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
明晚就是封印要走的時候了,雷韻程和晏琪在圖書館的自習室做題,但是今天她怎麼都學不進去。桌子對面的晏琪叫了她好幾聲她的回過神兒來,她小眉毛一挑一挑的問雷韻程,「想誰呢那麼出神?」
雷韻程無力的趴在桌上,玩著手里的筆。「他明天就要走了。」
「那個當兵的?」晏琪知道雷韻程的事,雖然極其不看好她的這段感情,但是姐妹在一起無論你看不好看贊不贊同都會想和她分擔心里那份感受。晏琪見她情緒不高,只好低頭咬著筆桿看書。只是片刻後,復又抬起頭,有些矜持的模樣。「程程,我和家里說了要考公安大學。」
「考唄。」雷韻程本是沒注意她的話,隨後反應過來時候刷的一下抬起頭瞪著她。「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雷逸城同志。」
晏琪臉頰微紅,「不行嗎?你都能為了男人去當飛行員,我考個警校怎麼了?」
「晏琪……」雷韻程皺眉,「好男人那麼多,干嘛非看上他啊,再說他是好男人麼?凶巴巴的。」
晏琪彎唇笑了下。「也不算是完全為了他,但是通過他我對警察這個職業越來越崇拜了,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警服——」
雷韻程抬手打斷她,「你是認真的嗎?」
晏琪輕輕的點頭,「家里已經同意了。」
「我哥有女朋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女朋友。」雷韻程覺得事情嚴重了。
晏琪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低頭看著數學題。「我知道,我看見過很多次,叫皇甫紫瑜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不是漂亮那麼簡單,她依賴、信任我哥勝過她的家人。」雷韻程看著她眼楮下緣被睫毛掩住的一小片陰影,抿著唇不再說話。
晏琪抬頭沖她輕松的笑,「你別那麼看著我,給我壓力好大的。你放心,我不像你那麼執著,無論什麼結果都會一條道走到黑,你是明戀,我是暗戀,咱們對愛情的期望值有著本質的區別。」
她不止一次看見過那雷逸城和紫瑜在一起,她想雷逸城對紫瑜的感情不是誰能取代的,至少她沒有信心讓雷逸城對她能如對紫瑜那般寵愛。那個在外人面前不怎麼愛笑、言語也不多的男人,原來是把所有的溫暖都留給了另一個人。她羨慕紫瑜,但是不嫉妒,甚至喜歡她,因為雷逸城的心在她身上。
雷韻程是她的榜樣,她更羨慕雷韻程的勇氣,因為她沒有那種無論怎樣也要得到雷逸城的信心。能以配角的身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點什麼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做他生命里的配角……
這句話一直在雷韻程腦中回繞,她知道自己和晏琪的區別在哪里︰她在愛情中有著無法動搖的野心,如果只能做封印的配角,那麼對他的動心還有什麼意義?
封印仰頭灌入最後一杯酒,胃里翻滾的已經無法再忍受。在洗手間里吐過才稍微舒服了點,用冷水潑了兩把臉試圖清醒些。出來的時候一雙很是漂亮的女人腳擋住了他的去路。封印眉心微蹙,抬頭,果不其然是夏炎涼。
夏炎涼笑起來的樣子是封印這麼多年見過最美的,光是嘴角微揚的弧度就帶著令人著迷的風情。
「這麼巧。」她歪頭沖他笑,頗有幾分當年在他面前撒嬌的感覺。或許是酒精的緣故,往事在他眼前恍惚而過,竟令他眩暈不已。他單手撐著牆,不想在她面前太過狼狽。
「是巧,在和哥們喝酒。」
夏炎涼指了下前面某個房間,「公司的同事聚餐,然後出來唱歌了。」
封印沒應聲,只是點點頭。
「我一直在等你電話。」他的冷漠她怎會看不出來,夏炎涼苦澀的笑。「我知道你是太忙了,才把我忘了。」
封印牽起嘴角,「抱歉。」
「沒關系,我不是說過有緣分的話我們一定會再見面嗎?」她看了眼時間,「還不算晚,我們……能找個地方聊聊嗎?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封印還沒說話便被人截了先,和他一起喝酒的其中兩人結伴出來放水,看見走廊上的兩二人眼楮頓時就亮了,「喲,這不是炎涼嗎?這麼巧你們老情人重逢了?我說封印這麼久不回來呢!敢情原因在這呢。」
夏炎涼像是早習慣了他們的調侃,大方的接受,「很久沒見了,是我拉著他想多聊幾句,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了。」
兄弟們的嘴都是沒把門的,封印不想從他們嘴里听到更沒譜的話來,即便現在回去繼續喝也免不了被他們拿來當話題。思及此,封印索性順著大家的話答應下來。「這回我請了,你們玩個痛快,我有事先走一步。」說罷給夏炎涼遞去一個眼色,她會意,留下自己的名片給那兩人。「下次我請。」然後跟著封印離開。
外面微涼風拂過臉頰,封印頭沒有那麼暈了。他喝了酒不能開車,夏炎涼提出由她來開時封印還小小吃了一驚。「你考駕照了?」
