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卷樓的守衛也不少,同樣因為聆花邊哭泣帶喝斥,並不敢真的放開手腳和蕭尋的隨從打斗,竟讓他們沖進了樓內,在樓下打斗起來.
許知言听得樓梯上亦傳來搏擊聲,沉聲高喝道︰「持兵刃擅闖者,是想謀害本王嗎?敢上樓梯一步,格殺勿論!刻」
樓下錦王府眾護衛得主人命令,連聲應諾,下手頓時狠辣,再不容情,立刻便有人中劍受傷,慘叫連連。
蕭尋忙道︰「住手!我正與錦王殿下說話,你們還不退出屋去?」
蕭尋身份再尊貴再特殊,部屬持刀擅闖錦王府總是無禮。就是給殺光了,了不得景和帝將許知言訓斥幾句,給蜀國圓個場,絕不至于拿自己愛子怎樣。
樓下便靜默下來。
半晌,有刀劍入鞘的聲音傳來。
許知言神色略略好轉,卻道︰「蕭公子也該請便了吧?噱」
蕭尋眉目黯淡,勉強笑了笑,「二哥,可否容我見歡顏一面?」
昨日是他親手從夏輕凰劍下救了歡顏,雖不是十分清楚歡顏傷勢,但匆匆一瞥之下,直覺應不至危及性命;而夏輕凰中的毒不管是不是歡顏下的,群醫束手之下,也許只有歡顏能救了。
但許知言漠然答道︰「蕭公子,無此必要。若她撐不過去,我不認為她還願意見蕭公子;若她能撐過去,三月初六之後,蕭公子可以天天見到她。」
蕭尋給他嘲諷得臉色發白,許久才勉強笑道︰「二哥錯了!若她能撐過去,蕭尋必上書皇上,依然把她交還二哥。蕭尋雖不肖,可奪人所愛的事,蕭尋還不屑為之。」
許知言微微動容。
這時,只聞樓下傳來壓抑不住的大聲哭泣,伴著守衛們惶恐的阻攔話語︰「公主,公主,請……請容我們通傳……」
「閃開……」
聆花在嗚咽。
但聞腳步聲響,聆花沖上樓來。
卻是雲髻散亂,滿臉淚痕。
守衛不敢使蠻力阻攔,眼睜睜看她上來,只得跪地請罪︰「殿下,公主堅持要上樓……」
許知言揮手令他們退下,皺眉摩挲著手中的棋子。
聆花已奔到許知言身畔,牽著他衣袂「撲通」跪倒,哭道︰「二哥,我求你,就讓歡顏救救輕凰姐姐吧!輕凰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性情直爽,才誤傷了歡顏……我無父無母,好容易認了這麼個異性姐姐,原以為從此便是遠嫁他國,好歹也有個依靠,誰知……」
蕭尋原就不甘這麼放棄夏輕凰,見狀竟也跟著跪倒,嘆道︰「二哥,若是歡顏當真傷重到無法動彈,在下也不敢強求她救人。只是輕凰也就這一時半刻了,我也不忍她死在來回奔波的路上,便求二哥容我在此送她最後一程吧!」
許知言听他跪倒,忙起身避開,嘆道︰「蕭公子又何苦如此!」
他和蕭尋地位相若,又屬同輩,自是不想受他的禮,又見蕭尋誠摯重義,畢竟人命相關,心下已是躊躇。
他既已打算讓歡顏借重傷之際佯死月兌身,此時再讓歡顏救人,無疑會暴露歡顏真實傷勢。
這時,只聞內室傳來歡顏的聲音︰「殿下,把她送進來。」
蕭尋大喜,不待許知言說話,便抱著夏輕凰沖過去,叫道︰「小白狐,你醒了?」
聆花跟在他身後,拭著淚道︰「天可憐見,輕凰姐姐……該有救了吧?」
許知言皺眉,沉吟片刻,無奈地嘆息一聲,跟著往內室走去。
寶珠深知內情,扶著他低聲道︰「殿下,這可怎麼辦?」
「總會……有辦法的。」
許知言慢慢道。
距離聆花出嫁的日子還有十天,他還有時間慢慢安排。再則,如果蕭尋主動放棄,他的阻力也會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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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披了件短襖,已經起身坐到了床沿上。
她臉色蒼白,長發烏黑,一對眼楮愈發顯得大而黑。
她的目光從蕭尋臉龐一掠而過,轉到他身後緩緩踱入的許知言身上,眉眼間已綻過溫存笑意。
蕭尋偶爾來過萬卷樓,卻從未進過內室。此時他將周圍一打量,見房中陳設簡潔闊朗,細看時盡是不張揚的奢華,分明是許知言的臥房;但書桌上卻放著銅鏡梳子,又有妝奩釵環等物,便知歡顏也住在一處,立時有什麼堵在胸口,沉郁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聆花已奔到窗前一張軟榻前,說道︰「公子,快將姐姐抱這里來,好讓歡顏診治罷!」
蕭尋應了,忙將夏輕凰抱過去,訕訕看向歡顏,「歡顏,你……還撐得住嗎?」
歡顏掩著昨夜傷處,慢慢走到榻前坐了,聆花上前要去幫忙時,歡顏已道︰「巫醫者至賤,不勞公主紆尊降貴。」
聆花縮手,咬著唇看看她,又看看蕭尋,已是淚光點點。
寶珠只得扶許知言坐了,幫著歡顏去收拾。
歡顏切脈片刻,已面露驚訝,旋即起身檢查夏輕凰瞳仁,急道︰「快取我的醫箱來!」
寶珠忙把她的醫箱抱來,看她取出金針,知道要用針灸之術,忙去幫她解夏輕凰衣帶。
聆花見狀,遂去挪牆邊的蜀繡屏風。蕭尋忙過去搭手,將屏風擋到軟榻前。
蕭尋和夏輕凰再怎麼情同兄妹,到底男女有別;可夏輕凰生死一線,要他到屋外等候,他又不放心。聆花此舉,極是善解人意。
蕭尋默默看她一眼,目光已是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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