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狂盯著蘇畫橋的臉看了一會,視線又轉到她面前的那張紙上,嘆了口氣,眼神閃過一絲受傷!
她終究還是不相信他呢!
如果她以前親口這樣對他說木木是他的兒子,他想他一定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這時,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不過,也對,如果換另外一個人遇到這類的事情,大概也不會相信,畢竟,她在那晚看到他換下那件沾血的外衫,翌日一早又听聞風雲山莊的血案,緊接著木木又被綁架了……
只是,他多希望她能相信他!但是……
顧輕狂垂下眸子,輕蹙的眉宇逐漸舒展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一臉淡然。
他看著蘇畫橋說道︰「好!三日之後,我會帶著它去交換木木!」聲音一如既然的輕柔。
蘇畫橋抬頭看著顧輕狂那張平靜的臉,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洞悉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好好休息,我會將木木平安帶回……」顧輕狂說完,身形一動,驀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蘇畫橋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震。
沒想到他答應得竟然如此干脆,她原以為他一定會沉默地思考很久,或者壓根兒就不想將那劍拿出來交換。
不過,他這樣的回答是不是也間接地告訴她,他就是血洗風雲山莊的那個人呢?
蘇畫橋突然又不敢甚至不想相信起來,她不敢去想他竟然會對那麼多人痛下殺手,雖然江湖上一直說他是一個凶狠殘暴的人,可是,只是為了兩把劍,他應該不會……
她想要相信他,可又無法相信他;無法相信他,卻又要依靠他!
蘇畫橋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都很討厭自己,她咬著嘴唇,垂著頭,緩緩地走到門前,輕輕地插上門閂,慢慢地轉過身子,靠在門上,看著右邊的窗戶,窗外,天色已漸漸昏暗。
顧輕狂負手立在窗前,窗外的暮光將他的背影映得更加暗沉,他眺望著遠處,緊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到底是什麼人綁架了木木?
他原本以為會是「凶煞」,可沒想到他竟然將木木綁架,還問他要干將莫邪劍,難道,將風雲山莊一夜滅門的凶手是另有其人?那到底是誰呢?
顧輕狂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沒有頭緒過,他擰緊眉頭,微微嘆息了一聲。
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了,花陌懶懶地靠在門口。
顧輕狂轉過頭,看見花陌,有些詫異道︰「你,來了?」
花陌盯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怒意︰「你竟然連我到門口都沒有發現,你今天是怎麼了?我們認識這麼久,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萬一是別人偷襲怎麼辦,你不要命了嗎……」
顧輕狂微側過臉,轉過身子,看著花陌輕輕扯出一抹笑︰「原來,我這條命還挺值錢的!」
花陌看著他那毫不在意的表情,不禁眉一皺,微微氣結︰「顧輕狂……」
顧輕狂眼楮微眯了一下,淡淡地輕笑道︰「花陌,你都有好久沒叫我的名字了。」
花陌默然無語。
良久,顧輕狂忽然抬頭看了看他,開口︰「花陌,木木不見了!」
花陌頓了一下。
只听顧輕狂又接著說道︰「所以,我要你們現在就立即去將‘凶煞’給我找出來,明日段應一來,讓他直接搜查風雲山莊的凶手到底是誰?還有,干將莫邪劍,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說著,他便化作一道清影,躍出窗外,身影迅速地沒入了昏暗的暮色中。
花陌靜靜地看著顧輕狂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自從教主找到那個女人後,似乎越來越不像以前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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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顧輕狂離開後,蘇畫橋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她每次經過他房前,都見房門緊閉,若不是因為偶爾還能看見花陌,她大概會以為顧輕狂已經離開青州。
之前,她按照紙條上所寫的地址去找過,青州城的東郊確實有一座叫做荒草莊的莊子,據說那里以前住的是一家家境殷實的地主,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家的人一個月一連死了四五個人,那地主找算命的先生一算,說是宅子里鬧鬼,而且,還是怨念極強的厲鬼!那地主一听鬧鬼,趕緊搬了家,然後,這座莊子就再也沒有人來過,據說,每到晚上,就能听見女鬼的哭聲,住在旁邊的人們害怕,也紛紛搬離了那里,後來那里漸漸荒蕪了,人們也就將那里叫做了荒草莊。
蘇畫橋在山莊那轉了好幾圈,但是,都沒有發現有絲毫人跡,所以她不得不打道回府。
只是,顧輕狂呢?他又去哪兒了?
蘇畫橋嘆了一口氣,擰緊眉頭,準備下去街上走走,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她總還是希望自己在大街上走著走著,木木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等一下!」忽然,顧輕狂房間的門開了。
顧輕狂?
蘇畫橋猛地回頭,一看,一抹大紅花錦袍映入眼簾。
原來不是他!
蘇畫橋忽然有些失望,那種失望好像並不全是因為木木的事情。
「你叫我?」蘇畫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因為她覺得花陌向來好像都不太喜歡她。
花陌軒了軒眉,突地曼聲道︰「你覺得干將莫邪劍在我們手上?」
蘇畫橋聞言愣了一下,半響才開口道︰「難道不是?如果不在顧輕狂手上,為何他們要讓顧輕狂拿著劍去換人……」
花陌短促地笑了一聲,打斷她的話。
「他們說讓他拿劍去換,劍就一定在他身上嗎?你有看見過嗎?或者,你才能夠一開始就不曾相信過他!」
花陌說完,冷冷地瞥了蘇畫橋一眼,轉身將顧輕狂房間的門鎖好,然後,就從蘇畫橋身邊擦身而過,下了道。
蘇畫橋想要叫住他,問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她張了張口,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