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言笑道︰「好啊,你到哪里,我陪你到哪里,——走遍名山大川,看盡天下風光!」.
他說著,已將歡顏攔腰抱起,便向內室走去。
歡顏紅了臉,嘀咕道︰「這青天白日的……」
許知言道︰「是麼?可你覺得白天黑夜對我有區別嗎?」
原來連失明都能成為耍賴的手段……
歡顏郁悶道︰「疼得很。」
「你昨天不是說已經不太疼了嗎?」
「還是有些難受……誄」
「哎,看來為夫經驗不夠,需要多多練習。」
「我不陪練!」
開玩笑,她又不是阿黃、小白,怎麼成了他的試驗品?
但許知言道︰「你不陪練……意思讓我找別的女子多練習練習……啊!」
歡顏重重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硬生生地咬斷了他後面的話。
許知言乖覺閉嘴。
很多時候,心動不如行動,說得口干舌燥不如做得舌燥口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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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密密垂落的帳帷里,傳來許知言低低的詢問︰「還疼嗎?」
歡顏氣息繚亂,模模糊糊地答道︰「還……還好。」
「還難受嗎?」
「難……難受……」
「那麼……就不繼續了吧?」
「那不是更難受?」
「歡顏,你說什麼?」
歡顏沙啞著嗓子,幾乎哭出聲來,「你還不……還不……我再不理你!」
許知言壓抑不住,卻低低笑出了聲。
又良久,薄帷上映出女子縴細的手腕,倦庸地劃過一個軟綿綿的弧度,搭在身畔愛人身上。
她好像無奈般道︰「知言,我剛才好像醉了。」
「嗯?」
「醉了。不記得剛才都說了什麼了!」
「……」
許知言無語,半晌才道︰「要不要繼續醉下去?」
搭在他身上的手便像給甩了一鞭子般飛快地竄了回去。
她打著呵欠道︰「困了!我要睡了!」
許知言道︰「這青天白日的,你要睡覺?」
歡顏只作睡著,再不肯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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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歡顏听到雷聲響起,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推窗看時,春風艷陽色果然換作了陰風陣陣吹。烏雲黑壓壓地籠著,暗沉沉像堆在了屋脊上。
歡顏嘀咕道︰「這什麼鬼天氣?還那麼冷,便打雷了……」
話未了,一記猙獰的閃電撕開天幕,將前面一帶粉牆照得慘白。劇雷當空劈下時,隆隆巨響似將屋宇都震得搖晃。
歡顏一哆嗦,慌忙把窗戶關了,嘆道︰「青天白日的,果然不能睡覺。看看,老天都在教訓我了!」
許知言閑適地撫著瓊響古琴,悠悠道︰「老天要教訓也得先教訓我,幾時輪到你這丫頭了?也不知你這腦袋瓜里想著什麼,正月頭里早春打雷都不希奇,何況這都仲春了?」
歡顏嘀咕道︰「反正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許知言在那滾雷陣陣里曼聲說道︰「哪里不對了?子曰︰食色,性也。」
他的手依然撫著琴,恬和沖淡的琴音在雷聲里幽幽而旋,如黃塵漫天的荒原土地里迸出的新鮮女敕芽。
歡顏想,許知言說的,一定是對的。
食色,性也。
雷要劈也得先劈那位受著香火被「子曰」了數千年的孔聖人,再劈許知言,怎麼還輪不著她。
于是,她安然了。
安然地坐到許知言旁邊,安然地听著琴。
許知言眉目安寧,指間越發謹慎,將一支《醉太平》彈得雲淡風輕,雅措安閑。
可他還是禁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因為目盲,他對于未知的危險有著比常人更敏銳的感應力。
歡顏在不安;而他更不安。
已經暗暗通知了靳總管到聆花那里提點幾句,又加強了府內戒備,加派了暗中監視楚府和聆花的人手,還會出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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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雷聲小了,雨卻大了。
嘩啦啦的雨聲從屋檐傾瀉而下,混著檐下鐵馬丁當凌亂作響,嘈雜得讓人煩躁。
歡顏在許知言懷中輾轉片刻,難免又撩撥起某人的興致來,衾被間的風雨很快比樓外風雨更要激烈百倍。
歡顏漸解其中妙趣,不由地竭力承應,卻覺連骨髓都像給榨干了,也顧不得推敲平素文弱矜貴的錦王殿下這時候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耐力和體力,便軟綿綿趴臥著沉入夢鄉。
許知言卻難以成眠,默默擁著懷中愛人一動不敢動,唯恐驚醒了她。
為人兩人的未來,他一直暗中布署。若能按計劃進行,他給她的許諾很快便能實現。
甚至,不用等到夏天。
春未暮,人已雙。燕子歸來,細語喃,花間唱風流。
這樣的否極泰來,方不負許多年如斯坎坷。
正心思蕪亂之際,他听到了外面寶珠在輕輕叩門。
「殿下!殿下!」
聲音壓得很低,卻微帶焦灼。
他一向喜靜不喜鬧,尋常坐臥的萬卷樓可以算是錦王府的禁地。近日府內關于歡顏的流言紛紛,多是些不好的言辭,他自己也在治眼疾的關鍵時候,便愈加謹慎,早就吩咐了寶珠,不是可靠心月復,絕不許帶上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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