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醒來的時候,病房里十分安靜。
「哎……」一個嘆息未完,只能算半個。
為什麼算半個?因為原本秦歡想嘆惋下自己始終只是孤家寡人,可是當他想要移腳的時候,發現病床邊上竟然有一個類似女人的物體。
那個不明物體此時正趴在床沿邊上睡著了。
秦歡不敢相信,擦了擦他那雙本就清澈見底的黑眸。
「叉,這誰啊?完全沒有印象。」
轉念間,秦歡又發現了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尼瑪,我怎麼在醫院?」
如今這個年代,除了喘氣不要錢,其他的神馬不要錢?尤其是醫院,別說秦歡沒錢,就算他有錢也絕對不會這麼干。
立馬,秦歡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在確保不會驚動女人的前提下,秦歡小心翼翼地把腳從被子中抽了出來,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接著這廝左望望右看看,當他看到不遠處的櫃子上那套運動服時,兩眼精光直冒。
情況緊急,此一時彼一時了。三下五除二,秦歡換好那套運動服,但是很快他悲哀的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
「哎,算了。」病房里是有棉拖的,但是秦歡雖然不是什麼五好青年,可他好歹也曾讀過十幾年書,而且現在還在繼續讀,「光著腳就光著腳啊!」
走廊外時不時傳來值班醫生的腳步聲,等了一會,秦歡確定沒人會經過病房門口時,他動了。
可是當他剛打開病房門,他又覺得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呢?」
再次踮著腳走到病床邊,秦歡有了答案。把身上的運動服外套月兌下,蓋到那個女人的身上,這就非常妥當,萬分妥當了。
接下來的發展,毫無技術含量,秦歡一溜煙地過五關斬六將,一口氣跑到了醫院門口。
此刻,天空中的月亮已經掉到了半山腰,掛在樹梢上。
「好好的一套運動服,現在只剩下了褲子,算好自己還穿著一件T恤。」秦歡佇立在醫院門口的街道上,思想斗爭激烈。
悲催啊!但當他想到那個穿著軍綠色高腰馬甲的陌生女人熟睡間瑟瑟抖索的情形時,他徹底安心了。
「我真是個混蛋!不就是一件八十塊錢的衣服嗎?和住院費比起來,這算得了什麼?女菩薩,對不起了,雖然我那衣服很便宜,但好歹跟了我五年,就憑那快兩千天的感情應該能抵上你幫我交的住院費了!」
秦歡舒坦了。
馬上他又開始愁眉不展!
「學校在哪個方向?」
還好,腦子不是太廢。旋即,秦歡掏出古董諾基亞打了個12580。
結果斐然—沒有夜班公交,沒轍,只能步行回學校了。
啪嗒啪嗒,市人民醫院到水木大學的路上,一個孤獨的腳步聲開始脆響。
……
杜喬的睡眠一直以來就很淺,有時候甚至會失眠。這是與她的過去密不可分的。秦歡剛走不久,她就醒了過來。
當她發現身上披著一件運動服時,雙頰不禁發燙。運動服上一股洗衣服的味道說不上好聞,但很平凡,平凡到讓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不過,這次她沒有陷入沉思。而是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梁又琳的電話。白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烏龍,已經不重要,但是既然梁又琳能說出她是秦歡的未婚妻,那麼杜喬就不得不打個電話給梁又琳。畢竟在杜喬認為她先是個警察,然後才是個女人。
撥通電話,潘瑋柏的那首《我們都怕痛》響了三遍之後,「無人應答」的女聲熟稔傳出。
沒有選擇,杜喬快步走出病房,走向醫院的值班前台。
「請問剛剛有沒見到什麼人走出醫院?」
值班的中年女醫生正一絲不苟地做著巡夜記錄,乍听到杜喬的聲音,沒有反應過來。
杜喬只好再說了一遍。
「哦,不好意思。剛忙得有些投入了!我確定沒人從這經過!」
「……」杜喬不便再說什麼,就連她都沒發現秦歡離開,她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呢?
