢,要不我給你煮點粥,喝了胃會舒服些的。」像是怕听到他繼續說下去,雷韻程站起來就急著往外走。只是封印卻不打算放過她,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開了口。
「誰替我接的電話,我就在誰那睡的。」
雷韻程腳步一頓,「……奧。」
她平靜的回應,然後蹬蹬的跑開。淘米的時候雷韻程望著水里自己的倒影,很努力很努力的笑了一下。
沒關系,沒關系,他們又不是第一次了,或許他們只是……睡覺……而已……
午飯,自然沒有雷韻程所設想的那樣美好豐富,兩人只喝了點清粥吃了些小菜就算解決了。封印吃完就睡了,沒有和她過多的交談,也沒有趕她走。雷韻程坐在椅子上安靜的注視著床上那個熟睡的男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腦子里沒有很亂,也很悲傷的感覺。沒有拉窗簾,陽光灑進來,那情景像畫一樣美好。看得出他睡的很沉,因為宿醉,因為……太累?
呵。
她輕笑了下,輕手輕腳的來到他床邊跪在地板上,近距離的細細看他的眉眼。時間確實能夠改變一個人,比如從丑小鴨到白天鵝的她。六年的時間里,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變得如此堅強的,或許只是因為那份想和他一起牽手的願望。
她還是少女,他已是令女人著迷的成熟男人。所以沒關系,她有比他更多的時間,進入他的世界,進入他的心。
雷韻程屏住呼吸,低頭輕輕覆上他的唇,偷了一個吻。
我有這個信心,所以封印,你一定要等我。
我比誰都要好,比誰都要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