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了,肯定是新附軍了唄,你看他那身衣服,雖然髒不拉幾的,也是身官衣呢,沒想到,官兵也敢來偷襲鹽船了,你們好大的膽子!」何照依說著,點著了船艙里的油燈。
「快滅掉!」張陽厲聲說道。
士信已經在旁邊,滅掉了油燈。
何照依賭氣︰「點油燈怎麼啦?不點著燈,我怎麼能看出他是新附軍了?」說著,氣鼓鼓地回了船艙,拉上了剛才自己的簾子。
燈光會暴露自己的,既然他們是新附軍,自然也算是正規部隊了,剛才逃跑的人里面,萬一有個弓箭手,萬一這個弓箭手悄悄回來,自己就死會得不明不白。
「說!你們是不是新附軍!」張陽問道。
听到看出了自己的來歷,這個男子終于低下了頭。
「我們是新附軍。」
「說,你們怎麼跑這里來了,怎麼來偷襲我們?」士信手里抓了一把食鹽,「不說,就讓你嘗嘗這把鹽全灌進嘴里的滋味。」
「我們去圍攻濠州城,攻了一個月,也沒攻下來,後來撤了下來,但是在回途中,被紅巾軍伏擊,達魯花赤死了,按照軍規,我們全得處死,大家就散了當逃兵,還有的說干脆參加紅巾軍算了。我們幾個,跑到了這里,看到你們的船停在這邊,就想發筆小財,結果…」
「結果棋差一招,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士信洋洋得意地說道,卻絲毫不在意,其實自己除了挨了一棒子,沒幫了任何忙。
濠州城?張陽突然想到上次看到的那次海市蜃樓,里面那個威風凜凜的男子是誰?
「濠州城里面,都有什麼人?」
「有郭子興,有孫德崖,還有一個比較勇猛的人,叫什麼朱重八,不過後來改名叫朱元璋了。」
朱元璋?這三個大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在張陽的腦子里轟的炸開。
朱元璋,朱元璋,已經參加了紅巾軍,開始打天下了,自己也得加快腳步,把自己的事業做起來,煉鐵,造武器,一定要加快,亂世已經開始了!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士義發現張陽有點不對勁,問道。
「沒事,我沒事。」張陽說道。
「那這個人,我們怎麼處理?」士義問道。
還沒等張陽說話,男子已經發現大家都在關注張陽,忽略了對自己的注意,他腦袋一轉,繞開了刀鋒,猛地一個骨碌,「噗通!」滾下了水。
「放箭!」張陽喊道。
大家不分由說,拿起連擊弩,沖著剛才他跳水的地方,亂箭齊發。
「拔錨,升帆,開船!」張陽說道。
「大哥…」眾人不解。
「我們已經暴露了目標,剛才還跑了幾個,如果被他們回去又叫了一些人來,我們說不定會吃虧,我們還是向前再行一段水路,換個地方,再停下來。派兩人放哨,再接著休息。」張陽說道。
「是的,還是大哥想得周到。」眾人紛紛開始干活,做著行船的準備。
經過這一折騰,好多人都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晌午,到了和州,何照依聯系買家。由于紅巾軍起義,很多地方都處在戰亂之中,好多大戶家里的精鹽都已經沒有了,商家也沒了存貨,這些精鹽很快就分發給了各大商家,銷售一空,還賣出了三百五十文一兩的好價錢。有的商家沒拿到貨,不甘心,居然給何照依提前下了訂金,下次再送鹽來的時候先給他們預備。
拿到了錢,何照依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擔鹽就賣了三十多兩銀子,除去成本,除去換精鹽的每擔十兩,還剩十五兩,這一百擔鹽,她足足賺了一千五百多兩!
她的臉上忽然泛起紅暈,跳起來親了張陽一口,讓旁邊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張陽一驚︰這個小妮子到底怎麼回事?而且,她現在還是一個公子打扮,不會讓大家認為自己的性取向有問題吧?
按照事先約定,何照依已經將一千兩銀子給了張陽。
張陽拿到錢,卻沒有多少高興,這些銀子,在自己身邊呆不了多長時間。
工人的工錢每天二十文,現在大概有五十多人了,這工錢一個月就是四十多兩,還打算給每戶一兩銀子的安家費,這樣人們才有心替自己賣命。自己手下的這班兄弟,每人也得分二兩銀子,就當作這些天跟隨自己的餉銀了。而讓自己最肉痛的是,煉鐵需要的煤,自己還沒找到,為了回去之後立刻能夠開工,得買一船煤運上基地,這一船煤,大概得需要五百兩銀子!
算到最後,自己大概也就只能剩下一百兩左右,留著晤口袋吧!
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重要的,就是李伯升將自己的安排進行得怎麼樣了?高爐建立起來了嗎?自己的煉鐵計劃,能不能順利展開?
有了鐵,才能夠制造武器。
回來之後路過揚州,何照依居然沒有提出再跟隨,而是將鹽引交給了張陽,自己回家去了。
不用說,張陽也能猜出來,證明了自己有這個能力,當然要回家炫耀一番了,這個千金大小姐能沉住氣直到現在才回家,也的確夠有耐心。從這點來看,她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比那些只知道胭脂水粉的庸俗女子強多了。不過,她偷偷跑出來這麼長時間,不知那個何大老爺,該是什麼心情?
何照依將鹽引這麼大方就交給了張陽,讓張陽自己替自己保管,說過段時間再來鹽場提鹽,要是十天之內未到的話,就讓張陽運了鹽直接到揚州城找她,她也太放心張陽了,連張陽自己都感到受寵若驚,這些鹽引,那可是一大筆錢!
為了掩人耳目,張陽並沒有順路直接買煤回基地,那樣太招搖了,用官府的鹽船運煤,估計用不了幾天,連河底的小魚都會在叫囂了︰
「看,那鹽船里面裝的不是鹽,是煤!」
「他運煤干嗎呢?這不是假公濟私嗎?」
「這還是次要的,現在又不冷,用煤做什麼?」
「听說煤可以煉鐵,打造兵器,來來來,我給你說個小道消息。這是上次看到他的那個龍蝦說的。…」
將官船開回鹽場,和鹽場那個司令解釋了半天,這鹽引還是上次那個富家公子哥的,他路上遇到點事情,走不開,讓自己幫他運一次。使出渾身解數,才讓自己的頂頭上司相信了。
鹽場的鹽還不夠,所以還得等幾天才能運走。
趁這幾天的時間,張陽帶著幾個兄弟,從殺人港駕船去高郵府買煤。
高郵是個比較大的城市了,里面大戶較多,而有錢的大戶,都喜歡燒煤。
將船停在靠近高郵的地方,幾個人擔著扁擔,分批進了高郵府,又分批出來。
鹽鐵是官方經營,煤卻不是,也沒有那麼多兵丁盤查這些黑乎乎的東西,張陽順利地將煤從高郵一家煤場里買了出來,挑到船上。
煤雖然買來了,張陽卻心疼得要命︰那麼一大筆錢,簡直就是明搶!
除了買煤,張陽還買了兩頭豬,他還記得自己的承諾︰讓島上的人吃到肉。
一切準備妥當,張陽指揮大家上船,出發!回基地。
他的心,早已飛回到基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