五十步笑百步的事肯定不能干,拉好身上運動服的拉鏈,杜喬徑直走出醫院。
走到醫院門口,蕭索地秋風拂來,帶著點點寒意,杜喬自然地把運動服的拉鏈拉滿。
「他會去哪呢?」
稍稍想了想,杜喬的一雙美眸中頓時神采飛揚。
夜間公交的確是沒了,但是計程車卻是不少。招了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這輛計程車的司機是個女人。
「大姐,去水木大學!」
的姐听清,發動車子。
「小姑娘,天都快亮了。你怎麼才回學校啊?」顯然的姐看到杜喬長相不俗才有此一問。
杜喬當然知道的姐心里想著什麼,笑了笑。
「大姐,您誤會了。我剛從市人民醫院出來。」
的姐不再說話,她被震撼了︰「現在的醫院難道晚上也做那啥無痛手術?」
杜喬雖然精于推理,但眼下她倒是沒注意的姐的表情,自然不知道的姐心里想著什麼。現在她只是想把衣服還給秦歡。
為什麼這麼急?連她自己也解釋不清。
「大姐,請您稍微開慢點!」杜喬的言下之意是她必須留意路邊,或許秦歡此時還在走回水木大學的路上。
事實上,杜喬沒有猜錯,秦歡此刻正在回水木大學的路上。不過,他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就在可以遠遠地看到水木大學校門燈光的地方,五個混混模樣的男人攔住了他。
那五個混混,帶頭的臉上有個半月形刀疤,虎背熊腰。
「刀疤哥,是不是他?」一個小弟正在開口詢問刀疤。
刀疤再三確認,點點頭,心里火氣不小︰「媽了個叉的,這小子讓我們白白守了他兩天竟然不見人影,沒想到到頭來吃個宵夜,大半夜的都能遇上,真是那踏破鐵鞋無啥處啥啥啥的!」
眼下的情形,秦歡很快明了了幾分。從小到大,他不是沒打架,相反地他打了不下百次。
「幾位兄弟,有啥事?」說著,秦歡忍不住哆嗦了下,「大爺的,剛才趕路的時候不覺得冷,一停下來咋就感覺那麼敏銳了?」
秦歡一口道上腔調,卻絲毫沒有撼動刀疤哥和他的四個小弟。須知,教訓這小子一萬塊錢啊!
「沒啥,就是看你擋住了哥幾個的路,哥幾個很不爽。」說話的並不是刀疤,而是他的另一個小弟。再說了,刀疤說話不可能有這麼高的水平。
「那就是沒得商量羅?」
「商量個蛋—」刀疤的話沒說完,一個黑影直接朝著他撲了過來。
不得不說,刀疤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打架水平倒是上了段數,隨即一個側身閃過黑影的攻擊。轉身一拳揮了過去。
那黑影是誰?還用說?歡哥向來是先發制人!
一招落空,秦歡剛想變招,殊不知背後揮來一記重拳。
「 」的一聲響,秦歡的後背被刀疤的重拳擊中。一時間,背上劇痛,人跟著一個踉蹌。
還沒站穩,「啪」—又是一根木棍碎響。
「靠,什麼時候多挑一都流行用上武器了?」頭一陣發暈,秦歡栽到地上。
一分鐘不到,秦歡軟倒到地上,真可謂「出師未捷身先死」!話說他打架的經驗還沒用到百分之一呢!
悲催哥啊,真是服了他了!
接下來,毫無懸念了。
一陣拳打腳踢,百分百地攻擊到秦歡身上。僅僅一小會,秦歡的身體就像閃了架一般。
嘟嘟—恰好此時,杜喬所坐的計程車趕到。只不過,那計程車似乎開過了頭,一直開到距離秦歡被打的地方差不多一百米才停了下來。
秦歡當然不知道杜喬來了,再說他壓根就不認識杜喬。此時,秦歡正抱著頭護住要害,蜷縮在地上,任由刀疤和他的四個小弟一陣猛踢,毫無招架之功。
遠遠地看著秦歡被打,杜喬的心里五味雜陳,說是難過嗎,又不全是。確切地說,她在等待,等待望遠鏡中所看到的那雙嗜血的眸子!
歡哥很辛苦啊!難道她不知道嗎?
確實,秦歡現在連動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刀疤和他的四個小弟似乎也覺得揍得差不多了。
「小子,跟別人搶馬子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撂下一句話,刀疤和他的四個小弟轉身便走。
杜喬難以相信眼前所見,難道她錯了?
正當她準備亮出警察身份的時候,地上的秦歡動了。只見他一個鯉魚打挺站直,然後無端地正踹了兩記高鞭腿,緊接著他的嘴里發出奇怪的聲音,朝著刀疤臉和他的四個小弟沖了過去。
「啊大—大—啊大大大!」
那麼大的聲響,刀疤臉和他的小弟們怎麼可能听不見,可是等他們轉身,漫天的腳影,一腳快過一腳。而秦歡口中的聲音也是一浪高過一浪。
「啊大,啊大,啊大大大大大!」
刀疤臉文化水平的確不高,但他卻听懂了秦歡口中的叫喚。
三十秒不到的功夫,刀疤和他的四個小弟昏倒到地上,意識彌留之際,刀疤感慨良深︰「尼瑪,如今社會,李小龍也學著扮豬吃虎了?」
遠處觀戰的杜喬得償所願,朝著秦歡跑了過去。可是在她跑到之前,某男再次倒到地上。
等她趕到之後,認真地觀察了下,得到結論。
「算好,沒有口吐白沫,只是昏了!」
……