「嗯,我們分開的那年就考了。」夏炎涼看似無意,說的一派輕松。封印偏頭看窗外,沒再說話。她膽子小,每次坐他的車速度都不能過百,大多時候他寧可陪她擠地跌坐公車,甚至是走路。這個他一直以為永遠都不可能學開車的女人竟然在和他分手後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考取了駕照。封印不禁感嘆,真的沒有誰有資格照顧誰一輩子,那個你認為她離了你不能活的女人說不定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會過的比誰都好。
「去哪呢?」夏炎涼一面開著車一面思索,封印看著車窗上倒映的她的側臉又默默將視線移開。「隨便找個安靜點的能說話的地方就行了。」
「那……我家行嗎?離這近些。」夏炎涼有些緊張的看了他一眼,「我也好給你找點解酒藥。」
封印表情沒什麼波瀾,卻也沒回應。
車內一時間沉默下來,夏炎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剛想開口說換個地方封印的手機就響了。
是陌生的號碼,封印接起來的瞬間就有種感覺,話筒對面的人是那個小丫頭。可是對方卻一直沒說話,封印不自覺的翹起唇。「鋼牙妹?」
他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雷韻程小心尖都是跳著的。「你才鋼牙妹呢,怎麼知道是我?」
封印輕笑,「听見你內心旁白了,跟我說‘小印哥我是鋼牙妹’。」
雷韻程噗嗤笑了出來,「你真討厭啊,誰會叫自己那麼難听的外號。」
這是兩個人自約會之後第一次聯絡,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有意避開那晚的事,尤其是雷韻程。並非她心里沒有怨恨的,只是和他相處的時間太過短暫,她舍不得浪費一分一秒。「你……你明天要走了?」
「雷逸城真是個雙面間諜。」
「我明天能去送你嗎?」
雷韻程認真的問他,封印按了按眉心,思忖片刻。「我一向都不讓人送的。」
「破個例小印哥,我給你做好吃的你可以路上吃。」雷韻程厚臉皮的求著他,聲音甜甜的軟軟的,通過听筒傳進他耳里,讓他頭疼竟是緩解些許。
「不行,你做那東西能吃嗎?我可不冒這個險,你知道國家培養一個飛行員多貴呢,可不能讓你禍害了。」封印半真半假的調侃,雷韻程卻听出他言語中的不容拒絕。
「你在家麼?我去看你行不行?都這麼多天沒見到你了,你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她暗自咬牙,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放低身段。
「又不听話了?」封印唇線緩緩抿直,語氣開始變得冷漠。「我在外面,和女人在一起,還想過看看嗎?」
他說的是實話可听在雷韻程耳里卻像是故意氣她的,只是雷韻程知趣,沒再強求。「我才不稀罕呢,不讓就不讓,哼!」
不等他再說什麼雷韻程率先掛斷電話,車里很靜,夏炎涼大致听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試探著問。「是上次那個小女孩?」
「雷逸城的妹妹,不怎麼听話的小孩。」封印淡淡回答。「你,自己住?」
「我現在單身了啊,當然自己住。」原來只是個小姑娘,夏炎涼並未放在心上。她溫溫柔柔的笑,似乎單身對她來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封印眸光復雜,譏誚一笑。
他一直都單身。
夏炎涼的家所處黃金地段,依她的經濟能力供這樣的房子著實有點勉強。夏炎涼看出他的想法,臉上有些尷尬。「是我爸給的,你隨便坐,我給你找解酒藥。」
等夏炎涼拿著解酒藥出來時發現封印正注視著她展示櫃里擺著的照片。那是他們兩人曾經最美好的時候,永不再來的一段回憶。
每一張照片都被她塑封好,尤其正中間那張最大的照片,她燦爛幸福的笑,但是照片上沒有他。
「我最喜歡你給我拍的這張。」夏炎涼來到他身後,縴細的手輕拉著他的襯衫。見他沒有抗拒,大膽的自後緩緩圈住他。
封印的視線盯著照片上她的眼楮,表情十分淡漠,抓著她的手腕輕輕扯開,順便拿過解酒藥。「有什麼話要和我說?現在。」
夏炎涼繞到他身前,仰頭看他帥氣的臉。「封印,我後悔了……」
「哪件事?」封印問的輕巧,偏頭看外面的景色。
夏炎涼扭過他的臉正視自己,眸子里淚光盈盈,環住他的頸子,聲音哽咽。「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有人說一個人身上的味道有時最能輕易勾起以往的記憶,封印覺得有道理。夏炎涼一直在用他喜歡的那個牌子的香水,那甜膩的香味侵入他的五髒,用最迅猛的速度喚醒他和她之間的全部愛恨糾葛……
封印倏地錮住她的腰抵在展櫃上,掐著她的下巴抬起。「那你告訴我,我們之間如何才能重新開始?」
夏炎涼被他眼里的冷酷嚇到,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封印死死的盯著她,驀地低頭覆上她的唇瓣。「要從這里重新開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